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乐歌看着他,而后一伸手,双手并用,一把抱住了他,将他压在自己身上,闭了闭眼:“牧云,该睡觉了。”
夜色里,牧云那双眼突兀的瞪大了,略有些惊慌失措,脸贴在她脖颈间,女子身上柔和的清香扑面而来,他双手垂在身侧,甚至不敢撑着抬起来头来。
女子拿手压着他,像是被他压的有些喘不过气,深深的呼了一口气,略侧了侧身子,将自己从他身下挪了出来,像是惊奇:“咦,你不过十岁,怎么这么重了?”
牧云察觉她侧了侧身,将自己手脚并用抱住了,伸手在解他脸上的面具:“睡觉了还戴着作甚,不会不舒服吗?”
她声音如常,动作亦是正经轻慢,如果不是牧云很熟悉她,大抵,会觉得她真的是酒醒了,而不是已醉的毫无意识了。
待脸上的面具一松,牧云才从这惊涛骇浪里回过神,有些狼狈的拿手极快捂住了脸,要推开她从床上起来。
千乐歌随手一扔,将他面具啪的扔到了地上,而后继续抱住他,下巴搭在他头顶,手掌抚在他背上,像哄孩子一般止住了他的动作,喃喃:“牧云不怕,睡觉了……,睡觉了……”
这是在那将军坟里。
可就算在那时,她也不曾这样温柔的哄过他。那时的千乐歌,满心都是修炼成仙复仇。
牧云捂着脸,在她怀里苦笑着低低叹了口气。
听到他叹气,原本已闭上眼像是睡着的千乐歌立马睁开了眼,低头要来看他:“怎么了?”
牧云察觉到她的动作,面色一白,继而死死捂着自己的脸,极抗拒她的目光,侧着脸在四处躲避。
想要起身,就要挣脱她,依着她现在的力气,这势必会伤到她,喉结一滚,他只得露出一双星光闪烁的眸,轻轻求她:“千歌,放开我——”
千乐歌拿手蜷住他,一手握住了他手腕,像是要把他的手拉开,迷蒙道:“嗯?你藏什么好东西了?不想让我看?”
他一怔。
眼底已有了些恐慌,他睫毛一颤,死死抵着她的动作,声音有些低了:“不要看,千歌!”
千乐歌却不听,手下用力,一定要将他的手从他脸上挪开,要看看上面到底藏了什么好东西。
两人拉扯了几轮,僵持不下,牧云无法使力推开她,又止不住她的动作,眼底已有些逼出的水泽,他极痛苦的摇了摇头,语气低的像哀求了:“千歌,别看。求你。”
拉了这许久,千乐歌已没有什么耐心了,见他双手如铁,竟然真的拉不开,略有些惊奇,手下的力用的更多了:“你怎么力气这样大了?”
牧云手掌颤抖着,看着她,双眸一颤,眼底那泪终于落了下来。
千乐歌见到一滴晶莹剔透的水泽从他那如繁星的眸里落下来,仿佛星辰坠落,有些笨拙的伸手,去擦他的眼睛,声音轻柔:“怎么啦?这么大怎么还哭。”
她像是有些无奈:“好吧好吧,明天早上你可以多睡一刻钟,这样好了吧。”
她被那泪引去目光,便霎时忘记了他捂着自己脸有什么宝贝这个事情了。
牧云闭了闭眼,方有些沉的叹出一口气,一只手便稳稳拉下了他盖在脸上的手掌。
牧云眼睛猛的瞪大了,他猛的想要抬起手继续盖住,但手已被她死死拽住了。
他近乎是脑子一片空白的想要挣脱她,猛的从床上坐了起来,千乐歌也被带着坐了起来,他侧头想逃避她的目光,但千乐歌手脚并用抱着他,他双手猛然一用力,千乐歌有些疼的嘶了一声,他这才回过神,意识到自己手肘刚刚打到了什么,连忙放松了去看她,喉咙一滚,极哑:“千歌,有没有事?!”
捧住千乐歌那张玉白泛粉的脸一看,她神色呆愣,鼻下两道鲜艳的血红。
在牧云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她自己用手胡乱一抹,抹到脸上到处都是,牧云极快去拉她的手,却还是被她抢先了一步,他愣了一下,继而略有些叹息的从怀里拿出了手帕,细细在给她擦脸,语气略有些无奈:“你……,唉。罢了。”
千乐歌一直目不转睛看着他的脸,他当然知道她在看什么。可眼下,已顾不了什么了。
他刻意不去关注她那道视线,不愿看清那视线里是否有吃惊呆滞或者一丝嫌弃惊恐的神色,不论她露出什么表情,好似他都会接受不了。
但千乐歌只是看着,看罢,伸手像是摸了摸,轻声:“牧云,疼不疼?”
牧云握着手帕的手,骤然收紧了,他移开目光看她,仿佛被她这一句话击中了心脏,身影疼的抖如风中落叶,像是不可置信又像是满心悲伤。
千乐歌俯身,抱着他,近乎是虔诚的亲了亲他的面颊,而后道:“牧云一点都不丑,牧云很好看的。”
她捧住他的脸,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道:“真的。牧云的眼睛就像星星做的,比所有人的都要好看,都要美。”
牧云微微闭了闭眼,嘴角浮出丝认命的苦笑,一滴泪沿着他眼角滑落,他脸被她捧在手心,低低道:“千歌,我是谁?”
千乐歌见他落泪,连忙用手指去抚,闻言坦然一笑:“你是牧云啊。”
牧云微微一掀眉眼,露出一星半点的锋芒,唇角微扬:“我今年几岁?”
千乐歌皱着眉,状似很认真的想了想,诚恳道:“不是刚给你过完十岁的生辰吗?怎么连年龄都会忘?”
牧云嘴角有嘲讽的笑,他慢慢睁开眼看着她:“千歌,我今年,已十八岁了。”
千乐歌听罢,疑惑的嗯了一声:“怎会,我记得很清楚。”
牧云握住了她的手,慢慢同她十指相扣,眼底有被水沁透的光亮,离她越来越近:“若是十岁,我为什么长这样大了。”
他不说,千乐歌没发现,他一说,她便仿佛认真的打量起了他,见他肩宽窄腰,身姿修长坐在床边,如墨的衣袍衬的人影苍白。
她便有些呆滞的凝了一下,像在思考现在这是个什么情况。
少年握住了她的手,脸慢慢朝她靠来,声音低低的:“千歌,我已不是小孩了。”
千乐歌迷茫的嗯了一声,见着他这动作,张了张嘴,还是没说出什么。
牧云一手慢慢抬了她下巴,迫使她看着自己,眸子颤抖:“你知道我每天要忍的多辛苦,才能控制住自己不去抱你触碰你吗,可你——”
他像是悲怆的笑了一声:“可你,你总是坦然的做着这些事情,无所畏忌的对我好,全身心的信赖着我,你什么都好,又这样激我,你要我如何忍得住?”
他离她近了一些,眼底翻涌着痛苦的**,眉头悲怆的拧成一团,嘴角有苦涩的笑:“千歌啊,你要我,如何忍得住?”
而后略偏了偏头,一滴泪从眼角极快滑落,他挑着她下巴,颤抖着亲在了她的唇上。
唇齿相贴,青桃酒香中,呼吸滚烫。
窗外夜色寂寂,唯有虫鸣烁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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