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听说了吗?那位道子陨落在小世界了!”
“真的吗?真的吗?”
“这次小世界玄门出动近三十人,折损过半,只剩十来个弟子回来!就是他们说的!”
“没有吧,我怎么听说是失踪了呢?”
“小世界都关闭了,这会就算还活着,也出不来了,跟陨落没差!”
“话可不能这么说,若是他命长,捱到下次小世界开启不就回来了嘛哈哈哈!”
……
一个月前,镜花世界关闭了,最后逃出的弟子回山报信说首席乾元困于小世界水潭中没有出来,怕是已经陨落了。玄门上下悲痛不已,发出寻人令满世界寻找乾元。
可是一月过去,踪迹全无。玄门众人急得不行,掌教却老神在在,乾元的命灯还好好的亮着,起码人是没事的。至于这兔崽子现在在哪,他半点不担心。
有那担心的功夫,不如好好操办三个月后的道门大比,那可是三年才有一次的面向整个修真界的比试。
乾元是掌教的弟子,也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他的心性没人比掌教更熟悉,虽然平常看着吊儿郎当的,可是正事上可从来不马虎。
至于困在小世界一说,掌教更是嗤之以鼻,乾元多精啊!其他普通弟子都能逃出的地方,还想困住他?
横竖大比时这兔崽子肯定是要回来的,这会担心那么多也没用。掌教每日该吃吃、该喝喝,一点没耽误。
而外界疯传的已经困在小世界、和陨落没差的玄门道子,这会正舒舒服服躺在自己洞府的石榻上。
本来乾元没打算这么快回来,可是外面的灵气终究不如玄门的灵脉充足。而且当初去的匆忙,丹药武器等都没拿,内伤恢复得实在缓慢。秉持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乾元带着殊回了玄门的自家洞府。
他四岁被掌教师父捡回玄门,连玄门哪有耗子洞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小时候混迹各堂时,在艮山堂学了好些土遁法,瞒着玄门众人,花费了几年时间在自家洞府地下挖了个长长的密道通往外门,还单独设置了个小型的传送门直达北玄城。
这次乾元是故意偷摸着回山,这不,回来好几天了愣是没人发现!
这些天乾元白日里乔装去门里打探消息,晚上调息内伤,忙的都顾不上殊了。
而殊刚来洞府时还觉得很新鲜,白天也会自己出去溜达,直到有次差点被天德堂的弟子发现,这才老实不少。要么附在短笛中陪着乾元出去,要么就自个在洞府里玩。
自从会说话了,殊也发现这个沟通方式最方便,经常一个两个的往外蹦字,但因为是刚学说话,有些词汇用的令人哭笑不得,闹出不少乐子。
一连憋在洞府中好几天,殊有些待不住了,“玩,哥哥。”
“好好好,我们晚上出去玩,哥哥带你去看花花好不好?”
“不好。”殊不想看花,“吃,月亮。”
“不是吃月亮,月亮怎么能吃呢。”乾元坐起来,拿了石板教他,“是晒,晒月亮。”
殊看了一会,跟着念:“晒,月亮。”
“对喽,小殊喜欢晒月亮是不是?”
殊认真地想了想,“月亮,好吃。”
殊是世界灵,对天地之间的灵素最为亲近,其中最喜欢的就是月华之力。他体质特殊,平常晒晒月亮,吸收各类灵素之力便可长大,只是越长大所需要的能量就越多,以往小世界会为他特意调整夜长昼短,晒月亮的时间很长,完全可以满足他的需求。
可这次回到主世界跟着乾元东躲西藏的,好久都没有晒过月亮了。
殊有点委屈,学着人类小孩的样子,眼中盈泪,可怜兮兮地看着乾元,“晒,长高。”
“小殊乖哦不委屈哦~哥哥晚上就带你去晒月亮,长高高!”
在镜花世界中待了月余,换成主世界也不过才十日左右,加上躲避搜捕的时间,如今已是十月中旬了。
自修行出现已经百年有余,现今修真界以灵脉划分区域,凡人依附门派而活。其中,玄朔山的玄门与东海之畔的蓬莱阁对望而治,其余宗门组织则瓜分了剩余零散的灵泉山脉。
玄朔山高七千六百余米,山顶终年积雪,四千五百米处是一片高山草甸,往上这些都归属于玄门所有。往下便是凡人居住地,外人称其为北玄城。北玄城人口占全凡界六成以上,是凡间最大的人类聚集地。
夜幕降临,玄朔山的天空变得清澈透明,星空璀璨。山峰的线条在月光的辉映中若隐若现,柔和而神秘。
乾元带着小殊避开所有巡岗,一路向东而去。避开好几波巡山的弟子,绕过门派的各种防御阵法,终于月上梢头,乾元看了看四周,倏然跳下一个陡坡,一个隐秘的山洞展露眼前。
进去后乾元熟门熟路地在蜿蜒的小路七转八拐,不多时,眼前忽然一亮,一个深蓝色的湖泊展露在他们眼前。
清透的月光从特定的角度倾洒下来,整个湖泊被月色笼罩其中,星子点点倒映其上,犹如星空海一般静谧而惬意。
殊从短笛中出来,看着眼前仙境一般的景色雀跃不已,欢呼一声便投入了月色的怀抱。
乾元神色缱绻地看着小殊在月色中扑腾,随便寻了一处靠坐在岩石柱上,看着孩子撒欢。
这些日子乾元暗中观察着玄门各堂动向,自他失踪后,天德、地合、巽风三堂都在积极找人,坎水堂和兑泽堂在安抚救治回山的弟子,艮山、离火二堂在协助掌教师父筹备道门大比,震雷堂监管巡山及保卫北玄城安危。
单从动向来看,各堂口并无异常。但乾元从各堂弟子们的日常聊天牢骚中,还是发现了一些异样。
例如,从镜花世界中离开的弟子数量不对。
乾元记得最后一次猲狙围攻时,剩余的弟子们已不足十人,哪怕全员生还,也不该会有十三人之多。
这多出来的那几个,是哪里来的?
而且当初离丰三人反叛,离广他们都是见证者,他们若是回来了,为何没有向师门揭发?
难道回来的人里没有离广他们?那他们又去哪里了?
还有,往年的道门大比都是由艮山、离火、震雷三堂联合筹备,为何这次震雷堂只负责安保,全然不顾大比了?
再例如,自己明明留有命灯在师父那里,师父明明知道自己还活着,为什么师父不出来澄清自己的安危?
而是放任门内众人广发寻人令,引得众弟子人心惶惶、修真界波澜渐起?
师父不是最在意玄门了吗?这么做是图什么?玄门动荡对他有什么好处?
难道,真是师父想杀自己?
乾元想到这里,悲从心来,再也无法抑制眼泪夺眶而出,自己崇拜敬爱多年的师父,竟然设计要杀自己……
“哥哥。”
“不哭。”
不知何时,殊蹲到乾元跟前,像一只小兽般将脸颊贴在乾元的手心,眸光明亮温和,像一池柔静的湖水,悄然抚平了乾元心中所有悲意。
手边是清凉柔和的触感,乾元的手指触碰到殊的脸颊、头顶,二人相识这么久以来还是第一次真正接触到。
殊对这触感极为新鲜,拉着乾元的手玩了好一阵,忽然鼻尖动了动,“哥哥,香。”
说着,整个人趴到乾元身上,像一只小狗般东嗅嗅西闻闻,最终停留在乾元眼睛处,“眼泪,香。”
乾元盯着小孩近在咫尺的脸庞,白得几乎透明的皮肤,圆圆的眼睛中映出自己泛着红的眼尾,乾元感觉这个姿势有点不对劲,哑着嗓子将殊扒拉到一边,“小殊,不可以这样趴在人身上。”
“哥哥?”殊疑惑地偏过头看他。
孩子大了不好带啊,乾元有些狼狈地整理自己的衣服,开始有些怀念不会说话的小殊了。
“咳,总之,不能对其他人做这样的举动。”
殊想了想,“豹豹,睡。”
“也不可以抱抱睡!”乾元脱口而出后,看着殊的神情,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理解错误,小殊根本没有听过“抱抱”这个词啊!他说的应该是在小世界中附身为雪豹时,与自己相拥而眠的那晚。
可现在殊听到了这个词,不知是新奇还是怎么,他眨巴着眼睛看向了乾元,“抱抱睡。”
“哥哥,抱抱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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