第20章 020章

彼时胤禛正在随康熙巡视农田,听到宫里传来的消息,胤禛勒住马绳,登时转眸以期待的眼神看向康熙。

“汗阿玛!”

康熙望着儿子这兴奋劲,抬了抬手。

“快回去吧。”

“儿臣多谢汗阿玛!”

胤禛身穿红衣,孤身策马往紫禁城赶去。年轻阿哥鲜衣怒马,将身后的御前侍卫甩了老远。

苏培盛骑了半天跟不上,拿衣袖擦了把额头上的汗。

“嚯!我看以后谁还看说我们家四爷骑术不佳!”

——————

西四所里头,阮嘉还哭着呢。

眼睛肿的跟桃子一般,德妃也不知这孩子究竟怎么回事。

“人家怀了孩子高兴的敲锣打鼓,偏你哭成这样。”

德妃无奈,好听的话全都劝完了,小福晋愣是半个字都听不进去。

好歹终于是盼到胤禛回来了,外头一声洪亮的阮嘉,惊得德妃险些跌了手中茶盏。

没有下人通报,胤禛大步流星冲将进来。

德妃生了胤禛这十八年,竟是头回瞧见自家儿子这么高兴。

原本清冷的面容此刻都快比上年画娃娃了,高兴的嘴角眉梢全上扬。

“我回来了。”

胤禛像是完全没注意到德妃也在屋子里头,径直一把抱住阮嘉。

年轻人,就是火热,德妃保守,不好意思瞧,然扭开脸后还是忍不住拿余光偷偷瞟。

阮嘉瞧见了胤禛,心里头才没那么慌了。

“四爷。”

她整张脸都埋进胤禛怀中,委屈巴巴。

“我不想要这个孩子。”

“这可不能瞎说!”

德妃听到这话,吓得立马出声。

胤禛也是这时候才发觉额娘也在,他朝德妃点头示意,随即顺了顺阮嘉的后背。

“是不是太害怕了?”

阮嘉乖巧点头,她也还没做好做额娘的准备。

更何况,三嫂的孩子没得那样惨烈,她不害怕是不可能的。

“若是当真害怕,那咱们就不要了。”

胤禛倒是很痛快,阮嘉听到这话,颇为迷茫的看向他。

真的吗?

“只不过他已经在了,如果你不要他,也是要挨些疼痛的。”

胤禛知道阮嘉只是心性还不够成熟,慢慢将道理拆开说给她听。

“更何况,里头万一是一个小小阮嘉呢。”

胤禛摸了摸阮嘉的小腹,“咱们不要她,世上可就再没有下一个了。”

德妃看着这般温柔的胤禛,甚至怀疑起了自己的眼睛。

这么多年来,谁说起胤禛不是说他脾气清冷不爱搭理人的?就连当初的孝懿皇后也说过胤禛这孩子生性冷傲。

德妃万万没想到,胤禛对福晋竟是这般怜惜,生怕话说重了将美人吹走了似的。

“嗯。”

阮嘉听到胤禛这么说,眼泪这才渐渐的停了。

她捏着胤禛的衣领,略微抿唇,在思索着什么。

若真是一个小阮嘉,没了实在可惜。

“所以,你坚持坚持。”

胤禛笑着拨弄阮嘉哭乱了的碎发,在她额上落下轻轻一吻。

“我陪你一块,保证不气你。”

胤禛自然不会气她,也不至于像三阿哥那么混账。

“你是不是很高兴?”

阮嘉从未在胤禛眼中看到过这样的光彩,他就像是得到了全天下一般。

“虽然你很害怕,但我真的遏制不住的开心。”

胤禛话中带了几分歉意,他摸了摸阮嘉的小脑袋。

“抱歉。”

他其实没有什么好抱歉的,阮嘉却因为这句话释怀了不少。

“那就留下吧,看在你的面子上。”

阮嘉轻声嘟囔,伸手扯了扯胤禛的耳朵。

这时候阮嘉才发现胤禛耳朵热得厉害,简直烫手。

“四爷,你是不是风寒了?”

她顺带着又伸手摸了摸胤禛的额头,同样很烫。

“脑袋好像是有点晕,我还以为是太高兴呢。”

胤禛失笑。

德妃听到这话,赶忙紧张的走上前,拿手背试了试胤禛的额头。

“了不得,快些去叫太医来。你俩快别抱在一起了,仔细传给你。”

胤禛听到这话,连忙松开手,迅速离得远远的。

阮嘉有些懵,眼睁睁望着德妃将胤禛拉到了隔壁屋子里。

小福晋跺了跺脚,真是的,刚才还说会一直陪自己,话刚说完人就倒了。

————————

德妃意外的很关心胤禛,忙前忙后张罗个不停。

等太医熬的药送到了,瞧着胤禛喝下去,德妃这才松了口气。

“你身子素来不算好,这着急忙慌迎着寒风赶回来,气血一冲自然会病倒,下次注意些。”

德妃轻声劝说道。

“好。”

胤禛这次很听话,回应德妃的语气也很温柔。

母子二人四目相对,像是有什么话要说,可德妃还是扭开了脸。

“不早了,本宫就先回去了。”

德妃陪了阮嘉这么久,自个儿也累了。

“额娘。”

胤禛叫住了德妃。

“今日多谢你。”

这还是胤禛长这么大第一次对德妃说谢谢,语气还是这么柔和,实在让人意外。

德妃望着面色苍白的大儿子,自己对他的关心似乎真的少了些。

“嗨,这都是本宫这个额娘应该做的。你好好养身子,得空我再来瞧你。”

德妃转身走了,胤禛面上是难能可贵的平静。

苏培盛蹲在胤禛身边,“四爷,您从前只怕都没有像今日这么高兴过吧。”

“是啊。”

胤禛顺过话头,安静的闭上了眼,嘴角的笑容却一直放不下去。

“不过四福晋吵着要吃龙眼呢,内务府这时候早就分完了。”

“拿上银子,打发人出宫去买。”

胤禛淡淡开口,“这个还需要问我吗?”

“是是是,奴才这就去。”

——————————

四福晋有了身孕,一时间传的里里外外都晓得了。

这眼瞧都夜里了,苏培盛又专门打发人去给福晋出宫买东西。

李氏听到外头窸窸窣窣的动静,翻来覆去的谁不着。

她坐起身,给自个儿披了件衣裳,端了一盏灯朝书房走去。

李氏站在门外轻轻叫了两声四爷,里头没有动静。

她咬唇,大着胆子推门走进去。

“四爷,妾身心中放心不下,想过来伺候伺候。”

屋内静悄悄的,没有人回应。

李氏走到床边,烛火映照出胤禛清冷的面容。

他睡得异常香甜,就连睡着了都像是在笑一般。

真的有这么高兴吗?

李氏蹙眉,将灯放到桌边,不由自主伸出手去摸胤禛的脸。

不料这举动竟将他吵醒了,胤禛半眯着眼。

“你怎么来了。”

态度还是跟平常一样,若是没有福晋,李氏会以为胤禛天生就是这样不咸不淡的性子。

可如今有了福晋,她也不能再骗自己了,四爷喜欢福晋,并不喜欢她。

李氏含着眼泪,扑到胤禛怀中。

“妾身心疼爷,想来照顾您。”

“不必了,我的身子没有大碍。”

胤禛有几分不耐烦,毕竟他睡得正沉,突然被吵醒,自然生气。

“四爷。”

李氏泪眼婆娑坐起来,手指却迟迟不从胤禛胸口挪开。

“眼下福晋有了身孕,妾身也想给爷生孩子。”

她轻声说道,若是换做从前,胤禛兴许还会夸她两句。

可是如今,胤禛实在没有心力同她周旋。

“先出去吧。”

胤禛推开她的手吗,神色淡漠。

“可是……”

李氏还想再争取一下,可胤禛的表情却叫她不敢再开口。

他要是真生气了,那李氏往后的日子可就完了。

“那四爷好好照顾自个儿,妾身告退了。”

李氏抹着眼泪走出去,忘记拿灯。

胤禛无奈起身自个儿吹灭了那蜡烛,这才重新安安稳稳的睡下。

却说李氏哭哭啼啼在院子里头走,宋氏听到声音,不由推开了半边门。

“你这是来看我笑话吗?”

李氏穿着单薄,在寒风里头瑟瑟发抖。

宋氏见她面露敌意,不由叹了口气。

“你我都是失意人,我笑话你做什么?”

宋氏转身从屋子里头取出一件厚厚的裘衣,给李氏披好。

“四福晋受宠,对咱们也不错,你又何必非要去争?咱们在这院子里头安安稳稳的过自己的日子不好吗?”

宋氏实在搞不明白,院子里头有了四福晋,她们每日的吃穿用度都比从前好了不少。

李氏为何非要折腾。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你自个儿愿意做走狗,可别作践了我。”

李氏推开宋氏的手,连带着将衣裳也扯了下来。

“谁乐意做妾,凭什么咱们就非得低人一等,受人家的施舍过日子?”

李氏的话,让宋氏很是震惊,从前她只当李氏只是想得宠,没料到竟是想做正室。

可她们这样的出身,又怎么可能呢。

“你别糊涂了。”

宋氏轻轻摇头。

“是你糊涂才对,成日在福晋面前摇尾乞怜,可又换来了什么?自打四福晋得宠,四爷还去过你屋里不曾?”

李氏这话说到了宋氏的痛处,她沉默着。

“恩宠和荣华是要自己挣的。”

李氏哆嗦着身子,转眸回了自己屋。

宋氏孤独站在院中,呆呆想了一会,随即叹了口气。

“格格,咱们进屋吧。”

宫女上前劝说,宋氏颔首,随即低声问道。

“恩宠荣华,有什么好争又有什么好抢呢?”

面对宋氏的疑问,宫女摇了摇头。

“奴才不明白格格在说什么。”

在宫中,连一个小宫女都知道谨言慎行,可惜李氏却不懂。

——————————

二、

次日清晨,胤禛病好了些,早起喝粥,见只有半碗,一时不解。

“是福晋给您剩下的,桃胶薏米仁粥。”

胤禛左右扒拉两下,这丫头,把自个儿爱吃的桃胶全挑出来了用了,反倒是这薏米仁没怎么动。

罢了,他倒也不在意,满桌子的菜都是阮嘉用剩下的,胤禛吃的也很欢。

苏培盛却在旁边候着,支支吾吾像是要说什么的样子。

“有话就说。”

胤禛瞪了苏培盛一眼,什么时候他也学会藏着掖着了。

“诶,是。”

苏培盛清了清嗓子,压低了身段。

“昨儿个李格格,在院子里头说了些不入流的话。”

西四所的太监宫女,虽说有一部分背后有别的主子,但这几年下来,苏培盛也顺着胤禛的指示培养了不少眼目。

李氏昨儿冲昏了头脑,在院子里头同宋氏说的话,一溜烟的功夫就送到了苏培盛耳中。

她的确是个不折不扣的蠢货,苏培盛在胤禛面前说起的时候,心里都在感叹着,怎能这么蠢。

“往常还觉得她是个懂事的。”

胤禛喝完手里的粥。

“既如此,便去永和宫找额娘。说李氏性子顽劣,着打发出宫,去寺内清修吧。”

胤禛做事素来果决,有这样的决定也在苏培盛意料之中。

“是。”

苏培盛没说什么,转身便去办了。

却说这李氏也实在惨的很,她心里头虽说想要加害阮嘉和腹中骨肉,可她的脑子一时间也没想出什么好办法来。

这什么都没做,就被逐出了宫。

李氏满腔的怨念,坚持要见胤禛。

“格格,您不是不晓得咱们四爷的脾气吧。如今还愿意保全你的身份和体面已经是四爷手下留情了。”

苏培盛叹了口气,谁叫她话里话外都要找四福晋的晦气呢,触了胤禛的逆鳞,说再多也没用了。

“我只是一时气急了,并非真心话。烦请公公帮帮我,叫我再同四爷见一面可好?”

“格格,再闹下去可就不是这么点惩罚了。”

苏培盛这个人,素来都和颜悦色。

如今连他都板起一张脸,李氏晓得自己是没救了。

当下心灰意冷,紫禁城里头除了皇上之外,还有谁能大得过皇子。

既然胤禛已经铁了心要将她赶出去,自然没人救得了她。

李氏哭哭啼啼吵醒了阮嘉。

她捧着心口,略微咳嗽了两声。

“寸芸,外头这是闹什么呢。”

寸芸赶忙拿着精致的烧蓝小罐子过来,阮嘉挥挥手,示意自己不想吐。

“是李格格,据说冲撞了四爷。”

寸芸给阮嘉披上衣裳,屋子里头炭火烧的很暖,不过阮嘉身子虚,手还是凉的。

“怎么呢。”

“四爷要将她赶出宫,去寺庙里头清修。”

阮嘉眉头微微一皱,这可是件大事。

李氏这辈子岂不是就毁了吗,她这是做了多十恶不赦的事情,竟惹的四爷如此生气。

“福晋,您就别去劝了。”

寸芸拉住阮嘉的胳膊。

“奴才顺耳听了一下,原来是因为李格格对您不敬,甚至还想加害您。”

听到这话,阮嘉眼睛都瞪大了。

“你这丫头,瞎说什么。”

“奴才不是瞎说,苏培盛放的口风。”

寸芸淡淡一笑,拉扯着阮嘉继续躺好。

“四爷做的没错,您如今怀着身孕,身子骨正是最为脆弱的时候。

若是这李格格真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来,那真是后悔都没地方后悔的。”

胤禛做事情的确狠辣了些,可站在阮嘉的立场上来看,却是一件大大的好事。

寸芸自幼跟在原主身边,办事是极有分寸极为理智的。

“你说的也对。”

阮嘉听劝,她并非是什么良善圣母。

这李氏打她进宫便不大安分,从前便因为欺负自个儿年轻冒犯过不少次。

原本以为时间过去了她自然能改,哪里想到竟是变本加厉。

如今四爷帮她出手,也不必叫她劳神。

“那我再睡会。”

阮嘉按着额角复又躺了下去,不过躺了没多久还是重新坐起来。

“唉,给她包些银子吧,就当是给肚子里的孩子积德。”

“奴才就知道主子你会这么说,银子都包好了。”

寸芸将桌面上的钱袋子拿到阮嘉面前晃了晃,随即轻声道。

“主子别把这件小事搁在心上,如今怀着身孕,什么都比不上您自个儿的心情。”

紫禁城里头的人命自然分贵贱。

奴才比不上主子,侍妾比不上福晋,更何况阮嘉这位福晋肚子里还怀着四爷的骨肉。

阮嘉点了头,自顾自喝了碗热热的燕窝,方才继续睡回笼觉。

李氏临走前,将寸芸包的银子狠狠扔在了地上,嘴里头胡言乱语说着诅咒的话。

可众人却只是麻木的盯着她瞧。

这位蠢钝的格格,就这么葬送了自个儿的前程,从今往后她的日子活的便比宫里头的奴才还要低贱些了。

宋氏站在门后,她没有出来相送。

“是你告诉的苏公公吧。”

人走远后,宋氏方才轻声开口。

昨夜那个劝她回屋的小宫女只是低着头没有说话,“你做的很好。”

宋氏低声呢喃着。

她同李氏认识七八年,在这宫中是一同长大的。

自然有些情意,不过宋氏对她更多的却是怨恨。

如今李氏出了宫,当初她们两个推福晋下水的事就再没人知道的。

虽说她还是有些怜悯李氏的可怜,但心里头却是实打实松了口气。

“你往后还可以继续同苏公公来往,我只当不知道这件事。”

宋氏将门关上了,她看上去颇为失落。

“格格,您的事情奴才从来没跟苏公公说过。”

那小宫女低声道,宋氏摸了摸她的小手。

“我知道。”

————————

冬日愈发的寒凉,即便胤禛已经想方设法找了最后的蚕丝被,屋子里更是整日烧着炭笼子。

阮嘉却还是觉得冷。

胤禛的风寒好了之后,便每天夜里都抱着阮嘉睡。

好在胤禛身上热乎乎的像个火炉子,否则阮嘉真觉得自个儿要冻死在这个冬天了。

这日夜里,阮嘉睡不着。

她轻轻扯了扯胤禛的胳膊,将人给弄醒了。

“怎么?”

胤禛下意识去摸阮嘉的额头,生怕她生病。

“我有点想吃糖葫芦。”

这大半夜的,宫门都已经落了锁,哪怕要买也要明日了。

可胤禛只是笑了笑,“你这馋猫。”

随即胤禛便掀开被子,“等一会可好?”

阮嘉拥着被子坐起来,极为乖巧的点头,“好。”

听到里屋的动静,苏培盛和寸芸连忙带着人进来,一问才晓得,四福晋竟是想吃糖葫芦了。

“福晋。”

寸芸叹了口气,哪怕四爷惯着,却也不该这样胡闹。

“这冰天雪地的,御膳房早就叫了差,宫门也落锁出不去。您不能等明日再吃吗?”

即便是寸芸,都觉得阮嘉要求过分了些。

阮嘉摇头,“适才做梦梦见了吃糖葫芦,醒过来心里头便想念得很,若是不吃,只怕晚上睡不着。”

寸芸没怀过孩子,哪里晓得阮嘉此刻的难受。

这女子有孕,性子和喜好哪里是自个儿能决定的。时而想吃冷的,时而喜欢热的,更有甚者还会吃些自个儿平常最厌恶的吃食呢。

被寸芸这么一说,阮嘉自个儿也委屈呀。

她并非故意折腾人,实在是想的受不了。

“外头买不到,莫非咱们自己不能做?”

胤禛却已然有了成算,这做糖葫芦并不难。

叫苏培盛溜去御膳房将原料弄来,自个儿在屋子里头架出一口小锅便行了。

“咱们这样大的院子,莫非连个会下厨的人也没有?”

众人面面相觑,人群里头,宋氏怯生生举起了自个儿的手。

“从前在家中倒是做过些吃食,糖葫芦大概也晓得,让妾身试试吧。”

宋氏不开口,胤禛都快忘了这院子里头还有这么一个人。

“好,那就你来。”

胤禛点了头,没过多会,锅子便架了起来。

随即宋氏便开始熬糖浆了。

阮嘉坐在里屋都能闻到外头花厅传来的香味,她没忍住咽了下口水。

“寸芸,给我穿衣裳,我也出去凑凑热闹。”

“是。”

寸芸见主子有了精神,立马笑吟吟伺候阮嘉穿戴好起身。

等进了花厅,却瞧见奴才们都围在那里呢。

西四所何曾有过这般其乐融融的时候,就连胤禛也温柔着一张脸,并没有呵斥这些不守规矩的奴才。

阮嘉瞧见这一幕,心里头也暖洋洋的。

外头寒风再怎么厉害,屋子里头都充满着浓稠甜蜜的糖浆味道。

“四福晋。”

奴才们见她出来,赶忙行礼。

胤禛也走了过来,紧紧握住阮嘉的手。

“外头冷,就这么耐不住?急着要吃了?”

胤禛笑话她,阮嘉拿手捶了捶胤禛的胸口。

“对啊,我就是贪吃。”

宋氏已经裹好了两三颗,亲自端到阮嘉面前来。

“请福晋试吃。”

胤禛颇为顺手拿过筷子,亲口喂阮嘉吃。阮嘉只需要张张嘴,嗯,正是梦里的那股子甜味。

“好吃。”

阮嘉笑着看向宋氏,随便在腕子上取下一个镯子赏给她。

“你做的很好,我今晚总算能睡着了。”

宋氏见她高兴,也跟着笑起来。“福晋喜欢就好。”

不过阮嘉却只是吃了两颗,剩下的便再吃不下。

“旁的大家都分着吃吧。”

奴才们平素哪里有吃零嘴的好福气,这里头的宫女大多也跟阮嘉差不多的年纪。

小丫头自然都喜欢吃些新奇香甜的食物,听到胤禛的话,齐刷刷磕头谢恩。

这个冬日过去的比阮嘉想象中要快一些。

——————————

三、

阮嘉这一胎过了三个月便算是坐稳了,外头天气也逐渐暖和起来,德妃专门吩咐,叫她不能整日在床上躺着,也该下去锻炼锻炼。

德妃的话,阮嘉还是听的。

翻过年关,二月二日,是胤禛头一天上朝的日子。

阮嘉也不顾胤禛阻拦,一大清早便挣扎着从床上起身,亲手替胤禛穿朝服。

图纹大蟒的玄色朝服,衬的胤禛整个人面如白玉,气宇轩昂。

他似乎个子又高了些,阮嘉想给他戴帽子都得踮起脚。

“四爷这么一扮上真真俊俏非凡,比平日里头的衣裳好看多了。”

阮嘉轻声说道,眼里满是对胤禛的崇拜。

十八岁便上朝了,这也说明胤禛是极有能力的。

胤禛高兴的捏了一把阮嘉的脸蛋,“好了,你快些回去睡觉吧。”

“不着急,我送你到门口。”

阮嘉笑着牵起胤禛的手,踮起脚在他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

“四爷可千万别太操劳了。”

阮嘉实在是个温柔的知心人,胤禛颔首,心里头暖的很。

“你放心,我定会早些回来陪你。”

胤禛一步三回头,直到看见小福晋重新进了屋子方才放下心。

不过上朝的路上碰巧撞见了三阿哥,因为先前三福晋孩子没了的事情,康熙叫三阿哥好生反省不必上朝,故而这也是三阿哥今年头一回上朝。

先前康熙答应他出宫开府的事情,也一并搁置了。

兄弟两个有不少日子没见面,今儿个一见,真真儿是风水轮流转。

原本意气风发的三阿哥此刻颓丧的很,就连眼圈都还是黑的,看着可怜。

再反观一向不受宠的四阿哥,倒是春风得意,步步生风。

“四弟兴致不错啊。”

“三哥瞧着倒是憔悴了不少,你可千万要注意身子才是。”

胤禛笑着点头。

“少在这里装模作样。”

三阿哥却啐了一口,哪里还有他从前的气度和风姿。

从前大家都称赞三阿哥文韬武略,可越是风光霁月受尽追捧的人,狠狠跌入泥里之时就越是狼狈。

三阿哥一直很受康熙器重,这还是头一回被康熙这般眼里的斥责,如今都还没缓过神来。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那日孩子没了,是你在汗阿玛面前添油加醋。”

胤禛听到三阿哥这么说,却只是淡淡一笑。

“三哥误会了吧,那日在背后放冷箭的人可不是臣弟。再说了,臣弟说的话,哪里能在汗阿玛那里有这样大的作用呢。”

三阿哥听到胤禛这么说,竟突然愣住了。

他不是蠢货,胤禛一说,便反应过来。

“三哥,事情都过去了,如今计较又有何用。”

胤禛的确没有去踩三阿哥的尾巴,他只不过顺水推舟,将他的弱点告诉了太子而已。

五阿哥说的没错,这二人不大对付,太子逮住了机会,哪有不狠狠落井下石的道理。

三阿哥气的拂袖而去,将胤禛甩在身后。

胤禛并不在意兄长的愤怒,左不过这些年他也见多了。

上了朝堂,胤禛并不紧张,相反的他只觉自己一腔抱负终于有地方施展。

只是事关吏部官员调动,他不过只是说了两三句,就被康熙打断。

“还是按照太子说的办。”

望着康熙看向太子的慈爱,胤禛只好恭顺应了一声是。

上朝议事不过只是有资格进入棋局,但这盘棋的主导权,自然不会在他手上。

众人散去,三阿哥气冲冲找太子理论,二人竟是就在乾清宫门口争执起来。

太子脾气大,听到三阿哥夹枪带棒骂他,抬手就要打。

“二哥,算了!”

胤禛赶紧拦住太子的手,这可不是在阿哥所,也不是在尚书房。

金銮殿汉白玉台阶上头,大臣们尚且还没走远,若是太子真将三阿哥打出什么好歹,别说他自己了。

在场所有的皇子都要受牵连。

“注意身份。”

胤禛轻声提醒了太子,这话倒还真的拉住了脾气暴躁的太子爷。

太子气的只是拍了拍自己的衣袍,“老三,今日我先饶了你,若还有下回,定然揍你。”

三阿哥气不打一处来,还想回骂,却被大阿哥捂住了嘴巴。

“真想闹得汗阿玛生气吗?快些算了,早早的回去。”

大阿哥体格比三阿哥更壮些,很快将人给拖走了。

胤禛叹了口气,这才松开拉着二哥衣袖的手。

“老四啊,也多亏你提醒,否则我还真一时冲动把他踹下去了。”

太子脾气是比较暴躁的。

胤禛不由笑了一句,“就是因为我被二哥踹过,所以才反应的及时。”

五年前的那一脚,他可还记得呢。

太子脸上的笑容僵硬住,随即略带了几分歉意。

“你还记得呢。”

“倒也不是非常深刻。”

胤禛笑吟吟摇头,太子连忙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时候咱们都年轻气盛,我说什么你非要和我对着干,所以哥哥这才一时没忍住。”

太子这几年对胤禛的态度好了些,其实也主要是因为胤禛挨了打后便学会收敛锋芒了。

“嗯。”

胤禛颔首。

“你这心里头别老总记得哥哥打你的事情,时不时也要想一想哥哥对你的好处。”

“是。”

胤禛仍旧不咸不淡的点头。

太子整理了一下衣袍,随即东张西望片刻,方才又接着说道。

“你呢方才拉住我,劝说的很好。我打量着,你也不是像老三那般不懂事的个性。

适才吏部整治的事情汗阿玛交给我来办,不过你提的建议却也不错。这两日辛苦辛苦你,陪哥哥一块把这件差事办好了如何?”

太子并非真的不讲理之人,在治国方面和对待兄弟方面,他也还算是清醒的。

只要不发脾气,总体而言并不坏。

“多谢二哥提携。”

胤禛了解太子,自然也就拿捏住了。

“嗯,你很不错。”

太子拍了拍胤禛的肩膀以示鼓励,却不知今日三阿哥突然发怒就是面前这位很不错的老四偷偷拱的火。

————————

“苏培盛,你回西四所告诉福晋一声。午膳我不能回去用了,顺便记得给百福也招呼一声。”

胤禛接了太子给的差事,便打算马不停蹄出去办。

“是。”

苏培盛笑着应下,望着四爷这潇洒离去的背影,不由轻声感叹。

四爷真真儿玉树临风,虎虎生威,一表人才啊。如今也算是熬出头了,能够在朝堂上有所作为,若是孝懿皇后泉下有知,一定非常欣喜的。

只不过阮嘉却不大高兴,胤禛不回来,她用膳都不香了。

习惯了胤禛一天到晚在身边陪着,如今冷不丁见不着,哪里会不想念呢。

看着趴在自个儿脚边闷闷不乐的百福,阮嘉叹了口气。

“我总算能明白你了。”

百福抬起头,极为小声冲着阮嘉呜呜了两下。

阮嘉同百福相处久了,也不怕它了。

她俯身将百福抱起来,却发觉百福怪怪的。

将肚皮翻出来一瞧,立马便把狗丢地上了。

“怎么了怎么了?”

阮嘉拿帕子擦着手,“这狗实在……”

苏培盛跑进来,百福却突然抱着他的腿蹭了起来。

哎哟,这下大家都尴尬了起来。

苏培盛连忙把百福抱起来,“春天到了,这也很正常。福晋您别放在心上,我这就把这小畜生带走。”

阮嘉见苏培盛慌慌张张抱着狗跑了,不由笑出声。

说起来也是,如今春暖花开,百福这只小公狗自然也想要个伴。

左不过她闲来无聊,“寸芸,咱们找一只小母狗回来如何?”

寸芸无奈摇头,自家主子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福晋若是想的话,奴才倒记得从前府上有一只看家护卫犬,它每年都生小狗呢。”

“没错,你提醒我了,我这就写信给额娘。”

阮嘉笑着点点头,转身去写信。

信上说,烦请额娘速速挑一只样貌上等,性格乖巧的妹妹狗送进宫来,四爷有急用。

这信当天便递到了大太太手上,她打开一瞧,有些懵了。

“这是何意,难不成是咱们家福晋叫我们选漂亮的侍妾进宫去?”

“不会吧,不是写的狗吗?”

“你懂什么啊。”

大太太瞪了一眼男人。

“咱们福晋如今怀着身孕,不能伺候四阿哥。这应当是巧思,表面上要狗,实际上是跟咱们说暗语呢。否则怎么说妹妹狗?还说是四爷急用呢?”

“你想多了吧。”

“我的女儿我难道不懂,打小就聪慧,心较比干多一窍的,怎么会是表面意思呢。”

大太太认定了自个儿的想法,盘算着挑几个标志的姑娘进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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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0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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