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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礼深闻言下意识地嘴角抽搐了一下,环顾了一下四周熟悉的教室环境,确定眼前站着的这人是田善没错。
这话说得,他还以为这是一九酒吧里花钱买乐子的哪位老板呢。
季礼深也算是在酒吧里见过大风大浪的,吹得多么天花烂坠的牛都听过,光看表情就知道这人是故弄玄虚还是确有把握。
就田善这样的,他看一眼就知道是在撒谎。
从那之后田善对他的恶意似乎更大了,不仅是日常生活要给他使绊子,连他的作业本、小考卷都没逃过毒手。
这事还害他被几科科任老师都找去办公室谈话,内容无一不是“你平时学习很认真,最近怎么突然开始不交作业了?”或者“你可能觉得很简单,但是小考也不能不交啊”诸如此类的话。
季礼深一想就知道是田善干的,不过没有证据也不好血口喷人,道个歉就算了事了。
但他其实并没想明白田善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作业和小考对他来说就是一次日常的练习,并不是做给老师看的。既然他做都做了,学的东西自然已经进到脑子里,田善时候把它们毁坏又有什么用呢?
他试着用田善的思维去解释这些举动,想了大半天还是百思不得其解。
算了,季礼深想,惹不起他躲得起,最近事儿多得他根本没空搭理田善。
这个月初乔姐专门来找过他一次,说他虽然工作时间减少了,但业绩却排在前面,他负责卖的几款酒,销售额都涨了百分之三十以上。
季礼深嘴上说着“哪里哪里”,心里却默默感谢着易寒这位大金主。这位喝多了那叫一个好说话,让买什么就买什么,他的业绩有一半都是这位易老板给冲的。
乔姐说知道他上学时间紧,既然又这么懂酒,不如干脆跟着师父学学调酒,虽然工资少点儿,但是当学徒会轻松些。
季礼深当时迟疑了一下,不是觉得学调酒有什么不好,而是怕学了这个就做不好别的了。
他旁敲侧击地问:“学调酒的话,跟客人的接触是不是就会减少很多?”
乔姐也是聪明人,一听就知道他的意思,笑了笑道:“别担心,你不想做陪酒我还不乐意呢,这阵儿好几个顾客都点名要你,我跟人家说你忙,人家姑娘都发脾气呢。”
“姑娘?”季礼深愣了一下。
乔姐“啧”了一声,拍怕他道:“听着小季,不管你觉得客人年纪多大,在这儿都得叫姐姐叫姑娘,这点儿情商都没有吗?”
乔姐误会他的意思了,季礼深想。
他记得自己最近接的客人都是男的……这还是乔姐照顾他不擅长跟女性聊天特意安排的呢。
不过这并不是需要他考虑的事情。乔姐给他安排谁他就陪谁聊天喝酒,能让他记住的客人不多,除了易寒这样又慷慨又有文化的,也没有什么其他人了。
国庆放假的那几天,季礼深抓住机会加班,钱赚了翻倍不说,还天天被易寒抓着聊他的宏伟创业蓝图,俩人聊得是越来越深入,都快脱离这个小酒吧的低级趣味了。
这些富二代的脑回路,季礼深实在是想不明白。
都家财万贯了,还非要出去创业闯一闯天地,好像没吃过创业的苦就算没好好活过一样。
易寒喜欢在他调酒的时候给他猜些无厘头的脑筋急转弯,比如“大象的左耳朵像什么”“太平洋的中间是什么”之类。
有一次又不知从哪儿找来个新的,问他“给你三块蛋糕,分给四个女孩怎么分”。
季礼深不想理他,说不会分,全给我吃。
结果易寒又发疯说:“给我好好答题啊小深深!”
季礼深叹了口气,想了想说:“切成十二块,包上包装纸扎个蝴蝶结,多出来的八个再送另外八个女孩儿。”
易寒高兴地哈哈大笑,说你还挺会泡姑娘。
“哎,小深深,你有喜欢的姑娘吗?”易寒醉得眼神朦胧,问这种问题的时候却反而口齿清晰。
“……没有。”季礼深愣了一下,说,“没考虑过这些。”
他说的是实话,哪有人自己的生活都过得不像个样子,还有心思喜欢姑娘的。
易寒用两根手指端起酒杯,微微抿了一口,笑而不语地对他眨了下眼。
假期过去后易寒几次来都没点他,好像是有人陪了。两个男的总是坐在吧台,季礼深猜应该是谈生意。
结果下一次他自己一个人来了,看见他在吧台里面调酒还不乐意,指着他说你给我出来。
季礼深立刻调整了另一个状态,边从吧台里走出来边笑着说:“寒哥今天怎么一个人?”
“嗯?小深深这么关注我,不会是对我有意思吧?”易寒的脑袋随着他的动作转了一圈,笑眯眯的,“不过晚啦,我已经被别的帅哥追到啦!”
季礼深看了他一眼,原来易寒也是个弯的,他还真没看出来。
在一九酒吧待了这么长时间,他倒是对性向这方面看开了。反正都是别人的事儿,他只管赚钱就好了。
“干嘛那样看着我,想说你不是吗?”易寒轻佻地在他下巴上勾了一下,“别装了,从见到你的第一面起,我就知道……咱俩撞号了。”
季礼深张着嘴愣了两秒,然后笑了笑:“寒哥误会了吧?”
他虽然不懂什么是撞号,但是易寒的这个表情和这个语气,他倒是很了解。
易寒似笑非笑地盯着他看了会儿,忽然一拍桌子:“你今天卖什么酒?先给我来一箱!”
“好嘞!”他说这话季礼深就高兴了,“说我有什么意思,还是说说寒哥你吧?”
“嗯……嘿嘿。”易寒忽然傻笑了两声,“嘿嘿嘿。”
季礼深吓了一跳,问寒哥你是不是喝完一轮才来的?
易寒白他一眼说,放屁,老娘清醒得很。
季礼深眼皮又是一跳。这是他第一次听到易寒用这样的自称。
嗯,尊重,祝福,非礼勿问。
他在这个位子上听过太多男男女女分分合合的故事,听多了好奇心也就磨平了。比起客人自己的故事,他更在意自己能从他们身上捞到多少钱。
不知道易寒自娱自乐地讲了多久,突然停下来用指尖敲了敲桌子。
“喂,小深深,你到底有没有在好好听我讲话啊?”易寒右手撑在桌子上扶着脑袋,左手指了指他,“你眼睛在看哪里呢?这么想回吧台里面去啊?”
“……我在听。”季礼深收回视线,其实他只是在随便找个地方盯着放空而已,“寒哥,我真的为你高兴。”
这句听起来真诚的敷衍果然有用,易寒一连串地敲了几下酒杯,说:“对吧?你也这么觉得对吧?”
季礼深点头说嗯嗯对,然后又给他倒满一杯酒。
这款是他卖的最贵的一款酒,一般只有易寒来了他才敢拿出来,别人未必付得起。
易寒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喝完突然皱起眉,砸着嘴说:“难喝!怎么这么难喝?”
季礼深无语,这人刚才还勾着他的脖子说这个也太好喝了给我拿一箱送车上去。
“去!”易寒身体转了一百八十度,手指向吧台里面,“你去里面给我调一杯去,我要甜的!”
这是又多了……季礼深在心里叹了口气,也只能走进吧台去按他说的做。
他刚当学徒没两天,调出来的酒没给顾客喝过,就算是要端给醉鬼喝也有点儿忐忑。
易寒对酒算是半懂不懂,他有时候会被忽悠着买些不那么物有所值的酒,但从不会买到质量低劣的酒,不论贵贱。
没想到季礼深调出来的这杯酒他竟然喝美了,眼神发光地说:“我去小深深,你也太有天赋了吧!你都能单干了!”
刚才在吧台里指导他加什么酒的师父微笑着看了他一眼,季礼深冷汗差点儿下来。
他干笑两声跟易寒说:“寒哥开玩笑了,我哪儿有什么天赋,瞎玩罢了。”
“哦哦哦,这事不能大声聊对吧,懂懂懂。”易寒放低了声音,“真的,我觉得这小破酒吧装不下你,你以后是当大老板的料!”
说是放低了声音,可喝醉了的人哪知道自己说话有多大声。这嗓门听得季礼深头都大了,低着头不敢看师父的脸色。
季礼深根本没那个志气,混口饭吃的人,还在乎能在这条路上走多远吗?
原以为易寒那天也就是喝多了耍疯提起这么一句,谁知道这天之后他居然越来越重视这个事,回回来都要点季礼深给他调酒,喝完就是从头到脚一顿夸,最后话题落到“单干”上面,怂恿季礼深跟着他一块儿白手起家。
季礼深就当听个乐儿,压根没把这话当回事。
那是说者有心听者无意,当时只道是寻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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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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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 2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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