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午膳后,许时清难得的想睡个午觉。
她懒洋洋地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暖融融的阳光照在身上,把人的骨头都晒软了。
正是安静享受的时候,却忽然听见门口隐约有叽叽喳喳的声音传来。
像是在拌嘴,猜都不用猜许时清就知道是季姝静和何瑶来了,除了她俩也没别人会吵吵闹闹了。
果然,没等她起身,季姝静活泼的声音就传来了,“姐姐!我来找你玩了!”
许时清睁眼,见浮鱼带着她们转过矮墙的拐角,季姝静活蹦乱跳地朝她跑来,何瑶一脸麻木地跟在她身后。
“一路上吵死个人。”何瑶不知在跟谁抱怨着。
许时清见着她们也着实高兴,“你们来了,浮鱼快去备茶。”
“不用那么麻烦了。”季姝静连忙摆手道:“姐姐,我是来找你出去玩儿的,走不走?”
许时清问:“去哪儿?”
季姝静一连坏笑,凑到她耳边说了几个字。
“你确定?你家里人不是不让你去吗?”
季姝静拉住她的袖子,点头道:“没事没事,他们最近忙着呢,不会发现的。”
许时清看向何瑶,“郡主也去?”
何瑶一脸嫌弃地远离她们一步,“我才不去那种地方,我要去陪陪姜夫人。”
“好吧好吧。”许时清点点头,吩咐浮鱼道:“浮鱼,你就留在府里吧。郡主有什么吩咐就叫浮鱼去做。”
浮鱼对上次郡主打她耳光的事还留有阴影呢,听见这话,赶忙摇头用求助的眼神看向许时清。
许时清朝她使了个眼色安慰她一下,然后对何瑶说道:“不许欺负浮鱼,听见没?”
何瑶哽了一下,“我……我还能把她吃了是怎么?”
许时清见状顺毛哄道:“你不会你不会。行了,那我们走了。”
话落,她便被季姝静拉着走了,没一会儿就消失在了何瑶的视野里。
她转身对浮鱼说道:“你,带我去找姜夫人。”
浮鱼一抖,赶忙低头小声说:“是。”
看着她的反应,何瑶竟然莫名生出一种愧疚感,别别扭扭地说:“你怕什么,我不会打你。”
浮鱼抬头看她一眼,又赶紧移开目光,磕磕绊绊地应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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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花楼在西街的中间地带,西街较为偏僻,一路走过去都看不见几个人。可快到春花楼了,人陡然多了起来。
去之前季姝静带她换了身男装,还轻车熟路地给她们俩都贴上了假胡须。
看她这样子,准是惯犯没错了。
换上一身素白色的男装,又将头发束了起来,果然方便许多。
快到春花楼前,季姝静歪着头轻声跟许时清说:“姐姐,看见门口那老鸨没?”
许时清望过去,正是孙妈妈花枝招展地在门口拉客呢。
“看见了,怎么了?”
“看她对男人那个殷勤劲儿,上次我穿女装来,她恨不得拿白眼仁瞅我,眼珠子没翻到天上去。”
许时清干笑两声,因为唇部动作太大,她还使劲摁了摁假胡须,怕它掉下来。
“走。”
说罢,季姝静大摇大摆地走过去,真有了几分常客的样子。
孙妈妈看见她们脸都要笑烂了,搂着俩人胳膊就把人带进去了,“两位爷,咱们这儿什么样的都有,您看你二位喜欢什么样的?”
春花楼楼里的姑娘一般分两种,一种是只卖艺的,另一种是卖艺又卖身的。许时清在这儿待过一段日子,自然是了解一些的。
不过这个时候她没说话,而是静静地等季姝静开口。
“爷要听曲儿,找两个上好的位置。”季姝静一说话连声音都压低了,颇有几分中年男人的味道,给许时清听得愣了一下。
孙妈妈立马收了笑,挥手招来了一个小丫头,“你带他们去挑座位,老娘可没工夫跟你们浪费时间!”
说罢一甩袖子,脚下生风地走了。
季姝静鄙夷地看了孙妈妈的背影一眼,跟着小丫头选位置去了。
一楼正厅有几位姑娘正带着面纱在演奏乐曲,中间的圆毯上有几位穿着清凉的姑娘正在赤着脚翩翩起舞的。
她们选了二楼围栏里的座位,在这儿能将下面的舞蹈一览无余。
季姝静点了热茶和糕点,她们坐在座位上一边吃一边欣赏舞蹈。
能看出来季姝静是喜欢得紧了,她眼珠子都快黏在那几位姑娘身上了,是不是还拉拉许时清的衣袖,感叹道:“我天!太美了。”
许时清附和两声,只默默替那些舞者觉着冷。
现在天气虽然回暖了,但也没到穿单衣的程度。但几位舞者穿得可都是纱制的衣裳,薄薄一层,甚至还能透过布料看见皮肤。
她无声叹了口气,这年头,想要谋生吃口饭可真是不容易。
她正想着,季姝静不知想起了什么,突然转头看她,说道:“对了姐姐,那日我季府的事情,家父特意叮嘱让我好好谢谢你。那天要是没有你,我们肯定要被人陷害了。”
许时清摇摇头,冲她笑道:“无妨,我自然也是见不得清白之人被诬陷的,更何况是你们家,我早就拿你当作朋友了。”
季姝静凑过去拉着她的手,眼睛亮晶晶的,“姐姐,你真好。”
许时清看着她真真儿是可爱讨喜,便轻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发。
“对了,这件事可查出什么来了?背后真凶找到了吗?”许时清问。
季姝静点了下头,“嗯,陆大人将那名小厮带回去审问后他已经招了,承认是自己给薛大人下的毒。”
许时清皱眉,“可知道他为何要这样做?”
一个小厮,怎么可能知道药材相克会引起病症从而用来杀人呢?必是有人让他这么做,结果事情败露后拿他当替罪羊。
季姝静想了想,回答道:“我不知道,这些都是偷听我哥跟我爹讲话知道的,我也就听到这点儿。”
顾辞风那天说得在理,即使想陷害季家败露了,有胆子把手伸到广宁公主这儿的,应该也没几个。
幕后黑手是礼王的可能性最大。
沉吟片刻,许时清对季姝静说道:“你今后上学堂或者出门都小心些。”
她乖巧点头:“我知道的姐姐。”
“那什么,今后姐姐若有用得到的地方,随时吩咐!”季姝静拍了拍胸脯。
看着她的样子,许时清思考片刻,拉住她的手,低声道:“阿静,其实,我确实有一事相求与你。”
“什么事?姐姐你说。”
许时清凑近,在她耳边轻声道:“我想看一份封存在兵部的尸检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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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府后,姜氏想留季姝静与何瑶在家里吃饭,但由于宫中有宵禁,何瑶需得在天黑之前回宫,便拒绝了,季姝静也跟着一道走了。
晚饭时,见顾之舟回来了,许时清便问道:“公公,夫君呢?”
“他在军营呢,晚饭不回来。”
在饭桌上一同跟公公婆婆吃饭时,许时清才知道,原来顾之舟要回北疆了。
姜氏解释道:“北疆那边有许多事情呢,我们得回去。”
许时清没想到姜氏也要走,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您也要走?”
“是啊。”姜氏慈爱地笑了笑。
也是,早就听闻镇北将军与将军夫人伉俪情深,在边疆的那些日子,夫人都一直陪在身边,同甘共苦。
许时清想了想,还是问:“那夫君也要回去吗?”
若是顾辞风也要走,那她岂不是也得跟着?关键是她现在还没拿到验尸报告呢。
好在姜氏摇头否认了,“你们小两口新婚燕尔的,不急着回去,在京城多待些日子,北疆有我和你公公呢,不打紧。”
许时清点点头,为姜氏夹了一筷子菜,说道:“那您和公公路上小心,照顾好自己,有事就给我和夫君写信。”
“好,但你们小两口遇事不可莽撞,若有难以抉择的,写信告知我们。”姜氏眼中多了几抹担忧。
“您放心。”
饭后,天有些暗了,不知怎得,许时清有点想见到顾辞风。
或许是因为得知他们不用离开京城,就好像有个人还能陪着自己,她觉着有种心安的喜悦。
于是,她装了几块厨房刚做好的糕点和新鲜的水果,心血来潮地想去一趟军营。
并在心里给自己找补:他是我的夫君,照顾他是应该的,所以拿着糕点去看他没什么不对的。
不过她不知道往军营的路怎么走,只好去问姜氏。
姜氏听了高兴坏了,告诉她路线之后说道:“你们小两口就该这样,辞风看见你了,指不定要怎么高兴呢。”
许时清羞得红了脸,本来没觉着有什么的,但姜氏这么一说,好像他们真是一对恩爱的夫妻一样。
又听姜氏说了几句后,她拉着净雪就逃出了顾府。
路上,净雪对许时清说道:“姑娘,你对将军还挺上心。”
许时清看着灯火阑珊的街头,回道:“他是我的夫君啊,我们算是绑在一起了,而且他也挺照顾我的。”
净雪没什么表情,只是眼睛里有几分失落,“可姑娘你不是公主啊。”
许时清拉住她的手,“现在我已经是了,或许以后也没办法再拥有从前的身份了。”
“可你知道,我也知道,你只是许时清。”净雪近乎执拗地说。
“对,我们都知道,但这是没办法改变的,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那就既来之则安之。旁人待我好,那我便要还回去,就是这个道理。”许时清耐心跟她讲。
净雪知道自己有些失态了,沉默片刻,回道:“姑娘,只要你平安幸福就好,我永远都陪着你。”
一股暖意涌上心头,许时清温柔说道:“我们彼此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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