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苔对狐狗会展开了地毯式搜索。
她的搜索方式简单粗暴——把每个屋的门都打开,挨个往里瞅。
除了部分机要室和办公室外,她把权限内能开的门全开了个遍,终于在医务室内找到了想找的人。
她吓了一跳,声音都因为紧张提高了几个声调:“老谢,你这怎么搞的?伤得重不重啊?什么时候能好啊?”
谢谌风手指夹着烟,但没抽,他正忙着打游戏,眼见就能在时效内合成最高级的元宝,指尖刚要划过,却被谈苔一把抽走:“老谢,你感觉还好吗?”
“不好。”谢谌风把烟叼嘴里,臭着脸:“手机还我,我还差最后一关。”
“这怎么还抽上烟了?”谈苔做贼似的四处瞅瞅,凑近谢谌风小声问道:“去做卧底了?”
“是你该打听的吗?”谢谌风不耐烦了,“手机给我。”
“啧啧。”谈苔欣赏了一下,“你别说啊老谢,你抽烟的样子真爷们儿,以后要是拍写真什么的记得夹支烟,帅呆了。”
看着谢谌风还有精神瞪她,谈苔心放了一半,把手机还给他:“少玩点游戏,多养养身体。你这大夫怎么说啊?”
谢谌风眼睁睁看着屏幕上因为超时弹出的“失败”字样,冷笑一声就去床边摸拐杖:“大夫说让我多揍你就能很快恢复了。”
谈苔一蹦三丈远,跳到一个谢谌风伸拐棍也碰不到她的地方:“冷静,冷静,别动气,对伤口不好。”
谢谌风咬着烟,语气不善:“你来就是为了气我的?没事儿赶紧滚。”
“沐沐是不是来过了?她说你这伤什么时候能好啊?有什么需要注意的?”谈苔从他的石膏扫到绷带扫到敷料,这才明白祁初说感觉沐未落“又沉重又放松”是什么原因了。
她还是第一次见他受这么重的伤。
“需要注意不被人打扰。”谢谌风抬了抬下巴,“滚出去。”
有些事情,谈苔知道=全世界知道。
不过两节课时间,狐狗会全员都围在谢谌风病床前,密密麻麻把整个屋子都塞满了。
谢谌风:……
他是真的烦不胜烦:“你们都闲出屁来了?不用上课不用训练的?实在没事儿就出去负重跑。”
“知道你现在不愿见人,但我们总得看一眼才能放心。”沈从容四处打量,没看到病历,“现在感觉怎么样?”
谢谌风面无表情:“烦。”
“腿要养多久?”
“不知道。”
“这两天大家轮流值班,你有什么事喊一声就行。”
“滚。”
呜呜泱泱一帮人又走了。
谢谌风还没来得及透口气,祁初负手走了进来,看着他的腿不说话。
谢谌风把手机一扔,起身就要拿拐。
“你做什么?”祁初拦住他。
“回家,在这里太吵了。”谢谌风俯身穿好一只鞋,拿肘拐敲了敲地板:“帮个忙。”
祁初不紧不慢帮他穿好鞋:“听说是二等功?”
谢谌风意味不明地笑:“你消息倒是灵通。”
“这次是跨国作战吧,季老没给你申一等功?”
谢谌风眯了眯眼:“你又知道了?”
“你的烟。”祁初指了指他手边的烟盒,“普通的作战任务你不会需要抽烟,除非是……”
他没往下说,只另起个话题,“未落没让你去找沐老?”
“昨天就说了,太晚了我没去。本来还想等她放学一起过去来着。”
“那你现在去哪?”祁初帮他开门,“沐老那?”
“先回公寓。”谢谌风脚踩在地上的瞬间,额头迅速泛起一片冷汗,他没吭声继续往外走,还是祁初发现不对扶了他一把,“你这腿能下地走路吗?”
“不能,但我继续待在这里会被你们烦死。”谢谌风拖着伤腿毫不犹疑地往外走。他主意大,祁初向来劝不住,一边悄悄给沐未落发消息,一边给他去找轮椅。
“我推你去吧,别硬撑着了。”狐狗会的医务室有相当齐全的医疗设备,祁初特意找了一台电动的,方便他自己操作。
谢谌风向来不会委屈自己,他一屁股坐上去,指手画脚:
“往左。”
“往右。”
“撞墙了要。”
“你会不会推?”
祁初好脾气,懒得计较他的挑事,“你回家好好休养,我一会儿嘱咐他们最近都别去打扰你,你自己也尽快调整状态,赶紧走出来。”
谢谌风懒懒应:“知道。”
“有什么事随时给我们打电话,别自己闷着。”
谢谌风开始不耐烦:“别絮叨了,给我推楼下去你就滚回教室上课。”
得,这就是个炮仗。
祁初很清楚是什么导致的,因此他并未把这人的恶劣态度放在心上。但他实在不放心谢谌风一个人回去,所以干脆给他父亲的司机打电话来接。
“麻烦您了程叔,您把他送到公寓门口就行,其他的不用管。”
谢谌风回到公寓,终于没人打扰。他把自己彻底沉溺于寂寥,没去管作痛的伤口,闷头就睡。
再醒来,夜幕降临,一室冷清。手碰到硬烟盒,里面还剩一只,按说这应该是他戒烟前最后的量。可他把这根淡烟扔在旁边,从床头柜翻出一盒劲大的卷烟,点燃,深吸一口。
腿上传来阵阵剧痛,小臂的伤口好像也迸裂了。身上又有些起热,独处也没有让他的心态有所转变,耳边隐隐约约还能听到传来的枪炮和哭嚎声,吵得他愈发心烦。
他知道怎么才能让自己迅速调整过来,但他没有付诸实际。他现在的情况不稳定,万一没个轻重。
烟抽到最后一截,痛感越来越重,他连开口喊吃不撑给他倒杯水都不想。“渴”和“饿”对于此时的他来说是很奢侈的体验。他夹着烟,百无聊赖地想如果此刻拿烟头烫一下伤口的话,不知道是哪个更痛一些。
门口传来响动,他一把抓住倚在床边的拐杖。进门的人大概知道他此时的状态,没有靠近就开口:“守夜。”
谢谌风绷紧的神经迅速放松下来,后知后觉升起一些慌乱,匆忙想下地开窗户:“你先别过来,我……”
“好好躺着。”人影走进来,并没有开灯,在黑暗中准确拉住他,把他按回床铺。
她俯身探了探他的额头:“什么药也没吃?”
谢谌风忽然握住她的手腕,很用力:“明夜。”
“我在。”
“能和我做吗?”
沐未落的语气好像是谢谌风在问她能不能一起吃饭:“好。”
谢谌风低笑,他松开她的手腕,握住她的脖颈让她靠近自己:“傻不傻啊你,我现在会伤到你的。”
他抵住她的额头:“下次我再这么问你,你就给我两个嘴巴子然后让我滚远点,知道吗?”
沐未落没应声,她感受到他额头细密的汗珠不断往外渗,取出随身的帕子给他擦拭:“暴力和性都能快速缓解战后创伤,我只想让你好受点。”
她瞄了一眼熄灭的烟头:“但自残不行。”
“明夜。”谢谌风无奈地笑了笑,“你真会把我惯坏的。”
他终究只克制地吻在她的眉心:“都说了,再听到这种无理要求,你最该做的是给我两耳光让我冷静下来。”
沐未落抚着他的脸颊:“我去做饭,刚刚给祖父打了电话,他一会过来给你开药。”
“好。”谢谌风答得乖巧,“你把窗户打开,这个烟味浓,别呛着你。”
沐未落摇了摇头,他现在身上全是汗,身体也很虚弱,如果开窗户定然会着凉。她倒了杯温水给他:“把水喝完,我很快。”
沐未落给他煮了一碗肉丸饸饹,谢谌风眼都亮了,端起碗来就往嘴里秃噜。一大碗面条很快见了底,他眼巴巴伸着碗:“还有吗?”
“你现在不能吃太多。”沐未落摸了摸他的头,“等你好了再给你做。”
谢谌风趁机讨价还价:“那我要吃五碗!多放甜蒜!多放肉丸!多放香椿!多放蛋皮!”
别以为他没尝出来,刚才那碗少盐少蒜,连肉丸都只放了两个。
“好。”沐未落又摸了摸他的头,把碗收走。
沐屹几乎把他的全套家什都搬来了,进门把医药箱往桌子上一放,撸起袖子抄起拖鞋就要去揍人:“小子,你答应过我什么?是不是说好尽量不干危险的事不让自己受伤,免得惹小明夜伤心?你是怎么做的?她昨天跟我打电话声音都在抖!”
若谢谌风此刻腿脚是好的,早一蹦三丈高跑远了。可惜他现在只能任人宰割,赶紧求饶:“祖父,是我的不对。要打要罚听凭处置。”
沐屹闻言大怒,胡子都翘起来了:“你小子是不是仗着受伤我不敢揍你,所以才故意说什么任凭处置的鬼话?”
谢谌风:我好无辜。
大丈夫能屈能缩,他立刻躲到沐未落身后:“冤枉啊祖父,我是真心忏悔。绝对没有跟您抬杠的意思。”
沐未落出言:“祖父。”
沐屹瞪她:“你就护着这小子吧!”
他不情不愿把拖鞋扔掉:“伸出爪子来。”
谢谌风赶紧伸手。一只号完换另一只,沐屹直皱眉头:“这你也能生忍到现在?”
中医就是这点不好,一搭脉什么秘密也没有,藏都藏不住。这也是为什么每次谢谌风受伤总想躲着沐未落的原因。
“还好。”谢谌风从小到大伤病就没断过,所以他忍痛能力远超常人。
沐屹不肯放过这个现成的病例,他让沐未落开药方和针方,自己现场教学。
针方他倒没提出什么异议,看到药方时,他眉毛高挑:“怎么就不舍得下重药了?这小子连断骨之痛都能忍得了,什么苦吃不得?”
他大笔一挥,把口服的药方里几味平和的药全替成药效相近但味道极苦极涩的药,又把外敷的方加入几味见效更快但刺激性也更强的药。
“按这个抓,你家里是不是都有?现在就去取,我给他下针。”沐屹打发走沐未落,干脆利落地把石膏拆掉,又把绷带剪开,露出血肉外翻的手臂。
他皱紧眉头,大声嘀咕:“也不知道一天天都去干什么了,把自己糟蹋成这个样子。你要再敢让自己受伤惹小明夜难过试试呢?看我还给不给你治!”
谢谌风此刻已经是冷汗淋漓了,却还露出个诚恳的笑:“是我的不对,我以后一定多加注意。”
沐屹没接他的茬,给他扎了一套针,把打碎的药末一股脑糊他手臂和腿上。那一瞬间剧烈的刺痛让谢谌风差点当场昏过去。沐屹却“呸”了一声:“该!再疼能有小明夜心里疼吗?忍着吧你!”
谢谌风疼得两眼发黑,却还是咬牙笑道:“您说得……对。是我……罪有应得。”
许是他认错态度端正,沐屹终于消了点气:“你小子倒是个硬骨头,冲这点我信你能保护好她,就是你这工作太没保障了,隔三岔五地受伤,让她跟着担心。”
他叹口气:“小子,你这个职业,说着高尚,听着光荣,可对得起天,对得起地,唯独对不起枕边人。我对军人没有偏见,只是心疼我孙女。那孩子对什么都冷淡,唯独‘情’之一字,认准了便矢志不渝。你是小明夜自己选的,我无话可说,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多顾及她一点。不指望她跟着你能吃香喝辣,起码不能天天担惊受怕吧?”
谈二:“脚踢谢谌风滚边,抱走沐女神独美”联盟持续加大力度招人!!!入盟没有任何要求!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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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第 3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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