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里的秘密

回家之后,辍学的生活远比夏桥想象中的要难过。

夏容风和时淑每天早出晚归,他早上送完夏简心之后,顺路去小区后门的菜市场买菜,打算为下午的晚饭做准备。

近两个月,菜市场是他最常去的地方。

有些跟时淑熟悉的卖菜老板每逢看见他都会问一句:“今天怎么是你来买菜啊?你妈呢?”

要么就是关切地问他:“今天怎么没去上学啊?是生病了?”

夏桥不好意思说自己辍学不读了,只好顺着每次都顺着老板的话说:“身体不舒服,休学了一段时间。”

几个老板听到他说身体不舒服,赶忙送了他几味煲汤的补料,让他回去自己补补,把身子养好,早日复学。

夏桥忐忑地答应着,拿上东西转身离开。

他家里蹲的日子浑浑噩噩,以前上学的时候还喜欢打点篮球,如今辍学了哪都不想去,只想待在家里,生怕出门就遇到熟悉的邻居,问他为什么没去上学?

夏容风和时淑看他那副颓丧的样子,也不敢说他什么。

一家三口为了照顾他的情绪,都变得小心翼翼;他们无限纵容他,让他去做想做的事情,也没催着他出去打工挣钱。

几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这边年底一过,春节将至。

11年春节期间,萧行给夏桥打一个电话,两人在房间唠了半小时,夏桥没对他隐瞒,他如实对萧行说了自己现况,以及迷茫到看不清的未来景象。

萧行在电话那头说:“你现在这样也没办法了,先出去打工历练一下吧,先做点苦工,毕竟年级小也只能做这些了。”

夏桥也是这么想的,他拿着电话走到阳台,看向外面的漫天雪花,由衷感叹一声,“萧行,以前的我,从不觉得雪景是什么很美的东西,但最近几年,我开始越来越期待春城的初雪了。”

萧行在俄罗斯留学,俄罗斯跟中国的时差是五小时,夏桥这边此时是北京时间晚上八点,而萧行那边已经凌晨一点了。

俄罗斯今年也早早下了一场大雪,雪天导致道路堵塞,通勤时间比往常长了不少,倒是让萧行很是苦恼。

萧行坐在客厅,他听着夏桥这般说,也扭头看了一眼外面的雪景,笑着回:“雪这种东西是情怀,以前不觉得美是因为司空见惯,现在觉得美是因为你长大了,开始对旧往有留念了。”

夏桥闻言弯唇一笑,他抬头看向窗外纷扬雪花时,于某一瞬间,突然想到在桃源操场上,有个模糊的身影在人群中逐渐远去。

他想到南休思了。

萧行说得没错,他开始对旧往有留念了,所以才会喜欢上那个有她的,初雪降临的日子。

萧行见他不说话,对着电话叹息一声,“夏桥,我一直觉得你有很重的心事,算起来应该是从初二开始的吧,你变得很奇怪,没人能懂你。”

“没有吧。”夏桥笑,他不想和萧行聊这些,所以在下一句话立马转移话题问道:“那你呢?你跟丁雨最近怎么样?好久没听到你们的消息了,空间也不见动态了。”

“我跟丁雨分手了。”

“分手了?”

“嗯。”萧行平淡地说:“去年暑假她父母发现了我们早恋,强行把她关在家里两个月,还没收了她的手机,让她跟我分手,我们就分了。”

夏桥问:“那你甘心?”

“没什么甘心不甘心的。”萧行看得很开,“人生长着呢,她总不能在我这吊死吧?”

“也是。”夏桥点头。

两人那晚又聊了些其它东西聊到很晚,直到萧行被一通突如其来的电话打断,他们才互道晚安挂断电话。

-

今年春节夏桥没跟着老两口走亲戚,他窝在家里看了十几天电视,辍学导致性格在原本的基础上变得也越来越封闭,不爱说话。

春节过后,夏桥说要出去打工,夏容风和时淑两人商量之后,答应下来,给了一千块钱车费给他安置自己。

夏桥拿着一千块钱,离家去了隔壁市区做餐饮学徒。

他靠电话跟人联系好工作,说过去就能立马上班,没想到过去后,来迎接他的是一个工厂中介。

那时候夏桥才意识到,自己又被骗了。

他拉着行李箱跟在中介身后,行走在泥泞的小路,身上衣服裤子全被溅上泥巴,脏得让人嫌弃。

中介带他们同一天到的几人先去安排宿舍,听之前在这个厂区做过的同行人说,宿舍距离厂区很远,每天上下班基本要花一个小时的时间才能到目的地。

所幸,厂区有专门接送的大巴车,每天固定时间接送他们上下班。

在跟中介取得联系此之前,夏桥已经离家在一个陌生地方像个无头苍蝇一样转了好几天,时淑给他的一千块钱很快就如流水般哗哗流逝,分文不剩。

他不好意思打电话再从时淑开口要钱,所以拿着行李箱在公园长椅上就和了几晚,直到中介联系上他,才结束这段风餐露宿的日子。

在他知道自己被骗后,夏桥已经再没精力去和中介纠缠,他退而求其次的只想找到个能解决温饱的工作,无论干什么都可以。

几人来到朴素的宿舍门口,身边进进出出很多中年大叔,满脸尽显疲态的样子,让夏桥心里很不安。

“你们的宿舍在六楼啊,一个602,一个603,别走错了。”中介拿着一串钥匙发给几人,苦口婆心地交代道:“明天你早上七点半你们到宿舍楼下集合,我给你们分配岗位。”

夏桥接过钥匙,跟几人一起上了六楼。

他住在602,楼梯上去第一间正对的房间。

推开门,几个下早班的大哥正坐在床头互相聊着天,他们看见夏桥推着行李走进来,自来熟地打了声招呼,问他:“老弟,你哪来的啊?多大了?”

夏桥找了个空床位把行李箱里带的东西铺上去,回道:“我从隔壁春城来的,16。”

“16这么小就出来打工了?”大哥问。

“嗯,读书读不进了。”夏桥说:“就想着出来打工挣点钱。”

他边说边收拾床,没一会儿把整张床收拾的妥妥贴贴,一点褶皱都看不见。

旁边看他收拾的大哥见他手脚还算麻利,就开玩笑地说:“这小子一看就适合那流水线的活,手脚麻利的很。”

“哈哈哈哈哈哈。”

几个大哥在旁笑。

他们每天循规蹈矩上下班,生活过得麻木又无趣,所以只能找乐子让增添一些生活的乐趣,这就是在工厂里长时间工作的人的惯性。

等夏桥全部收拾东西,他独自一人下楼,在宿舍旁边便利店买了一桶泡面,坐在门口吃。

他在门口吃着泡面,心里憋着一股气,不知道是气的还是被现实逼的,眼圈有些酸涩。

夏桥想,原来挣钱这么不容易,他以前花了很多夏容风和时淑的钱去收集稀品标本。

原来这些钱这么难赚....

这一刻,他突然好想收拾东西回家,至少家里不会让他没地方住,也不会吃不饱饭。

可转念一想,从辍学到出来打工,明明这都是他自己的选择,就算是再苦再累再艰难,他都得咬牙受着,不能有一句怨言。

只因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他几口把泡面吸溜完,咽下所有气,回宿舍休息。

-

第二天早上七点,宿舍几个大哥轮番起来洗漱,把夏桥吵醒了。

他拿起床头手机看了眼时间,也迅速地从床上爬起,穿戴整齐去洗漱。

早上七点半,夏桥准时在宿舍楼下集合,几人一起上了一辆私家车,赶去厂区。

二十分钟后,他们来到厂区,那是一家电子厂,叫闻泰,夏桥从没听过。

他按照要求穿上防尘服,戴上帽子,跟着领班指引进入车间,被分配到一个流水线的打螺丝岗位后,带他的人教会他就不管他了。

流水线的速度很快,像夏桥这种没经验的自然干不赢。

他干不赢就会拖累后面的进度,拖累后面的进度就会导致整条流水线停线,停线就会有人来骂他,骂完他不帮他解决又开线,然后他干不赢又再次掉线、被骂,陷入死循环。

第一天上班,夏桥是在几个组长一片骂声中忍气吞声干下去的。

十二个小时过后,晚上八点,他才脱力疲惫地交接工作下班。

这个工厂是白夜班交替地上,八点对八点,一天在加上吃饭时间在厂待十二个小时,几乎没有休息的时间。

下班过后是去食堂吃饭,夏桥干了一整天的活,浑身精疲力尽,一点胃口也没有,便早早坐大巴回了宿舍。

他回到宿舍时,宿舍里其它几个人还没回来。

夏桥拿上衣服去卫生间洗了个澡,然后疲惫地躺回床上。

恰巧这时枕头下的手机铃响起,他拿起看了一眼,是时淑打来的。

他深吸一口气,清了清嗓子,努力调整自己状态,笑着接起电话“喂”了一声,声音轻快地喊道:“妈,这么晚你怎么打电话来了?”

时淑坐在沙发上,她身边是坐着看报的夏容风和看动画片的夏简心,两人听着电话里的声音,大气不敢出。

时淑用胳膊肘碰了碰夏容风,对着电话关切道:“阿桥啊,我来打电话问问你找到工作没有啊?上次给你的钱够不够用?要不要我和你爸再给你打点?”

夏桥眼圈适时一红,他强忍着心绪回:“不用妈,我已经找到工作了,现在干的挺好的,今天还夸我了呢,不用多担心我,你们好好的就行。”

“好,好....”

听到这话,时淑那颗悬着的心总算落下。她把电话给夏容风,夏容风瞥了一眼电话转回去继续看报纸,没接。

反观夏简心抢过电话喊了一声夏桥,“哥哥。”

夏桥答应:“嗯?”

夏简心懵懂地问:“你工作累吗?你走这几天爸妈老念叨你,也不敢给你打电话,怕打扰你工作。”

夏桥坐在床上,他脊背无缝贴着墙,春节将过,春城还没开春,早晚昼夜温差极大,湿气也无孔不入,单是身着单薄的无袖衫坐着,身上就已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不是个矫情的人,说起来也不算是个感性的人,可夏简心这么一问,还是让他瞬间红了眼。

或许这就是家人存在的魔力。

“不累的,老板待我很好,等我挣到钱了,回去给你买草莓大福。”夏桥安慰她说。

以前不懂事,总是喜欢跟夏简心吵架,出来工作以后,他也开始学着老两口,把家里唯一的小公主供养起来。

到底是至亲血脉,无论怎样都割舍不断。

夏简心听话地点头,“那我跟爸妈在家等你回来。”

她也难得没有吵闹,顺着他的话答应下来。

“行了,我睡觉了,明天还要上班。”夏桥怕这通电话再打下去,自己就会绷不住暴露原型,“我不在家的时候,你乖一点,下个月我发工资了给你打点生活费,你拿去买点自己喜欢的东西,别老惹爸妈生气,知道没?”

“嗯。”夏简心应道。

“那我先休息了,你们也早点睡。”夏桥对着电话对老两口说:“爸妈,你们别陪星星一起熬夜看电视了,早点睡,明天还要上班。”

“好好好...那我们就不打扰你休息了。”时淑答应。

电话“嘟”的一声被对面掐断。

听到电话被挂断,夏桥拿着手机,抱着双腿,卸下所有伪装埋头坐在床头,忍声落泪。

作为一个刚出社会的青年,姑且他还算不上青年,在别人眼中只是一个还未成年的毛头小子,背负着成年人的经济压力,似乎一夜之间学会了报喜不报忧。

他日复一日地在电子厂干着,每天早出晚归,手脚也从最开始的生疏走向熟练。

在那些一眼看不到头的日子,他大脑逐渐变得麻木。

在一个岗位干得久了,他认识了几个与他同龄的小伙子,他们性格幽默风趣,说话语调听着不像是春城人,在跟夏桥找话聊天时,几人很快熟悉起来。

后经一问才知道,他们是西山之地被中介骗来的,连坐了几天几夜的大巴才发现这是个电子厂。

几人有着相同的爱好,不爱吃葱姜蒜,不爱乱走动串门,喜欢打游戏,所以通常休息的时间,他们唯一消遣的地方就是在网吧包夜打游戏。

除此之外,再无其它。

.

岁月不居,时节如流。

11年夏天,南休思顺利步入高二阶段,春城一中又有一批新生入学。

开学前一天下午,她坐公交车到西昌路处下车,顺着蜿蜒小路去路口晨光书店买了一只黑笔,然后折返回学校的路上,突然偶遇到了来学校上晚自习的梁清也。

梁清也跟她打招呼,“南休思?”

南休思循声偏头,她抬头看了眼还没变的天色,又瞧了瞧学校稀疏的人\流,疑惑问:“学长这么早就来学校的了吗?”

梁清也“嗯”了一声。

其实自从她高一上学期退团之后,除了偶尔能在叶知语身边看见叶知淮的身影除外,她已经很长时间没再见过社团里的人,主要是大家无论用餐还是各种活动都是错峰而行,所以两人也没什么机会能打上照面。

南休思点了点头。

简单打了声招呼以后,两人并肩在小路上走着,谁也没再主动开口说过一句话。

尴尬的气氛逐步在周身蔓延。

相比于方季那个自来熟的活泼性子,梁清也和戴眼镜的詹璟是社里性子最沉稳的两个,通常在一定事情上充当着老大哥的角色。

小路旁绿化带今年又开起了紫色喇叭花,绿枝垂直生长,有些挡道,南休思走在最里面,扎好的马尾总被绿枝挂住,她抬手往旁撇了撇,故意往梁知晚身边走,避开那些烦人的东西。

梁清也余光睨她一眼,好半晌他才不经意问:“你知道社长马上要去竞考了吗?”

“啊?”南休思摇头,“不知道。”

梁清也:“从今年年初开始,学校给他报名了奥林竞赛,九月是春城省赛。”

南休思温吞点头,她跟叶知淮交际不多,很多时候都是在有叶知语的情况下才会碰见,单独相处的情况少之又少。

所以她不知道也很正常。

对于梁清也来说,这件事其实跟她没多大的关系,但聊点什么总比一直尬着好;再加上两人中间除了叶知淮也没别人可聊了,所以他才随口一扯,扯上了两人都认识的叶知淮。

梁清也说:“如果他考得好的话,十一月份拿下名次,基本就稳保送名额了。”

“等他一走,我们数学社就真后继无人了。也不知道今年会不会有人加入...”说罢,他突然回想起南休思退团第二天的事儿,半开玩笑地说:“还记得你走第二天中午,我们都走了以后,听说他在社团活动教室待了很久,也不知道是在干什么,当时我们还以为他是在偷闭门反思为什么数学社没人呢。”

“哎对了,差点忘了还有个事忘跟你说。上个学期末尾,教导主任让我统计咱们社的人员,你猜我发现什么?”

“什么?”南休思惘然。

梁清也低头看她,一字一句说,“咱们社人员名单还有你,社长没把你去掉。”

南休思闻言呼吸一滞地呆愣在原地。

她茫然地对上梁知晚的眼睛,说话声音越来越抖:“什么?你的意思是...我...的名字还在社内人员名单里?”

“对啊。”梁清也见她这样的反应,也不稀奇。他继续往前走,替叶知淮找补着说:“可能是他忘记去了吧。他什么样咱们都清楚,估计是麻烦跑一趟教务处,所以才没更替人员的。”

南休思迈着碎步跟在梁知晚身后。

可不知是梁清也走得太快了,还是她走得太慢了,她追不上他,怎么都追不上。

“学长!”

南休思急情之下喊了一声他。

“不说了,上课去了。”

梁清也径直上楼梯,抬手挥了挥,于以他温和一笑。

南休思站在主教学楼楼梯下看梁清也身影远去,她猛然回忆起他所说的退团第二天。

还记得那天早上叶知语一来教室就传话跟她说,让她自己中午当面跟叶知淮提退团一事,别人转达的都不作数。

另外他说,他会在社团教室和所有人一起等她。

她当时不以为意,进不进社团是双方你情我愿的事。她如果不想去,就遵照自己的意愿不去。

这是她的态度。

所以那天南休思并没有去,她以为她不去,叶知淮就会默认她退团的事。

没想到他真就死脑筋地一直在等她主动去说,直到现在社团名字也没去掉。

她心怀忐忑地抬脚走上二楼,脑子里全是关于叶知淮的没给她退团的事,以至于身后有两个人影跟着都无从发觉。

叶知语回头看了眼叶知淮,用手指了指前面满怀心事的南休思,咧嘴起了捉弄人的心思。

她刚想上前吓南休思一跳,就被身后叶知淮攥着脖后颈卫衣帽子拽了回来,眼神给了一震慑,让她安分点。

没办法,叶知语只好将心里捉弄人的心思磨灭掉。

两人跟着南休思上二楼后,叶知淮在楼梯口远远望了一眼南休思的背影后,又抬脚继续往三楼上。

.

中午放学。

经过一上午的考虑,南休思最终还是觉得去跟叶知淮说清楚自己退团的事,把这个拖半年之久的事做个了解。

吃完饭,叶知语去了唢呐社。

南休思则径直上了三楼,来到那个已经很久没来过的社团教室。

站在教室门口的窗户往里看,里面不管是人,还是摆设都亦如往常,没变更过。

此时他们正围着一起探讨,面色焦灼。

南休思从窗户位置走到门口,她站在门口观望了许久,才找到合适的机会敲门打断他们。

“咚咚咚——”

“叶知淮学长,你能出来一下吗?我找你有事想说!”

她当着几个男生的面,一鼓作气把准备好的说辞喊出来。

几个男生扭头往门口看了眼,然后收回视线面面相觑了一番,瞧向叶知淮,等他反应。

叶知淮不知是不是早有预料,他没什么太大的反应,面色也如常,放下东西就出去了。

南休思站在教室门口看他出来,心绪开始没由来的紧张;她往后退了两步,退到阳台边,攥手抿唇。

“怎么了?”叶知淮笑着问,“突然找我有什么事吗?”

她胆怯地抬眸看他。

很久没和叶知淮单独相处,他给人的感觉还和以前一样,温柔又不失礼貌。

又或者说,他一直都是这样,从两人一年前在校门口遇到他的那天开始,到现在,他一直都是个很会照顾他人情绪,很温柔的人。

“今早梁清也学长跟我说....”南休思不敢看她,“你没在社内给我除名?”

“嗯。”叶知淮胳膊肘搭在水泥灰阳台上,承认的坦然,一点没被抓包的慌张。

“为什么?”南休思问。

“我记得当初让知语转达你了,退团让你亲自在我面前提,才作数。既然你没来,也没在我面前提过退团的事,那就证明你还是我们数学社的成员。既然你还是数学社的成员,我为什么要给你除名?”

叶知淮条理清晰地给她解释清楚,他看上去不像是再开玩笑,是认真的。

南休思咽下这个过错,她低声说:“那我现在提,可以退团了吗?”

“不可以。”

“为什么?”

叶知淮说:“我不批。”

“这又是为什么?”南休思稍稍不耐地问。

“没有为什么。”叶知淮紧盯着她的眼睛,说:“我不想让你走。”

“不管是以数学社社长的名义,还是以学长的名义,亦或是以叶知淮名义,我都不想放你走。你能听得明白我说的是什么意思吗?南休思?”

“.....?”

南休思听得云里雾里,实在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她现在有些绕。

她不是来退团的吗?怎么演变成什么身份之类的话题了?

叶知淮视线紧盯着她,倔强地不容许她逃脱他的眼睛。

她一直躲着他,躲得几乎耗费了所有心思,到底是为什么?

他迫切地想知道答案,想知道躲着他的原因,到底是为什么?

到底...

是为什么?

这边南休思还处于一个懵圈的状态,另一边隔墙窗台下的小空间里,三个蹲着的大男生已经热血沸腾地议论起来了——

方季:“我靠,社长这是在干嘛?表白吗?”

邓华一把鼻涕一把泪:“没想到社长为了挽留社员这么呕心沥血,简直是牺牲小我,成全大我啊!”

作为知情者的梁清也扶了一把刘海,他听完墙角,起身向詹璟走去,拍了拍他肩膀坏笑道:“还是得靠我,不然就叶知淮那闷骚性子,估计保送走了都不表明心意呢。”

詹璟停下手中翻阅的动作,抬了抬眼镜扭头看他,沉声问:“你早就知道社长对她有意思?”

“跟他一个班的。”梁清也说:“就算不知道也该知道了。就他每天跟知语妹妹屁股后面的那点小心思,没发现才是脑子有问题。”

邓华:“......”

听八卦听着听着突然被内涵了。

他起身走向两人,张嘴就怼:“行呗,你清高,你梁清也就是身从花丛过,片叶不沾身。”

“可我怎么听说...”方季也不再去听叶知淮和南休思的墙角,起身走到梁清也身边,挑了挑眉说:“梁清也跟一班那个有天生疾病的女生走得很近啊?”

他贱兮兮笑侃:“还是我说错了?梁大班长?”

梁清也闻言脸色微变,拉开凳子坐在詹璟身边看书,淡声否认了一句:“我作为一班班长,照顾有缺陷的同学是应该的,如果这点都会被你拿来当作你们的饭后谈资,那我没什么好说的。”

方季笑着摇头,看破不说破。

....

另一边,社团教室外,叶知淮和南休思两人还在僵持。

南休思属实是摸不清叶知淮脑回路是怎么想的,她强迫自己静下心来,好好跟人说。

她心平气和地说:“我之前加入数学社本来就不是本意,是知语,知语她怕被老师骂,我才和她一起随便找了个社团进。”

“现在她没这个顾虑了,所以我想退团了,不可以吗?”

她是一个脾气好到没边的人,所有人都这么说。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一个多么倔强的人,不喜欢就绝不将就。

在面对叶知淮一系列的无理取闹时,她第一次对人有了挂脸的脾气。

她越说越控制不住脾气,心里这么多年挤压的情绪一股脑全发泄了出来:“我说我想退出,我说我想离你远一点,不可以吗?你为什么非要跟我扯上关系?每天有个叶知语还不够吗?你们到底还要给我多少压力?”

南休思眼角泪珠一落,叶知淮立马慌了神,他没想到自己的逼迫会让南休思发狂。

“对不起...”

他抬手轻轻抹去她滚烫的泪花,上前一步,伸手将她揽进怀中,低声道歉道:“对不起....我不问你了,我不逼你了,你别讨厌我......”

南休思泪如泉涌,她哭声越来越大,给在社团教室的几人吓一激灵。

方季看这情况,忍不住吐槽一声:“我靠,社长表白给人小女生吓哭了?这不符合他在女生面前的人设啊?”

邓华双手环腰,不正经调笑道:“有没有一种可能,咱淮神一直都怀有恶劣因子的成分在?”

作为同一班的梁清也举双手赞成,“我同意,他本来就这样,只不过在不亲近的人没表现出来而已。”

詹璟低声一笑,又翻了一页书。

给人名换了一下,不然感觉好乱的样子,如果有些没发现没改过来的,还请多多包含[三花猫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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