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chapter5祭海

村长的眼里闪过异样,有些困惑:“还不逃吗?”

长新辞突兀笑出声,声音很轻:“你都没死,我跑什么?”

不等反应,凌厉的掌风拍向村长,脚尖轻点,拉开距离。

村长面上挂着笑,没躲,胸口骨头碎裂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垂在身侧的手只剩下骨头,长新辞没注意到那双轻微抖动的白骨,只是下一瞬,海水分开,寒气骤变,凝成实质。

他的手上是傀儡丝。

长新辞暗骂一声,尽力避开。

没记错的话,他学傀儡术的时候,顾随怜告诉他,放眼天下,只有他会。

所以他学的时候压根没上心。

老头儿还真是……一点都不靠谱。

透明丝线追着他不放,但不知为什么,一直没下死手,长新辞一边避免碰到白骨,一边往深处跑。

把人引到深处,村长收手,他的皮肤在不断脱落,只有上半身是完好的。

他说:“你是我最完美的孩子。”

“……”

脑子让水泡坏了?

长新辞瞥了一眼,面无表情反问:“什么意思?”

“当然是字面意思。”村长说着,自顾自笑着。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

等笑够了,漆黑的瞳孔死死盯着他,缓缓道:“这是我送你的见面礼,怎么样,喜欢吗?”

“……”

长新辞一个字说不出来。

最完美的孩子?

想孩子想疯了吧,他是独子。

这具身体支撑不了多久,村长走了几步,五指聚拢,白光自长新辞脚下而起,把人笼罩,传送阵启动了。

他走后不久,村长失去控制,没了生气,化作白骨。

汪洋大海在一息间成了泥地,船只成了棺材,瓜果吃食快速腐烂,化作一滩滩血肉模糊的肉泥,江云野等人没及时松手的都被吸进棺椁,用铁链死死锁住,和那团肉酱一起,深埋地下。

村庄的结界在此刻破了。

天光大亮。

江云落目光所及之处一片狼藉,这是一座巨大的坟墓,这里的人无一幸免于难。

大长老和一众弟子急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只来得及和江云落把人挖出来。

是死是活暂且不知。

……

长新辞眼前一黑,跪坐在地,被光圈包裹着,他恶心的想吐,身体不停颤抖。

耳边的声音久久不能散去:“神才会怜悯众生。”

神。

又是神。

长新辞厌恶的想。

莫须有的东西也配称神。

可笑至极。

这确实不是海神娶妻的封建仪式,这是活人献祭,是打着“神”的名义,献祭给……“神”的。

也就是说,他来村子的第一天,这里的人就遇难了。

祠堂里的香不是烧给“神”的,是一群纸人在祭奠自己。

村子后面发生什么,长新辞没兴趣知道。

村长将他送到了神殿。

踉跄站起身,低头打量周围,地上的阵法有些褪色,有些痕迹淡的看不见,入目的长廊望不到头,烛台上的蜡烛只剩半截。

长新辞抬手触摸墙上的壁画,触感冰凉,他退了几步,好看清全貌。

端坐在莲花台上的神,垂着眼,被圣光笼罩,眼中神情悲悯,左右两边立着的侍童提着的灯盏,散出柔和光晕。

云端之下,因干旱少雨,人间大乱,寸草不生,战争频发,人与野狗抢食,分食幼童,残肢荒尸遍地。

静坐高台的神静静凝视,眉心红痣鲜艳欲滴,依旧高风亮节,纤尘不染。

长新辞抬步向前,神色淡漠,顺着长廊走向,一一看去。

无一例外,画上的都是“神”。

两侧的不同在于,一侧的神生出了“情”,面对不公,袖手旁观,高高挂起。

神爱世人,可生出私心杂念的呢?

他不在公正,不在怜爱世人,眼中的悲悯化为假象。

长新辞麻木看着壁画上的一切,丹田的灵力所剩无几,再不出去就得和画上的人一样,死在这里。

往长笛注入灵力,随着破空声响起,虚空划开一道可供一人行走的通道。

不知是不是错觉,手中玉笛的纹路变的清晰,颜色深了些许,逐渐接近白骨。

这笛子越用越上手,还有一种熟悉感,如果不是从顾随怜那拿来的,他都要怀疑这就是他的。

出去后,长新辞连甩两张千里传送符,要了间天字号,在一家客栈暂时住下,这里归仙盟管辖。

五日后,百年一届的仙盟弟子选拔就要开启。

各大宗门都会让门内天骄拿着宗门令牌,参加为期两月的比试,最终留下前六十名弟子进入仙盟。

除顾随怜外,仙盟的盟主是最强的。

长新辞没见过顾随怜动手,他猜测两人实力不分上下。

他记事起,顾随怜就隐居在巫山,师兄师姐说他们是误打误撞拜的师,在他们拜师之前,顾随怜就退出了纷争,住在山上。

长新辞捏着眉心的手顿住,愕然抬头,师兄师姐大他百岁,那顾随怜不就上千了?

几大宗门为了名声地位,明里暗里不知道斗了多少年,闻名修真界的怜清仙尊就这么无欲无求?

玉牌硌的手疼,回神时,小白风风火火的跑进来。

“哥哥!外面好热闹!!”

闻言,长新辞抬头看了他一眼,不急不慢的提起桌上的紫砂壶倒了盏茶,举着杯盏抵在唇边,慢悠悠饮了一口,才问:“多热闹,天塌了?”

“哥哥!!”

小白气恼,立马上手,一把夺过杯子,拉着长新辞往外走。

楼下,十几个因为一间房间吵的不可开交,长新辞有些好笑:“就这?”

“不是!不是!!”小白压低声音,指着桌上的盒子:“看那个。”

“里面是什么?”长新辞问。

“音铃。”

长新辞挑眉:“你看见了。”

小白摇头:“他们说的。”

长新辞微笑:“哦,那就是假的,小孩子,就是好忽悠。”

“传说,音铃响,万物沉。”小白有些不争气的看着长新辞:“你知道这意味什么吗?”

“你也说了传说,谁知道是真是假。”长新辞说。

“偷过来,不就知道了。”小白撇撇嘴,不甚在意。

长新辞后退一步,语调含笑:“我可没教你这个。”

“你干的也不少了,不差这一回。”小白的眼睛亮亮的,语气诚恳:“我想要。”

“假的也要?”

“好看,都要!!”

“……”

长新辞静静望着木盒出神,无意识拨了下笛子上的铃铛,没响。

“先去看一眼,别拿。”

这十几人穿着各不相同,站队分明,能看出是两个门派的弟子。

仗着没人看见,长新辞在身上点了几个穴位,咽下一颗丹药,站在楼梯口,调整情绪,让小白变回狐狸,跳下去。

众人被从天而降的狐狸吓了一跳,自动分成两边,视线落在白狐身上。

长新辞神色慌张的跑下楼梯,将它抱进怀里,带着歉意道:“抱歉,它受了惊吓,吓到诸位了。”

离的最近的弟子语气不善:“管好自己灵宠,别哪天让人炖了都不知道!”

话落,小白瞬间炸毛,尾巴全部直起,死死盯着说话的人。

长新辞伸手安抚着,白嫩的手指透着一股病态,适时虚弱的咳嗽几声:“抱歉,日后定会好生管教。”

那名弟子还想说什么,被人拦住,听语气,应该是带队。

“华薛。”

女生一身鹅黄长裙,黑长秀发用一支步摇固定,几缕碎发自然垂落,面容端庄温婉,语气不容置喙:“既是无心那便就罢了。”

说着,似是才注意到九尾狐,有些惊讶:“敢问……小公子手上抱着的狐狸从何来?”

九尾狐是上古神兽,不是没有,只是世上少见,这还是雾离第一次见到活的。

以雾离为首的众弟子都在暗中观察长新辞,后者装作没看见,声音很轻:“自幼便落下病根,身体一直不好,家中长辈心疼,于是费尽心力为我寻了这九尾狐用。”

九尾狐实力难以估量,可不是有钱就能寻到。

一句话,直接暗示自己出身修真世家,底蕴深厚。

雾离问:“敢问小公子春秋几何?”

“……16”

长新辞身形清瘦,宽大的袖口绣着鎏金花纹,腰间垂着把玉雕折扇,扇子上挂的铃铛都是玉石雕刻而成,长发松松垮垮的挽着,透着股清贵,端的一副不谙世事的翩翩公子姿态,毫无攻击性。

他身上没有法器,也没有灵气。

雾离松懈下来,看着这个地主家的傻儿子,掩住情绪,自然开口:“想必是我们的争吵吓到它了。”

长新辞摇头,似有不解:“不知你们在吵什么,可有帮的上忙的。”

雾离不想外人插手,拿起盒子,摆手拒绝。

长新辞佯装好奇,指着盒子:“可否将它卖与我?”

华薛一脸戒备挡在雾离跟前:“里面只是铃铛,没什么好看的。”

长新辞唇角微勾,依旧温温柔柔的笑着:“巧了,我家的狐狸尤为喜欢叮当作响的东西——想来,也是看见它才失去理智。”

华薛瞪着他,想到这人不是软柿子,白天憋出一句:“胡言乱语!!”

长新辞语气恶劣:“如此宝贝,我还就要夺人所爱了。”

“你——”雾离没想到他会说出这话,一时语塞,不知道说什么。

另一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弟子叫嚷着。

“公子有所不知,这铃铛可宝贝着呢!”

“他们只想炫耀一番,而非贩卖,就别强人所难了吧。”

有人附和:“是啊,公子!算了吧!”

“……”

长新辞轻哼笑出声,不等人反应,小白从怀里跳出,扑向木盒。

雾离瞳孔一缩,木盒掉在地上,“咔哒”一声,开了。

小白咬开盖子,只看了一眼,就盖上,连退几步,重新走向长新辞,用尾巴蹭他,温顺乖巧,不见刚刚的蛮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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