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快递。”连贺延抱着沉甸甸的大箱子进了门,鞋都没来得及换,先把箱子往客厅上一放,瞬间身上紧绷的肌肉放松下来,他累的不想动,使唤连楚延给他接水喝,“你这都买了什么?沉死了。”
连楚延给他送来水,另外找了把小刀边拆边说:“这不是我买的,咱奶寄的。”
他按着箱子一边,沿胶带中间划开,里面的东西摆放井然有序,兄弟俩一一拿出来看,有红枣、粉条、花生、几根红薯、一袋咸核桃、一袋柿饼,以及跑到角落的几包标有名字的菜种。老两口知道俩兄弟一个爱吃甜的,一个爱吃咸的。
连贺延拆开柿饼就吃,连楚延警告他:“别吃那么多,记得给妈留着。”
“哦。”柿饼上白粉似的东西黏糊连贺延一嘴,“还好没寄白萝卜,要不今天中午吃酸辣粉吧?”
“你不是不爱吃粉条?”
“酸辣粉的粉条永远是特例。”
“阿拉伯婆婆纳?”连楚延端详着一包奇特名字的菜种,这种种子他倒是没见过,“这是菜种吗?”
他坐到沙发上掏出手机,连贺延可没这闲情,叫上他兄弟们上号打游戏去了。他输入名字,百度出来的是一种盈盈蓝色,体态娇小,可人的小兰花,和蓝色牵牛不同,它是一簇簇的生长,根根独立的植物
如果藏在黑夜用灯一照,你会意外的发现藏在这里的另一片蓝色“星星”。
许睆终于在周三这个狂风怒吼的寒冷的早晨被刘翠芳送到学校门口,再呆在家里,她怕会长在床上。
前一天晚上,刘翠芳给她收拾出来一床厚被子,之前那个被子刘翠芳担心薄要给她换。
被子挂在行李箱上,现在寝室不开门,她只能把行李箱放到班里。她正犹豫着,怎么一手提行李箱,一手提被子快速上楼,因为现在正是课间人多的时候,她可不想跑两遍。
谁知头上熊钱趴在窗户边上喊了她一声,她驻足抬头。
熊钱喊:“我帮你。”他快速下了楼。
许睆仿佛看到救星,熊钱帮她拎着被子,许睆提着行李箱。在进门时,许睆脚下一滑,恰巧滑到二班班里,行李箱从手里飞出去,撞到墙上,一阵声响引得班里人注目。熊钱没忍住哈哈大笑。
连楚延听到声音,看过来,继而跑向许睆:“没事吧,能起来吗?”
许睆用手掌盖着那张害羞又窘迫的脸,太丢人了。她说:“让熊钱别笑了。”
熊钱忍着憋下来。
连楚延搀着她站起来,许睆的脸羞红的不成样子,她从熊钱手里夺过被子,并瞪他一眼:“谢谢,你走吧!”
许睆回到座位上却不见苏芸芸,便问连楚延:“她呢?”
连楚延:“开会去了。”
许睆把书包里的书整理到桌面上,连楚延转过来跟她说话:“听说今天晚上有卡拉OK比赛,熊钱好像也参加了。”
许睆问:“真的假的?”
连楚延:“具体时间要等苏芸芸开完会回来才知道。”
许睆边收拾边说:“这么爽,我以为二中不会办这种项目呢,我听说二中向来是死寂沉沉。”
连楚延说:“今年好像是第2届,去年才开始的。”
过了几分钟,佘迎莹也拖着行李箱来了,许睆朝她打个招呼,她笑眯眯地回。直到上课将近20分钟,苏芸芸才回来,许睆是个好事鬼,缠着她给她写纸条,问这问那
苏芸芸耐心一一回她。
“今晚不用上晚自习啦,晚上六点半高一高二在礼堂集合。”
许睆:“终于用到礼堂了,从转过来到现在我还没去过呢,高三不去吗?”
苏芸芸:“他们备战高考。”
晚上六点二十,许睆揣着半截吃剩的玉米,佘迎莹塞着半个馍,苏芸芸藏着完整的鸡蛋灌饼,三人齐唰唰座一排等节目开始。位置不按班级排,随意座,连楚延等人打完球才进来。
“那不是许睆的脑瓜子吗?黑色皮筋,粉袄那个。”连楚延朝她努努嘴。
熊钱定睛一看:“还真是。”
一排座位正好十一个,他们坐过去还空两个座位,越来越多的人进入礼堂,学生会开始进行管理和安排,节目如愿进行着,身边一切灯光都暗了下来。主灯光把舞台照的闪耀,舞台上的女孩如降临人间的仙子,精致的妆容,皎洁的落地裙,嗓子如天籁之音,飞舞在各个角落,点缀着放肆飞扬的青春。
三个人开始行动,颇有一种吃着爆米花看电影的感觉。
连楚延正听得如痴如醉,突然身边一阵稀稀疏疏的声音,黑暗下遮住她们的动作。连楚延猜说:“你们不会在吃晚饭吧?”
许睆咀嚼一顿,捂着嘴唇掩声:“没有啊?”
连楚延说:“你就是在吃东西,我都听出来了。”
许睆这才不遮掩:“是的,我就是在吃东西,你快看吧,别管我了。”
下一个上场的是位微胖的男生,他一开口就逗得大家咯咯笑,大家自然也就不注意他的嗓音了,看到他,许睆突然想起熊钱。熊钱会的乐器不算多,但十八般武艺都沾点,不知道这次他演唱的是什么。
说起来这一排人中也就许睆听过他唱的歌,小时候他爸爸爱炫耀,炫耀他的儿子,无论他做没做成一件事,事先上来一顿夸,领着他到小公园或者小区里让他唱两句,长大了就不了,害羞,再者初中往后没时间学这些。
熊钱排在第8号,在他前者一个个弄枪武刀给他施展不少压力,他这次选择的曲目是当红歌曲,和别人的不同,他将边弹奏边演唱。
钢琴抬上来那一瞬间,现场一片骚乱,唯独许睆认为:这场赢定了!熊钱最擅长的就是弹钢琴。
后边有个人说:“男生弹钢琴会不会娘了点?”
许睆立马扭过来,她不服:“娘什么娘,你嫉妒人家就直接说嫉妒,看不得人家会谈,你倒是自己弹啊。”
后边没了声,倒是连楚延和她身边的人被吓得不轻,连楚延安慰她:“睆睆,咱不跟他计较。”
熊钱的手停在钢琴上空落下时,一段段使人愉悦的旋律接踵而至。现场欢呼声一片,然后是沉静,沉静地聆听着今晚特殊的礼物,前奏结束,出现了与平常不守门的不一样的嗓音,柔和中带着刚毅。
声音飘荡进脑海中,又无知无觉地飘走,如氤氲的雾。
一曲下来以为是停顿,没想到已经结束了,响天震地的掌声彰显着他今天表演的精彩。
“他叫什么名字啊?从今天开始他就是我新男神了。”
“你们没发现吗?他长得有点小帅呀。”
“这小子还有这一手,属实是惊到我了。”
……
连楚延歪着头,头快搭到许睆肩上了,对熊钱也满是不可思议。“小子这么厉害,真是小看他了。”
许睆骄傲地说:“毕竟是我小弟嘛。”
黑暗中连楚延望着她的侧脸,问:“你们是从小就认识吗?”
许睆看他一眼,点点头,“他住我家对门儿,我们两家关系还不错,有时候父母不在的话会去对面蹭饭,如果两家父母都不在,就会到我家楼上的邻居家蹭饭,楼上邻居家有两个孩子,一男一女,男生比我和熊钱大一届,也在二中上,女生上初三。”
许睆掩声但又怕他听不清,便把头向他倾斜:“实不相瞒,我小时候小区门口拴着一条大黄狗,我每从那儿过他都吓我,你都不知道他的牙又长又大,还流口水,后来我和熊钱一起上幼儿园,我俩就结伴回去,他教我拿大石头砸它,只要它叫我就砸,后来它被放开了,我们俩只要见它就追着它跑。可好玩了”
“不过后来它被卖了。”
连楚延心里酸酸的,眸子垂下来。
“你瞌睡了?”
“没。”连楚延一笑,他说,“我刚才在想,你们俩一个幼儿园,那谁要是欺负你,你们不得把他打哭啊。”
“对!我跟你说啊,那时候有个小男孩偷东西,放学后我和熊钱埋伏他,抓到他了还死不承认,我假装打他,还没打呢,他就“哇”一声哭了,给我弄的手足无措就放他走了。”
许睆说话像讲故事,声情并茂,即使在昏暗的场景下,连楚延也看到了她眼底如流沙般的闪光,恰似她们这个年纪独有的美好。
“睆睆还是个正义小女神。”连楚延语气懒懒,像是下一秒就能睡着。
被他这么一说,许睆更骄傲了,挺挺小胸脯,坐直身子。她看他一眼:“你就是瞌睡了,别客气,来姐的肩膀给你靠。”
连楚延愣愣的,心里一喜。没等他做出反应,许睆已经按着他的头按在肩上,然后拍了拍他的头,像拍小狗那样。
祝年舟余光里瞅着两人的动作,心想:这样也行?
比赛进行了将近两个小时,最后由评委给各个选手打分,熊钱毫不意外拿了个一等奖。礼堂的大灯倏的打开,把屋里照的亮堂,一时间众人眼睛不太适应,除了许睆,因为在灯打开的前一秒,连楚延像是预判到了,伸手捂着她的眼睛,过了几秒才松开。
离回寝室还有半个小时,他们在班里背了会儿书。她们三人并肩在小路上,这条小路上通常人多热闹,你推搡我,我推搡你哈哈笑着。苏芸芸和佘迎莹在许睆的一左一右,沉默中又用眼神交流,最后点头会意。
“许睆,”苏芸芸拉住许睆胳膊停下来,她小声说,“你是不是喜欢连楚延?”
“啊?”许睆下意识转头看周围有没有熟人,确认后才看苏芸芸,“你为什么会这么问?”
佘迎莹凑上来:“因为我们发现你们越发的亲密了,坐个过山车要和你一排,叫你睆睆,关键是今晚他还靠你肩上,还捂你眼睛。”
“那这种种表现不都是证明他喜欢我?而且他只是瞌睡了,如果你瞌睡了我也会让出我的肩膀。”许睆反驳。
“不一样,意义上就不一样,总之经过我们俩的证明和推论,你喜欢他,而他可能早就喜欢你了。”
两人笃定了一同点头,许睆被说得一愣一愣。
可能吧,或许吧。她是这样想的,她不确定什么样的算喜欢,口头直接表达的是喜欢,背地里的小细节是喜欢,明晃晃的动作也是喜欢,他好像……都有。
那万一猜错了呢,万一到头只是一厢情愿呢?不应该这样的,许睆啊许睆,你怎么开始胆小怯懦了呢,你不是这样的。
她望着星星,星星没有告诉她答案,只是一闪一闪的挂在天上。
到寝室三人都没再对此话题提起,屋里开了空调,到熄灯后屋里暖和起来,佘迎莹从对面偷偷跑进来带着两包方便面,阳台上铺着一条小毛毯,两盒自热小火锅已经热了,开始冒气。
三人一人一包方便面就着小火锅,甚是美哉。为了不影响舍友睡觉,特意关上了阳台门,泡面包顺着竖边封印条撕开,水倒进去,用皮筋绑着口等两三分钟就成,这样吃完了泡面包一扔,筷子一擦省事又快
许睆吃着海带排骨味的,清香。窗帘没拉露出一片星野,此时一台飞机和一颗不起眼的星星擦肩飞过,而那颗不起眼的星星受到她的瞩目。顿时,她有点感慨:“10年之后我会在哪儿啊?”
她又说:“10年之后我们还会在一起吗?”
佘迎莹:“10年间能发生的变数太多了,我们会奔赴各自喜欢的领域,见到不同的人,我希望我10年之后已经见过挪威的森林了。”
苏芸芸说:“那我要去俄罗斯看帅哥。”
三人又小声嘿嘿笑起来。
小小的自己对于未来总是不知道地多厚天多高,对于未来也总有斩不断打不灭的幻想和憧憬,怀揣着这种憧憬能一往无前,也能无所畏惧。
与此同时的男寝,连楚延做好今天最后一份酸辣粉换来两块钱,招呼走了“客人”。
宿舍里可不安静,李宴桥拉着对床让他看自己新养的宠物——一只小蚂蚁,关在透明盒子里,里面有几块馍渣。
李宴桥讲的津津有道,对床早都困了,耐着性子听他讲完,转头倒头就睡。
“睡得这么速度不会晕过去了吧?”李宴桥不放心趴过去摇晃他。
连楚延听见后立马过来,李宴桥摇了几下对床都没反应,他朝连楚延说:“完了,你快打120吧。”
连楚延刚拿出手机,对床轻轻说了句:“我太困了,让我睡一会儿吧。”
李宴桥:“呃……哈哈哈。”
连楚延无语,对他翻了个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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