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chapter1祭海

巫山顶部常年积雪,入目白茫茫一片。

顾随怜端坐其中,面前的石桌上烹着热茶,飘落的雪近不得身,见到来人,嗓音平淡:“来了,坐。”

长新辞上前作揖“师父。”

顾随怜应声。

长新辞顺势坐下,自顾自倒了杯茶,看着杯中荡起涟漪的水波很快散去热意,随手放下,没忍住重新挂上了不着调的模样“老头儿,这山这么大,你就非得在这儿喝茶?”

被喊老头的人其实看着并不老,玉簪白袍,墨发半束,像是人间不食烟火的翩翩贵公子,只是这人冷淡无趣,才被长新辞取了个称呼,时间久了,顾随怜都被他气的跳脚。

世间敢这么和他说话的只有长新辞一个,他对这没大没小的话语早已习惯,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解释道“静心。”

长新辞毫不意外这副说辞,没再说话。

顾随怜见他没有想问的,于是开了口“此次叫你前来,是想让你下山。”

“下山?”

长新辞眉头轻挑:“为何?”

顾随怜看了他一眼,言简意赅:“入世。”

“入世?”长新辞重复一遍,嗤笑出声:“之前不还说我要敢偷跑下山就打断我腿吗?”

顾随怜道:“你刚刚步入金丹期,下山,我放心些。”

“你虽才十六岁就修炼至此,值得称赞,但你师兄师姐哪个不是化神期?和他们比多多少少说不过去,这次也不过是想让你历练一番,感受世间情爱,悟些道理罢了。”

长新辞“……”

长新辞面上笑吟吟,说出的话却气死人:“师兄师姐哪个不大我几百岁,比不过不是应该的?他们要是需要我保护,这不就显得师父很没用吗?”

顾随怜睨了一眼,眉头直跳,抓起桌上的茶盏就朝他扔去。

长新辞侧身躲过,嘴上说个不停:“老头儿,我这都是实话实说,别气啊,这要传出去了多不好。”

顾随怜气笑了,细长的手指点在桌面上,轻声细语的吐出残酷的话:“本来想着你一人遇到危险有柄剑也好,可助你脱身,现在看来,你伶牙俐齿的,哪里还需要什么武器?想必只需三言两语就能将人吓跑。”

“……”

闻言,长新辞有些可惜的叹了一声,语气幽怨:“师父,您瞧您,怎么有事不早点说,我们这些做弟子的也好有个准备。”

顾随怜的声音凉飕飕的:“晚了,趁早下山。”

长新辞动作恭敬的给顾随怜倒了杯茶,见人接过,喝了一口,他倒退几步,挥挥手往山下走去。

山巅恢复冷清,顾随怜看着小徒弟离开的背影直至消失在雪色中。

长新辞唇角微勾,抛了抛手中的储物袋。

里面都是些丹药、符纸和些其他杂物,他从里面翻出一根玉笛,对着阳光观察成色。

通体雪白,尾处挂了根同色穗子,摸上去触感温润,一看就是上好的和田玉,长新辞将笛子别在腰间,乐了。

他随不会乐器,但会耍剑,只是一直没有合适的,这才拖到现在都没武器,为了有能力自保,他都快成杂修了。

如今从顾随怜那拿来的玉笛弥补了空缺,只是短了点。

长新辞掐了个诀,笛子变化成了一柄扇子,扇面的镂空雕刻复杂精致,漂亮极了,扇起来……没风。

长新辞“……”

将东西收好,回到住处已是申时,长新辞推门进来,一团雪白的毛球直直扑向他,伸手接住一片柔软,揉了揉九尾狐的头,让它跳到自己肩上:“小白,走了。”

……

巫山坐落于修真界和人间的交界处,鲜少有人来。

对修真界来说,这里是圣地也是禁地,因为顾随怜在这儿。

对人间来说,这里是常年下雾,是座长满银杏的荒山,上去就会迷路,一般人会绕出来,执迷不悟的则是死在这里。

去了人间,就不得让人发现修仙者的身份,修仙者也不得随便插手人事因果。

这条规矩是仙盟定下的,各大门派都得遵守,不守规矩的,坟头草都不知道长到几米高了。

一人一狐站在岔路口待了半晌。

修真界和凡间统称为下仙界,下仙界的人间,凡间有,修真界也有,不同的是一个归皇室,一个归宗门。

思考不过片刻,长新辞就决定先去逛逛修真界的人间。

离这最近的宗门也有千里,甩了几张传送符来到天凌宗统辖的一处偏僻地带。

镇子上人来人往,吆喝声络绎不绝,长新辞从巷子里走出,脚下的路像是才修缮没多久。

看着眼前的景象,长新辞挑眉。

变化这么大。

他记得一年前来的时候,可和现在差远了。

顺着石路走,一路上不少村民抬着牛车往一处路口赶,长新辞带着好奇远远跟在队伍后面,一直到村口,他换了一副装扮,装作迷路来到此处。

等人都进了村,长新辞一脸茫然的来问路,拉住一位面容和善的老人:“老人家,这是在做什么,为何要这么多的牛车?”

老人将车子交给另一个中年男人,用挂在脖子上的布巾察干头上的汗水,抬头看向他。

长新辞注意到老人布满皱纹的脸,瞳孔黑漆漆的,眼白布满血丝,十分诡异。

老人暗中打量他的装扮,热情招呼道:“为了七天后的祭海做准备。”

“祭海?”长新辞微愣,下意识开口:“海神娶妻?”

老人笑了,解释道:“这是封建迷信,信不得。”

“我们是准备些吃食,用船装满,把船推到海里,祈求来年丰收。”

长新辞问:“海神灵吗?”

“灵啊,我们村现在的生活那是越过越好。”

“我能留下来看看吗?”长新辞一副天真好奇的模样。

老人点头:“那你可来对时候了,祭海仪式可是三年才举办一次,今年来看的人尤其多。”

长新辞若有所思“还有其他人?”

“嗯,他们借住在村子里。”

长新辞跟着老人去了他家,将人安顿好,老人临走前嘱咐“外乡人借住在村子里需要帮忙干活,不能随便走动。”

长新辞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还有和他一样来看祭海的人?

长新辞哼笑一声,明显不信。

这村什么时候靠海了?他怎么不知道。

这里虽然偏,但是馄饨有名,长新辞跟着宋景之来过一次。

白狐从袖口钻出,跳上肩,蹭着长新辞的脸,后者没管它,打量着这间不大的屋子。

冷硬的床板上铺着大红囍被,被褥上的花纹做工细致,颜色艳的能滴血,掀开被子,里面的颜色比外面还深,红的发黑。

地上的尘土有一小块黏湿聚集,散着恶臭。

长新辞扯了下嘴角。

故意的?

就在这时,有人来了。

长新辞听着凌乱的脚步声,猜测在四人左右,他还处在床边位置,摸过被子手染上殷红。

来者毫不客气的推门进来,声音跳脱:“师兄!师兄!我们来找你啦!!”

声音在见到屋内的人后戛然而止,苏虞视线状似无意的落在长新辞手上,又看了遍屋子,确认只有他一个人后,一脸愤怒:“我师兄呢?是你杀了他对不对?!”

声线颤抖,带着哭腔,说着就要站不稳,摇摇欲坠,往后倒去。

后面的人接住她,附和着苏虞:“是你杀了我师弟?!”

闻言,江云落绕过两人,走进屋子,看着长新辞,眉头微皱,对着身侧两人道:“不得无理。”

季许是最后一个进屋的,没说话,但怀疑的眼神从始至终落在长新辞身上。

长新辞语气玩味:“天凌宗的弟子就是这般教养?真是令在下大开眼界啊。”

他神色散漫,话却是对苏虞说的。

苏虞咬着唇,一副受辱的模样,声音委屈:“分明是你……杀了…我师兄在先。”

长新辞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轻飘飘的,嗓音含笑:“你可瞧见我动手了?”

“我……我……”

苏虞半天说不出话,长新辞的眼神高高在上,不含任何情绪,苏虞有些怨毒的想把这人眼睛挖出来,他凭什么这样看自己。

扶着她的江云野不悦道:“我师妹年纪尚小,何必与她斤斤计较。”

长新辞面上笑容不变,声音淡漠:“血口喷人便是正派作风?”

见几人还要吵,江云落出声制止:“行了,都别吵了。”

长新辞收回暗中打量的视线。

这行人没有刻意收敛自己修士的身份,两个筑基,一个金丹,一个元婴。

早在看到腰间玉佩的那一刻,长新辞就知道江云落和江云野一个是天凌宗掌门之女,一个是掌门之子。

看来这位就是风头正盛的小师妹了,只是……

长新辞看向苏虞的那一眼像是透过灵魂将人看穿。

苏虞心里咯噔一下,没由来的心慌,连忙呼叫系统“系统,这人是谁?”

“滴——”

“剧情npc——滋滋——无关人物——滋滋——”

“叮——本次任务:杀了…长…杀了江云野”

苏虞有一瞬不可置信,让她杀了谁——江云野?

她没忍住质问系统:“你没弄错?!”

系统的声音冷酷无情。

“系统会根据任务完成度来干扰npc自助意识,帮助宿主完成任务”

江云野这个舔狗她想留着,但系统任务,她不想违背。

“检测到宿主已接受,任务时长:七天”

“呲呲——”

像是接触不良,系统下线了,任凭苏虞怎么叫都不再回应。

苏虞望向长新辞的时候,那人正低头仔细瞧着被褥。

柔顺的发丝被两支别在同侧簪子松松垮垮的挽着,一支玉簪,一支银簪,余下的青丝散在肩头,皮肤白皙,指节修长分明,腰间挂着笛子,怀里抱着一只白狐,水蓝色的袍子衬的人有几分羸弱。

长相昳丽,连她都比不上,不过……离死不远了,苏虞恶毒的想。

江云落走上前,察看被褥,发现没什么特别的,只是碰了囍被,手指便会染上颜色。

不对,想法很快否认。

她的指尖萦绕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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