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 11 章 真凶

两刻钟后,大理寺。

周年脸色惨白,瘫在地上哭嚎着:“大人冤枉啊!大人!”

大理正王启明像山一般的身躯端坐着,手指轻轻敲着桌案,冷声道:“肃静!”

周年顿时吓得不敢吭声,像落了水的鸡一般轻轻抖着,整个人缩成了一团。

王启明见状,侧头对身旁的戴越回低声说:“戴大人,此案一直是你在处理,我对前情不如你了解,你来审讯他吧。”

戴越回点点头,轻咳了一声,肃然道:“周年,三日前的下午你身在何处?”

周年对戴越回也不敢不耐烦了,这人表面看着温和,动作却是毫不留情!一路被押着过来,全身像被马踢飞了一样疼痛。

他忙毕恭毕敬,畏畏缩缩地回道:“大人,我那时自是在聚贤阁!近日这生意忙得,我哪有心思乱逛啊!”

戴越回喝道:“你当真以为我是好糊弄的?聚贤阁门可罗雀,人人皆知!你仔细说说,那日你究竟在聚贤阁忙些什么?!”

周年支支吾吾道:“做些记账的活计,大人,我也记不清了,但我当真没有出过聚贤阁!我家小厮可以作证!”

戴越回冷哼一声,没有理会他,随即抬手摆了摆。少顷,他属下便将张老五带上来对峙。

“张老五,你且仔细看看,此人是否是那日找你的蒙面人?”

张老五仿佛天塌了般颓然垂着头,眼神乱转一时没有吭声。

戴越回冷冷道:“你可仔细想清楚了,若是你寻到了主谋,便可将功补过,减免些牢狱之苦。若是故意包庇,那你可是要掉脑袋的!你儿子往后当真有人愿意尽心照顾?”

张老五咽了咽口水,与周年对视了一眼抖了抖,又咬牙沉思了片刻,他终于颤抖着说道:“是,那日的蒙面人就是他!”

周年闻言大怒:“你个混账!竟情急之下恶意攀咬我!定是你下毒害了这些酒楼!”

他又转瞬换了副期期艾艾的嘴脸,哀求道:“大人,与我无关啊。这人他拿不出证据,随口指认我,定是贪生怕死想拉我垫背!大人明察,不能冤枉了好人啊!”

张老五此时也急了:“大人,我有证据!那日蒙面人寻上我时恰逢下雨,我留了个心眼,将他走过留下的泥印拓了一份!就在草民家中床下!”

闻言,周年眼睛都要瞪出了眼眶,不可置信地盯着张老五。可张老五却不敢看他,哆哆嗦嗦地低着头。

大骇之下,周年浑身的骨头都在嘎吱作响。

戴越回眯了眯眼,唤人快马去取来。公堂一时无比寂静,只余王启明轻轻翻动案卷的声音与戴越回的饮茶声。

“大人,取来了!”

周年和张老五此时汗津津的,冷汗印在衣服上,像一幅黏腻又扭曲的画。

戴越回淡淡道:“扒下周年的鞋,比对一下。”

周年此时已然脱力,像一滩烂泥,软软地被扒下了鞋。

“大人,与拓印比对无误,大小相同。”

戴越回终于勾唇笑了笑,支着下巴温声道:“周掌柜,人证物证俱在。你是自己说清楚,还是我亲自审讯?”

周年见已无处抵赖,颓废地说着自己的罪行,与张老五的口供一起,拼凑出了案件的真相。

自聚贤阁与便宜坊结下了梁子,聚贤阁的生意就愈发每况愈下。反观那便宜坊,则生意兴旺,设了索唤生意后更是堪称日进斗金!

周年简直又恨又怨,听人说西郊有鹅膏菌致毒,心中便生了恶念。

他借着雨时,去了西郊让采菇人张老五去替他猜一袋毒菇,欲将其混入便宜坊的食材里!若是有一人出了事,便宜坊就别想开下去!

可便宜坊掌柜仁善大方,他实在找不到突破口,便买了一袋子长相相似的普通蘑菇混了这一袋子鹅膏菌,托人低价卖给了向便宜坊运送菌菇的二手贩子。

虽曾想,这些时日雨水多,菌菇鲜美爽口,订购菌菇的酒楼多上了许多。

那二手贩并不知情,竟将这一袋子菌菇分销了出去!

周年前一日得知清风阁有人中毒时私以为是意外。当便宜坊有人上门闹事时,还在暗中窃喜,想着这下便宜坊等着关门吧!

可越来越多的酒楼都出了事,一人,五人,十人......

周年顿感大事不妙,事态超出了他的掌控。事情闹大了,他可不想被砍脑袋!

周年忙将酒楼后厨的菌菇都扔了出去,又将菜牌撤下,装作惊慌失措的模样应对着前来查封的官兵。

他要活下去!

其他人的死亡只能说他们时运不济!

......

张老五的儿子急需人参吊命,可他手上实在没有足够的银钱。此时,周年找上了他,他纵使知道毒菇是害人的,可巨大利益下,他还是有些意动了。

周年说,若是事情做成了,之后他会从自己手里高价收蘑菇。若是有人找上了门,他若咬死了不供出自己,保他一辈子健康无虞。

张老五意动后,不停地给自己找着借口。

或许此人是想毒死牲畜呢?或许这人并不打算真的害人性命。

可幺儿需要人参救命,他内心摇摆之下,天平逐渐倾斜。

他狠着心做了,可在周年来取蘑菇时,又突然良心发现,盯着他留下的脚印发呆,随后拓了下来。

他清醒又蒙蔽地做了共犯。

江月黎听着周身发汗,尖锐的恶意粘稠得包裹着她,竟没想到真相竟是如此!

仅仅因为两个人的恶念与贪欲,竟害了这么多人的性命!

戴越回手指敲着桌面,冷冷问道:“周年,可有人教唆你这么做?你如何得知西郊有鹅膏菌,又如何得知鹅膏菌致命?”

周年跪趴在地上,嘴角害怕得一直在颤抖,嗫嚅了半天,结巴道:“大人,没有人指使我,是家中老母曾同我说过西郊有有毒的鹅膏菌,是我自己一时冲动做了这种事。”

戴越回眯了眯眼,紧盯着周年没有说话,吓得他冷汗如雨。

江月黎看向戴越回稳坐高堂,对一切了然于胸的冷厉面孔,一时有些心悸,她垂眸咬了咬唇,压下心中莫名的情绪。

戴越回突然了然一笑,看向王启明示意问询完毕。

王启明皱了皱眉缓声道:“此案结案,聚贤阁掌柜周年择日问斩,菇寮村张老五即刻下狱!”

待那两人被押下去,王启明侧头,憨笑着对戴越回说:“听说戴大人即将升至大理寺少卿了?后生可畏啊哈哈哈,恭喜戴大人了!”

戴越回自然地笑笑:“多谢王大人,案情查清,我便先告辞了,之后还需麻烦王大人整理归案。”

王启明瞧瞧江月黎又瞧瞧戴越回,笑着点点头,“好,戴大人回见。”

“回见。”

江月黎连忙凑上前,作揖笑道:“戴大人要高升了?恭喜恭喜!”

戴越回好笑道:“你我之间,不必说这些。如今真凶已擒,月黎姑娘大可安心,清风阁不日便可开业了。”

“是啊,是个好消息。琼娘与舒兰她们也定会很欣喜,戴越回你可真真厉害,聪明又威武!”江月黎眸若繁星,专注地望着他。

看着她面若桃花的脸,戴越回一时怔了怔。

他温和笑道:“此番月黎姑娘可帮了我大忙,不知可否有幸请月黎姑娘今日去戴府赏玩?如今京城酒楼都歇业了,戴府厨子虽不甚出名,但手艺也还算得上不错。”

江月黎也不同他客气,开心道:“好!”

戴府离大理寺并不远,两人一路有说有笑地走去。

江月黎的目光总是有意无意地扫过戴越回温柔谈笑的脸,一如既往的温润如玉又丰神俊朗,她心中暗暗有些好奇。

戴越回,你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呢?

哪一面才是真正的你。

日落,戴府。

江月黎甫一踏进门,便被眼前此景深深震撼了,戴府可当真是气派。

一进门,迎面是一面雕刻精美的玉石影壁。绕过影壁,眼前豁然开朗。

只见正厅的屋顶铺着光华流转的琉璃瓦,屋檐四角雕刻着栩栩如生的祥云和瑞兽。踏步进厅内,其中摆着紫檀木桌椅,地上铺着云纹地毯,处处透着风雅奢华。

“戴府可当真是气派。”

戴越回闻言浅笑道:“家父学识渊博,有幸得陛下青眼,时任户部尚书,算是有些家底。月黎姑娘,这边请。”

江月黎跟在他身后,细细打量着,心中直道戴府别有洞天,精巧绝伦。

一路走来,身着藕荷色襦裙的侍女们轻步低眉,行万福礼时耳环丝毫未动,她们随后又无声地隐在层层榄窗后。

两人走到了一处湖边竹帘半卷的凉亭,分别落座,中间隔着一插着桃花枝的瓷瓶,隐隐绰绰地瞧不清对方的脸。

侍女们站在亭外曲廊处,手持银盘安静传菜,并不踏入亭中,而是一位年长的嬷嬷进出布菜。

“月黎姑娘,你且尝尝,戴府厨子做的八宝鸭与琥珀明虾可是一绝。”戴越回笑着示意嬷嬷为江月黎布菜。

江月黎点头,眯起眼睛称赞道:“着实美味。”

她低头品了口清茶,状似无意道:“戴越回,你之后可有什么打算?”

戴越回沉吟片刻,缓缓道:“这些年累计的政绩足以支撑我官升四品,待之后便竭尽所能不负陛下亲信做一位好官,若有闲暇时能去清风阁见见月黎姑娘也是极好,暂无其余打算。”

江月黎听着,在缝隙间偷偷临摹着他的眉眼,她轻轻咬了咬下唇,心头有些雀跃,可又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

从前在望城时,她开始只觉戴越回是个大麻烦,若不是银钱给得足够多,她才不愿接过这个烫手山芋。

可那十余日相处下来,她越来越发觉戴越回文武双全,进退得当,风度翩翩,当真是位萍水相逢又值得信赖的朋友。

能在京城相遇,对她来说全然意外又欣喜,她也隐隐发现了戴越回的另一面。她知道自己本应远离,可目光却止不住地落在戴越回的身影上。

他温柔又危险,理智又勇猛。她想,自己对他的感情虽谈不上爱慕,但戴越回在她心中应是特别的。

可戴越回呢,他是否有了心上人?自己在他心里又是什么身份?

戴越回见她没有应声,抬头专注地问道:“月黎姑娘呢?可要继续留在清风阁?你几次三番助我,若是想谋条其他出路,我定当全力以赴。”

“清风阁掌柜琼娘对我有再造之恩,我现下只想将清风阁经营得当,再无其他所求。”

江月黎眼下脑子里都是戴越回,颇有些心不在焉,竟一不小心将心里话嘟囔了出来。

“戴越回你已及冠,可否指了婚事?”

幼儿园破案,下章重新开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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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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