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贺应渠再无心听几人对话,忙扯了个谎离开。

她要将那个荷包拿回来。

还未等她想到如何拿回那个荷包,方媪先找到了她,此后方媪一直跟着自己,直到她离开暮苍山,也未能找到机会。

贺应渠随方媪回了家,方媪见她一路安静,难得一语不发。

贺应渠随着方媪见了姨母,方媪提起自己骑马一事。

方媪刚挑起话头便被姨母打断,“阿渠还小,你慢慢教便是了,今日累了一天,阿渠回去歇息吧。”

贺应渠应声离开,屋子里只剩方夫人和方媪。

“回女君,女郎将一个荷包塞进了给二皇子的赠仪中,她以为能让银霜困住我,我便趁着她离开之时将女君给我的那封信放进了荷包里。”

方夫人抿了口茶,“今日可还发生了什么事?”

“陛下下旨,为二皇子和李家女郎定亲,宣旨之时女郎不在。”

“哦?她不是最中意二皇子,怎么没盯着二皇子?”

“老身瞧着女郎上山便想找二皇子,只不过未找到,不知道她在何方耽搁了时间,错过了陛下降旨。”

姨母摆弄着手里的杯子,“那可真是遗憾,若是让你家女郎看见陛下降旨,指不定会不会大闹一场呢,如今木已成舟,她是什么反应?”

“女郎见过二皇子和李家十娘之后便一直魂不守舍,既没哭,也没闹。”

“最不怕她又哭又闹,她不哭不闹才坏事,她心里指不定盘算着什么”说着顿了顿,“李家的奴仆打点好了吗?”

“回女君,已吩咐好了。”

方夫人点了点头,“到时奴仆发现贺家的赠仪中混着一个荷包,荷包之内还留着一封信,你家女郎的名声,可就毁了。”方夫人冷笑道。

“可是女君……您到底是贺家主母,她的母亲,女郎出丑,丢的也是您的脸啊。”

“那有什么办法,我是她的继母,又是她的姨母,她年幼丧母,此后一直跟着她阿父生长在凉州,直至十二岁才回到上京。如此,我百般疼爱,才养成她这么个骄纵的性子,我又有什么办法,毕竟继母难为。

何况,经此事,她便别再想找个世家子弟,如此一来,夫家不显,待她阿父去世之后无所依傍,那贺家军,不就归阿洵了吗。”

方夫人想到贺将军,心下愤恨,他娶了她之后便回了凉州,想当初他娶表姐时,足足在上京待了一年。他让她自己独守空房这么久,族里的姐妹好不嘲笑她一番。好在新婚之初她便怀了身孕,可是她肚子里的孩子才降生,他便又带着贺应渠回了凉州,好像有意避着她似的。

他是不是心里有别人?

不可能,方夫人立刻否了自己的想法。

他那么爱自己,求娶自己不得才退而求其次选了一个和自己长得十分相像的表姐,表姐死后他又娶了自己,他一定还爱着自己。

既是如此,难不成他已经知道了那件事?

如今阿洵已大,贺应渠也到了适婚的年纪,贺家军他会留给谁?

如果他不知道那件事的话,贺家军定然会留给阿洵,可如果他知道那件事,将贺家军留给贺应渠……不行,她必须先毁了贺应渠,这样阿洵才能得到贺家军。

她一定要为阿洵争来贺家军,否则她在贺家和方家,还有什么脸面可言。

方夫人恨恨地想着。

是夜,已至子时,贺应渠一身黑衣,面上亦覆着一层黑布,推门而出,身后的银霜亦是同样的打扮。

贺应渠想过,无论如何她都要将此物拿回来,此物若是被人发现,她以后有何颜面见二皇子和李嘉月。而她能想到的唯一法子便是潜入王府中将此物偷出来。

今夜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点了点头。

二人爬上屋顶,此时王府外站着守卫,外院依旧燃着烛火。

二人注视着房下的动静,避着守卫,进入内院。

内院正房已熄了灯,只余耳房还亮着光。

贺应渠不知王府将贺礼摆在何处,只好先从亮着灯的耳房查看。

贺应渠掀开屋顶的瓦片,屋里有一张桌子,桌子上燃着烛火,有一个小丫头趴在桌子上打盹,屋里堆放着两个箱笼,此房甚小,无其他杂物。

贺应渠将瓦片盖住,这间房应是供夜间丫鬟值守所用,里面并没有她要找的东西。

贺应渠连找了三个屋子,转眼来到西厢房。

四下静悄悄的,屋子前有两个守卫,贺应渠心下微动,她得找机会溜进去。

她一步一步挪到西厢房前,她要支开那两个守卫。

贺应渠看向银霜,对她指了指那两人,又指了指西厢房的房门,银霜点了点头。

银霜飞快冲向对面的树上,两位守卫听到动静,忙跑到树下,“什么人?”

就是现在!

贺应渠起身,冲进厢房关上门,屋子很大,西面放了一张屏风,向内走去,屏风后只有一张桌案,两个矮凳,一张琴。

这里好像也没有她要找的东西,贺应渠作势要离开,刚要开门便看到两个守卫向着这个方向来了,贺应渠连忙躲到屏风后。

贺应渠将目光放在那张案上,一张紫檀方案,楣板上雕刻着祥云,方案通身红亮,看起来价值不菲。

贺应渠却皱起了眉,“这案,楣板似是要比寻常桌案略宽。”

贺应渠忙蹲下身,碰了碰楣板,却不小心将它拉了出来。

贺应渠顾不上吃惊,楣板里正放着她用来装荷包的锦盒!

贺应渠忙将锦盒拿了出来,将楣板向内一推。刚起身,便听到门外响起了脚步声,脚步极轻,来者定不是普通人。

贺应渠见四下无处躲避,转眼攀上了房梁。

进来之人与贺应渠同样一身黑衣,贺应渠观察其身形,料定此人必是个男子。

此人半夜穿成这样来王府做甚?

那人也同样愣在案前,也如她一般,蹲下身,直接拉开了楣板,里面空无一物。

那人又钻到案下,用手敲桌案底部,但是一无所获。

他又站起了身,在墙上敲。

贺应渠的心如油煎一般,此人似是并不着急,动作极慢。这可急坏了贺应渠,她本就未曾做过这等偷鸡摸狗之事,若是被人发现……搜到她偷来的东西,她该怎么解释。

三月的天,天已渐暖,贺应渠一番翻墙疾行,早已感到燥热,此情此情更是急出了冷汗。

一滴汗从贺应渠头上滑落,贺应渠自己都未发现,那黑衣人转身,抬头看向贺应渠趴着的房梁。

四目对视。

黑衣人的眸子微眯,闪着危险的气息。

贺应渠睁大了双眼,心道:“不好!”

黑衣人向着贺应渠的方向袭来,贺应渠忙跳下房梁,黑衣人似是料到贺应渠会跳下来,收起假动作,手直抵她的命门。

“中计了。”贺应渠心道。

贺应渠调转方向,向后方避去,躲开那一掌。

贺应渠刚躲开一掌,下一掌便呼啸而至,此人动作极快,贺应渠心下了然,此人功夫比她好,她打不过此人。

贺应渠忙压着嗓子说道:“我非歹人,今日之事就当我未看见如何,阁下放我一马,我真的什么也没有做。”

那人不理会贺应渠的辩白,依旧一掌接着一掌。

贺应渠只好躲避,除了躲,她也想不到该怎么对付眼前之人。

二人若是冲出去,恐怕她也未必跑得过此人,若是有人助她……可是她吩咐过银霜,得手之后便在后街树下等着自己。

那人掌风越来越凌厉,贺应渠应接不暇,被他抓住了面巾的带子。那人用力一扯,贺应渠的面巾掉了!

那人看到贺应渠的脸之后愣了一下。

贺应渠睁大了眸子,一脸惊恐的用手捂着面巾,另一只手向着那人的鼻子招呼而去。

那人伸出手欲挡住贺应渠的手,不妨被贺应渠重重地踢了一下裆部。那人意识到贺应渠的目标不是自己的鼻子时已经晚了,却想不到贺应渠会攻击自己此处,加之贺应渠用了十分的力气,那人吃痛,贺应渠得以出逃。

贺应渠翻出墙,银霜早已在约定好的地方等着自己了。

“女郎何故去了那么久?”

贺应渠喘着粗气,“遇到了个麻烦事……我们回府再说。”

王府内,西厢房。

方塘摘下面巾,呲着牙,表情十分痛苦。

陆诩进了屋,看见方塘一脸苦色,诧异道:“发生了何事?怎么一副死了娘子的苦相。”

方塘有苦难言,不理同伴的打趣。

“东西可找到了?”

方塘摇了摇头。

“奇怪,这是最后一间屋子,整个王府都被我们翻了个遍,怎么可能什么都找不到?”陆诩顿了顿,“难不成那物件藏在李家?会不会在李家娘子处?”陆诩痛心疾首地继续说道:“唉呀这可怎生是好,难不成咱们还要夜闯女郎闺房?”

方塘揉了揉眉心,早已习惯了同伴的口无遮拦,“贺家和二皇子可有瓜葛?”

陆诩诧异道:“贺家?贺家主君不是在凉州吗?他怎么能和二皇子有关系?难不成,二皇子勾结外族?”

方塘不置可否,今日他夜间所见之人是贺应渠没错。一个女郎,半夜不睡,一袭黑衣在王府房梁上,任谁也不会相信这里没有猫腻,那么贺家是什么时候和二皇子勾结的?

“这几日,派人盯着贺家,还有,贺家的赠仪你可看过?”

“看过啊,不过是一堆俗物,没有什么可新奇的。”

“走,再去查一遍。”说着便往外走。

陆诩连忙拉住方塘,“我已仔细查了,里面虽说有一不合礼法之物,但确实没有可疑之处。”

“是什么东西?”

陆诩心下有些犹豫,方塘见他这样不由眯起眼睛,“到底是何物?”

“你这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毛病到底什么时候能改过来,我说没有可疑之处,你偏不信。那物件是贺家女郎为二皇子写的书信。”

“这信可能证实二皇子与贺家勾结之事?”

陆诩故作痛心地摇了摇头,“我说出来,世上又多了一个人知道贺家女郎心碎之事了。”

方塘不解道:“何意?”

“那信上写着‘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1】。贺家女郎竟然心慕二皇子,可那二皇子今日,哦不,昨日,才与李家女郎定亲,这世上,又多了一个为情所伤之人。”

“你可看清了?”贺应渠竟心慕二皇子?方塘吃惊不已。

陆诩点点头,“那信用荷包装着,我连荷包里面都翻了一遍,内里还绣着一朵红蕖花呢。”

红蕖,一如她平日的模样,一袭红衣,耀眼夺目。

“你说得不错,这世上,又多了一个为情所伤之人。”

“哎,今日算是白忙活一场,可疑之人未找到,可疑之物也未寻到,难不成那二皇子真的没有异心?”

“就算二皇子没有异心,他身后的那群人却是野心勃勃。”

此话一出,二人静默。

“走吧,王府的守卫离开够久了,想必已回过神了。”

语毕,二人离开王府,隐没在黑暗中。

【1】出自《上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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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智取生辰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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