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问词将林蔚然收进罐中,道:“他是锦鲤,是能带来福报的鱼。”
妇人勉强接受,又想起许念念,焦急道:“江神仙你快去救救念念,刚才不知怎的我突然晕过去了,一睁眼念念就不见了,一定是被妖怪抓走了!哎呦这可怜的孩子,先没了哥哥又没了爹娘,现在自己又……”
江问词连忙掐诀,双手翻飞间,光芒一闪,消失在原地。
一人一鱼跟着追踪符追出城外十里,许念念的气息在一处密林间失去了踪迹。
江问词又试了几次还是无果。
此地树木茂密,遮天蔽日,待反应过来时,两人身处其中竟窥不到一丝天光。
江问词道:“此地灵气充沛,妖物众多,各种气息鱼目混杂,找不到了。”
“那念念不会已经被妖怪吃了吧?”林蔚然愧疚自己帮不上一点忙。
江问词摇头,“应当不会,妖物若是想灭口方才直接杀掉就行,没必要掳走,所以许念念应当对他还有用”
两人又搜寻良久,直到夜幕降临,依旧一无所获。
回到家中后,林蔚然躺在罐中满是沮丧。
江问词边给他投喂鱼粮边安慰道:“没关系,我们明天接着查,会有线索的。”
林蔚然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吃饭,道谢后猛吃一口,结果下一秒就吐出来,“呕,这是什么?”
江问词不解,“鱼粮啊?”
林蔚然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本不是真正的鱼所以吃不惯,他有些尴尬的笑笑,“有没有人类食物啊,我吃不惯这个。你也没吃饭吧?你不饿吗?”
“我已辟谷,不需吃饭。”
“啊,要是我也能修炼就好了,今天也不至于什么都帮不上。”
“你可以试试。”
“真的吗?”林蔚然一听自己也能修炼,立刻大喜过望。
“当然。”江问词点头,刚要开口,转念又道:“你叫我师父我就教你。”
林蔚然哪有不肯,立刻连声道:“师父师父,求您收我为徒。”
江问词笑,“好徒儿,你记住口诀,试着吸收周围灵气。”
“天地玄黄,气入丹田,吐故纳新,周行不止。”
林蔚然初次尝试发现毫无变化,他不信邪连试几次,突然发现似乎周身发热,他喜出望外,立刻乘胜追击。
直到天光大亮,林蔚然运行最后一个周天,下一秒连带着罐中水一齐飞起来,他欢喜地飞去找江问词,“师父你看!我会飞了!”
一冲进屏风后,突然撞上江问词的胸膛,水团碎开,林蔚然摔在地上眼冒金星。
江问词笑了笑把林蔚然捡起来,放入重新注满水的罐中,顺便捏诀弄干净了衣服上的水渍。
林蔚然缓过来后兴奋地对江问词说:“师父你看见了吗?我成功了!”
“看见了,你很有天赋,若日后勤加修炼,或许有望练出人形。”
一听到自己还能变成人,林蔚然心花怒放,“师父你真是个大好人!”说完当即就要继续修炼,转念又想到许念念,“对了,我们快去找念念吧!”
江问词点头,将罐子系到腰间,迈步走出院子。
刚打开门,立刻涌进来一群人七嘴八舌地哭诉。
林蔚然被吵的头都快炸了,听了半天才理清发生了什么。
原来一夜之间城中竟然又有许多人惨死,死状和许念念的父母一般无二。
林蔚然心中骇然,还没想出对策,人群中就有人质疑江问词腰间的鱼罐,“昨天不是说鱼已经离开了吗?”
江问词垂眸看了眼林蔚然,面不改色道:“这不是昨天那条。”
林蔚然佩服他谎话张口就来。
那人还有遗虑,被周围人哭诉的声音打断。
江问词简单安抚一二,称会尽力找出凶手,待人群终于散去,二人迅速隐入巷子。
林蔚然啧啧称奇:“以前城中有人被妖怪所害,都是这样围在你家门口吗?看来我师父真是菩萨心肠大好人,不仅救了我,还保护城中百姓……”
江问词打断他,“不是,他们此前从未这样。”
林蔚然问道:“因为此前从未有过妖怪伤人的事吗?”
江问词摇头:“世间有人有神就有妖,伤人的却不一定全是妖,何况人各有命,此前我从未帮过他们。”
林蔚然还是忍不住好奇问道:“那他们为什么叫你神仙?难道不是因为你常帮助他们捉妖的缘故吗?”
江问词边走边道:“大概是因为以前我行踪不定,他们才暗自里错把对神仙的希望寄托在我身上。直到那天我说你能通灵,他们才来一探究竟。”
“那以往城中有妖怪作恶的话.…..”
江问词摇头不语,林蔚然心有遗虑,但没再问出口。
两人来到昨天许念念被掳走的婶子家中。
面容和善的妇人一见他们连声问:“念念找到了吗?”
江问词摇头,“婶子,你家中就你一人吗?”
妇人叹道:“是啊,年前我儿不幸砍柴身亡,家中就剩我一个老不中用的,多亏鸿儿时常照拂,否则我早就在冬天冻死了。”
“鸿儿?”
“哦,就是念念的哥哥许鸿。唉,他们家也是苦命的,鸿儿前段时间也被妖怪抓走了,连尸体都没找到......”
江问词盘坐在屋中央,周身灵气涌动,林蔚然飞在半空中看着这一幕,心里若有所思。
他本以为江问词是一个济世救人的活神仙,那么他救他就是随手一件善事,可如果他不是,那他为什么要救他?这和林蔚然想的有点不一样啊.…..这恩情怎么还啊?
思索间,江问词已探查完毕,站起身来对林蔚然说:“这屋内有残存的花粉气息。”
“花粉?难道昨天妖怪就是用花粉将婶子迷晕的?”
旁边的婶子立刻道:“这么一说好像真是,昨天我闻到一阵花香,还对念念说春天的花开了,然后就失去知觉了。”
江问词点头,“走,我们去昨天的密林。”
林蔚然飞身回到江问词腰间,一人一鱼化成一股烟消失在原地。
外面天光明媚,此处却树林阴翳,阳光自缝隙扎入其中,变成一缕缕光柱。
两人一前一后在其中缓慢前进,身影隐隐绰绰,没留下一片影子。
直到一声稚嫩的声音响起,男人停下脚步,光斑落在他脸上,看不清情绪。
“哥,我想回家。”
“师父你老家在哪啊?”林蔚然被这树林的氛围弄得有些害怕,忍不住说点话调节气氛。
“老家?”这里灌木丛生,江问词走的颇为艰难。
“哦,就是家乡的意思,你祖籍就在曲水城吗?”
“不是,我祖籍...在京都。”
“师父你还是首都人啊?那你怎么来这了?你家人呢?”林蔚然边说边睁大眼睛警惕四周,直到和半人高的蛇对视,又吓得连忙闭上眼睛。
“我家人已逝。”
“啊,抱歉。”林蔚然没想到又是一个与他同病相连的人,正想安慰他,就见江问词突然噤声,顺道给他的罐子扔了道屏罩,然后飞速向前闪去。
林蔚然正想问为什么要把罐子罩起来,下一秒就明白了。江问词速度飞快,罐子里翻江倒海,这下他虽然不会被水甩出去了,但会被甩吐。
等江问词终于停下脚步,他被漩涡甩了数圈才停下来,他刚准备从罐中飞起来看到哪了,就被江问词按住。
“先别出来。”
林蔚然索性趴在罐口顺着江问词的视线望去,见地上有一大一小两个脚印。
“这里人迹罕至,难道是念念?可这旁边这个大脚印是谁的?难道念念被人救走了?”林蔚然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旁边会说话的草吓了一跳。
是真正意义上的会说话的草,“不是被救走了,那小姑娘就是被那个男人带来的。”这草的声音雌雄莫辨,乍一听吓人一跳。
林蔚然惊魂未定,就听江问词又说:“看来昨天许念念就是被他掳走的。”
林蔚然:“男人?会不会是妖怪变的?”
草:“放屁,是人还是妖我活了一千年能分不清吗?”
“你这草妖说话怎么一惊一乍的,吓我一跳。”林蔚然实在不习惯和一株草对话。
草故作深沉地叹了口气,“唉,水里游的就是矫情。”
“水里游的?”林蔚然才反应过来自己就是那个水里游的,“什么?什么叫矫情?你个草知道矫情什么意思吗?”
“你个鱼......”
“行了,继续带路吧。”江问词出声打断一草一鱼。
林蔚然没听明白,“带路?刚才就是这个东西在带路吗?草还会跑?还跑那么快?!”
“什么叫这个东西?......”
“行了,走吧。”江问词话音刚落,掌心燃出一团火,草/兄吓得连忙土遁。
江问词飞身跟上的同时还不忘重新给林蔚然扔道防护罩。
林蔚然眼一闭,尾一摆,彻底晃晕过去。
再度醒来时,江问词正停在一棵参天大树前。
草/兄晃着叶子指着这棵树说:“呐,这就是他们最后消失的地方,再往前是梵乌国地界我不能去,别的我就不知道了。”
“你们草/妖还分国界啊?不对,我刚才就应该问了,草竟然还能修成妖?!”林蔚然涨见识了。
草/兄懒得搭理他,向江问词道:“我的恩算还完了吗?”
“嗯。”
草/兄两片叶子摆成作揖的样子向江问词行礼道别,临走前还不忘给林蔚然啐一口草沫子。
林蔚然在江问词的腰间,待的地方高自然不怕,那些草沫子全喷在江问词的衣摆上了。
林蔚然得了便宜自然要卖个乖,“嘻嘻,师父你看他全弄你衣服上了。”
江问词愣了一秒才低头看了眼衣摆,随手捏诀就弄干净了。
“无妨。”
一人一鱼抬头看着眼前的大树,方才还有些许光亮的林间此刻一丝光也透不进来。
林蔚然不禁感叹,“好大的树啊,这得长了一万年了吧?”说完想到刚才的草妖,反应过来要是长了一万年这树应该也成妖了。
“障眼法。”
林蔚然听他这样说顿时放心了。
直到江问词破开障眼法,他才意识到简直大错特错。
迷雾散去,面前的树展露真容,一棵比刚才更大的庞然大物横亘眼前,宛如一座山挡住去路。
方才以为的大树树干竟只是从地底随处凸起的树根,而这样的树根遍布目之所及。
原来这片密林之所以密不透光,是因为这棵巨树庞大的树冠遮盖了整座山头。
这障眼法竟然是为了让这树看起来更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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