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雍亲王似有不解,黑眸微微撩起,手上那本花缘记已然打开了一半,“你醒了。”
耿意欢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哑着嗓子“嗯”了一声,一双无辜杏眼眼巴巴瞅着那花缘记,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雍亲王垂眸瞥了一眼,思索了一下,便又放回她身边。
雍亲王安抚地握住了她的手,眉眼间带着点笑意:“晓得你平日里无聊,这书既是送来给你了,我便不会带走。”
耿意欢眨了眨眼睛,放下心来:“那就好。”
说罢,她又感觉有点太刻意了,忙接了一句:“我不是不想叫您看,实在是......闷在屋里无事可做。我、我就这么一个爱好,虽说难登大雅之堂,但打发时间用应是无妨的。”
床前那泛黄的灯光打在耿意欢的脸上,只叫人觉得她格外美丽,肌肤肤如凝脂般吹弹可破,一双眼眸好似秋水一般,楚楚中又带了一丝懵懂。
雍亲王眼神微暗,抬手摸了摸她的面颊,掌心在她下颌处摩挲着。
把耿意欢吓了一跳,眼神里带着点忐忑。
“明儿我叫苏培盛给你再送些补品来,好好养养身子。”雍亲王收回手,侧着身子道,“旁的都不必担忧。”
旁的?
耿意欢撑着身子,半倚着后头的靠枕:“爷,我想......”
她咬了咬唇,在琢磨着这个话怎么说。
雍亲王侧眸望去,只见她粉颈低垂,两颊的碎发凌乱地披在肩头,小脸莹莹白白的,格外精致。
他眼神愈发柔和,鼓励道:“想说什么就说吧。”
耿意欢向来腼腆害羞,有什么要求也不敢提,之前主动同他讲话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这回莫不是为了......位分?
雍亲王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无端叫人觉得有安全感。
耿意欢迟疑了一下,道:“爷也知道,妾、妾这次生产后便伤了身子,故而想学点医书傍身。但仔细一想,等我学会了,怕是不知猴年马月了。所以......”
她冲着雍亲王眨了眨眼睛,“爷能不能给妾找一位有经验的医女在身边侍奉呀。一来她还能给我指点指点补汤能不能喝,让我心里也安定些,二来弘历年纪也小,若有什么......”
这边耿意欢还掰持着理由呢,雍亲王就已经答应下来了。
“您答应了!”耿意欢眼睛一亮,唇角漾起甜笑来,“爷,您真好。”
目的达成了,一两句好听话算什么。
雍亲王却是轻笑一声:“还当是什么大事儿呢,能让你用得上求字。”
耿意欢小脸微红。
她也没想到雍亲王这么大度啊。
雍亲王看她这样不好意思,反而是觉得有趣极了,他抬手把耿意欢揽入怀中。
耿意欢身子僵了一下,才慢慢软下身子,往他怀里蹭了蹭。
反正这雍亲王是个好人,只当是交朋友了,抱一下也无妨。严格说来,雍亲王是弘历他爹,她是弘历他妈,总是扯不开关系的。
不知何时,雍亲王竟握住了她的手。
雍亲王的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掌包裹着耿意欢柔软白皙的小手。
那股冷冽的香气再次扑面而来。
耿意欢只觉得心中一片踏实。
屋里温情一片。
若是平常,雍亲王肯定就留下了,只可惜耿意欢正做着月子呢,留下是不可能的。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会儿天,雍亲王关心了她几句,又动身去看了看弘历,才来同她道别。
耿意欢下意识起身要去送一送,却被雍亲王按住了胳膊。
雍亲王无奈道:“夜深了,外头有风,你就莫要送了,你快些回去休息吧。弘昼昨儿受了惊,我去看看他。”
“好。”耿意欢乖乖巧巧点着头,“爷路上小心。”
“嗯。”
对于耿意欢的关心,雍亲王心下很受用,他用掌心揉了揉耿意欢的头发,才转身离去。
送走雍亲王后,耿意欢这才卸了劲儿,浑身都是冷汗。
就差那么一点点......
还好还好。
“格格,您可要用些补汤?”
多福揉了揉眼睛,凑上去问。
耿意欢这才反应过来,肚子里空落落的,她点点头:“也好,只是现下去炖太麻烦了,你去拿点点心来,我垫吧垫吧就行。”
“格格不必忧心,小厨房给您炖的乌鸡党参汤一直在暖房煨着呢。如意送来时您已然睡下了,故而没端上来。”
“那行,你去吧。”耿意欢微微颔首。
如意去了暖房。
耿意欢起身点上了几盏灯,屋里瞬间亮堂起来了,她这才满意。
打从生产完,她每日都要喝上不少补汤,补气补血补身子,效果很明显。
这也要多亏了雍亲王送来的百年人参以及福晋送来的一些上好药材,耿意欢都记在心里。
这般每日进补,耿意欢身子好了不少,气色也好了许多,只这体重却一直没动静,可见是身子虚的厉害,还有的进补呢。
小厨房炖的党参乌鸡汤里还放着上好的红枣、山药、枸杞等,喝起来甜滋滋的,味道很好。
耿意欢餍足地眯了眯眼睛,这若是在现代可没人会这样侍奉她,便是花钱都少有这样用心的,只能说穿回古代有利有弊。
她是白捡回一条命,所以也没有什么可抱怨的,只当是换了个地方生活。
喝过补汤后,耿意欢认认真真练了练大字,这回没有糊成一团,勉强能看出是字。
耿意欢满意了,看来自己是有进步的,明儿再去找雍亲王或是福晋讨上一本字帖临摹。
就连睡觉时,耿意欢的唇角都是扬起来的,可见日子很舒心。
大抵是嫌她日子过得太舒心,第二日钮祜禄格格竟是主动来访。
耿意欢有些诧异,却依旧派董嬷嬷去接待她,自己则是洗漱穿衣。
待她整理好,才请了钮祜禄格格进屋。
“耿姐姐,许久未见了,近日可好?”
耿意欢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耿意欢挑了挑眉,定睛望去。
进屋的是个身着丁香色衣裙的女子,乌发红唇,眼窝深邃,眼眸中带着丝丝缕缕的妩媚,那种美艳风情竟是同宋格格格外像,只是她要比宋格格高挑不少。
耿意欢没有盖被子,只是坐在床边等她。
钮祜禄格格笑吟吟走到床榻边,亲热地握住了她的手:“咱们姐妹便不必行礼了吧,耿姐姐?”
说着,钮祜禄格格忍不住打量起耿意欢来。
也不知怎么的,她总觉得耿意欢好似变漂亮了,明明她从前的鹅蛋脸瘦成了瓜子脸,虽是一样的白皙清透,但到底没了福相。
耿意欢心底暗暗戒备起来,这不仅是个自来熟还是没脸没皮的,同她想象中低调做人的钮祜禄氏全然不同。
但耿意欢依然淡淡一笑:“咱们同为格格,行不行礼都一样。”
钮祜禄格格心下满意,面上却关切道:“耿姐姐身子如何了?我瞧着清减不少呢,可得好好补补才行,还是从前那样有福相。”
耿意欢抿了抿唇:“什么福相不福相的,我倒是觉得现在这样刚刚好,起码是比从前清丽了些。钮祜禄妹妹是比我有福相,只是那些个太有福相的,总觉得蠢笨痴傻些。”
钮祜禄格格脸色微变:“你......”
“呀,这是可以说的吗?”耿意欢故作食言,“我听那个、王爷,不是王爷是别人说过喜欢,喜欢清丽些的姑娘。钮祜禄妹妹,你做月子时是不是补得太好了,脸颊好似有些鼓鼓囊囊的。啊,我不是那个意思,妹妹别误会。”
此刻钮祜禄格格已经不想讲话了。
耿意欢心中贼爽,本来不想得罪钮祜禄氏,但她偏要来找优越感,自己少不得给她来两下子,省得她在这pua人。
恰在这时,如意上了茶点来。
钮祜禄格格喝了点茶水,心下的火气才压了下去。
钮祜禄格格也清楚,这里是静玉院,自己同耿意欢生气若是气着她了,王爷、福晋肯定会问罪自己。她便是想发泄也不能在静玉院发泄,府里谁都晓得这位耿格格胆子小,她不像宋格格那样无牵无挂的,她也得为自己的弘昼着想。
钮祜禄格格强硬地转移了话题:“弘昼这两日身子一直不爽利,一到夜里就呜呜咽咽的,可把我心疼坏了。弘历怎么样啊?”
“弘历第一日夜里哭闹了一阵,昨儿就没有了。”耿意欢放平了心态,也好声好气道,“妹妹也放宽心,夜里多抱抱孩子,给他安全感孩子就不哭了。”
“真的吗?”钮祜禄格格追问了一句。
耿意欢点头:“自然是真的,自那日我把弘历抱在我屋里同睡后,他就不再哭闹了。昨儿夜里也安安生生的。”
“回去我也试试看。”钮祜禄格格若有所思了一阵,忍不住道,“若不是三阿哥吓着我们弘昼了,哪儿有这事儿。也不知李侧福晋怎么管教孩子的。”
耿意欢在一旁听着,并不吱声。
毕竟她同钮祜禄格格关系也就一般,还没好到一起吐槽别人的地步。且人家李侧福晋也给她道了歉,她心里纵是有点介怀,但也不至于抓着不放。
当然,她也理解钮祜禄格格的心情,自己的孩子自己疼,弘历呜咽两声她都心疼,更何况弘昼那孩子可是整夜的哭闹。
钮祜禄格格或许是觉得找到了同盟,足足说了许久才住了嘴。
眼瞅着耿意欢一副听众的模样,她不乐意了,眼珠一转主意就来了。
她红唇轻启,眼睫微抬:“耿姐姐,这两日王爷可有来过静玉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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