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船篷外传来夏小丽友人的询问,夏小丽出言安抚了几句。
乾元道:“今日多谢你解惑,等此事了结,我再好好谢你。”
“你救了我,问几句话也没什么。”夏小丽拿起剑,“接下来你要做什么?需要我帮忙吗?”
“你跟左文君关系不错?”
乾元按住短笛上的吹口又松开,“你还能联系到她吗?……”
乌篷船摇摇晃晃地驶出渡口,夏小丽目送船只远去,回身与同伴们说:“走吧,有活干了!”
十月十四日,下元节前夕。
昨几日,玄门就在城中开始修斋设醮,准备下元节这日带领民众一起祈求丰收、解厄荐亡。
往年这事都是各堂大弟子抽签而来,乾元除了当选道子后第一年来主持过,后面就都让给其他的同门了。
“香自诚心起,烟从信里来,一诚通天界,诸真下瑶阶。”
水官醮道场已经搭建好,此刻烟香袅袅,经幡重重。
道场外围一个风尘仆仆的老大爷捏了个糍粑团,喂给了肩膀上那只头顶有鲜艳的橙黄色冠羽,周身青绿的鹦哥,“这是糯米做的,不能吃太多,你现在的肠胃受不了。”
鹦哥在大爷的肩膀上蹦蹦跳跳,不时将小脑袋贴在大爷的脖颈处蹭蹭,十分的亲昵。
这位老大爷似乎走了许久的路,寻摸个石头坐下准备歇歇脚,便听旁边棋摊上几个老头聊上了。
“嘿,今年水官醮可有乐子看咯。”
“老石,你这又是得到了什么消息?说来我们听听呗!”
那被称作老石的老人嘿嘿一笑,“我隔壁那个袁婆子你们都知道伐?每年水官醮不是都要从她这里进赤小豆嘛,往年就她自家的赤小豆就够了,今年却还要跟我们收赤小豆。”
“她要这么多赤小豆做啥子?”有老头不理解。
“嗨,你个榆木脑袋!这个时候要赤小豆还能做啥子,肯定是做豆泥糍粑撒!”
现如今,凡人城池都是依附道门而存,一应节日也都是遵循道门习惯。每年最重要的除了除夕和中秋,就是上元节、中元节和下元节了。
上元节对应的是天官,中元节对应的是地官,下元节则对应的是水官,也就是掌管水域、解除困厄的神灵。
这水官醮就是为这位水官神开设的道场,豆泥糍粑则是水官醮最常见的祭品。
将赤小豆泡水煮软碾碎,再加入大量的红糖浆熬煮成泥,塞进糯米团中包好压扁成饼状,最后放入油锅中煎至两面金黄即可。煎好的糍粑外皮酥脆,内里软糯,一般搭配白糖或蜂蜜食用。
乾元明白老石的意思,来主持水官醮的修士越多,所需要的祭品就越多,因为每换一人都需要重新更奉祭品。这样的话,往年只需要准备一人的祭品,今年却要这么多,说明今年主持的修士可能不止一个。
“还有啊,我听说这次来主持水官醮的都是道子人选呢!”
“什么道子人选?玄门要重选道子了?”
“那位乾元道子真的找不着了吗?多好的孩子啊,怎么就……”
“嘘!你不要命了!你以为那位是真的失踪吗?”老石赶紧上去捂嘴,左右看看,偷摸着说,“我听我干儿子说,那位前道子根本不是失踪,而是被清理门户了!”
“不然你以为这么大一个玄门要找个弟子,真找不着吗?就是不想找!”
“为什么要清理门户呀?这乾、前道子犯什么事了?”
“这个嘛……我就不知道了。”老石手中捏了一枚棋子,“玄门的事我们以往是掺和不上的,不过这回重选道子,据说会征求我们北玄城的意见呢!”
听得此话,棋摊边一下就炸开了花:
“哎哟,北玄城这回可出息了!”
“是真的嘛?玄门选道子还征求我们凡人城池的意见?!”
“老石你这消息靠谱吗?”
“我怎么觉着这么悬乎呢?”
七嘴八舌下,开始有了质问的声音。
老石看有人怀疑,立刻急了,“绝对靠谱!我干儿子什么身份你们忘了?”
“那可是正儿八经的玄门弟子!他的消息还能有错?”
隔壁棋摊一灰衣老头撇嘴道:“快得了吧,你那干儿子,就是外门一普通弟子!这些年过去,说的好听是弟子,说的不好听那就是杂役!我可是听说他们修士都可以飞的!你那干儿子能飞?做梦呢吧!”
老石听到他的声音,立马中气十足地吼,“你个老瘪三!你就是嫉妒我儿子能进玄门,你自个儿子进不去!哈哈哈,玄门道长说了,灵根这东西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你再眼红,我儿子也是正式弟子!”
那灰衣老头气的又是吹胡子又是瞪眼睛的,你你你了半天,终于气不过,过来一把将老石面前的棋摊给掀了!
老石棋摊这边的老头们一看场子都给掀了,气不打一处来,拽着灰衣老头就是一顿胖揍。而灰衣老头那边的一见自家摊主被打,也一窝蜂地冲上来加入了战团。
场面一时混乱无比,各种叫骂声混成一团,别看老头们老胳膊老腿的,打起架骂起人来是一点都不含糊!
“干什么?干什么!”
“住手!都住手!”
“谁让你们在这里打架的?!”
“快快快,把他们都拉开!”
道场里忽然涌出好些个修士,一下子便将场面控制住了。其中一个领头的师兄开始询问起原由来……
围观群众后面,一只漂亮的鹦哥忽然展翅扑棱棱地飞进了道场里,老大爷愣了一下,忙起身去追。
鹦哥在前面飞,老大爷在后面追……一路就这么追着追着,追到了水官醮后头的客居室附近。
“小殊,就是这里了。”
老大爷的声音变成了青年男子的声音,鹦哥闻声立刻飞了回来,重新蹲在了大爷的肩头。
原来这老大爷就是乾元乔装来的!
乾元依然保持着老者的身形,脚步略带蹒跚,四处走了走装作迷路的样子,在窗户下挨个确定了有人的房间。
待确定了具体方位,乾元找到一个隐蔽的花架下坐着,左手掐诀,低声默念:“巽风千里,静听风吟。”
一阵低语顺风而来,飘进乾元的耳朵——
“静晖师兄,明日水官醮流程都在这里了,您跟那边商量好了吗?谁主持净坛请神?”
“不用管他,他一个小小的离火堂弟子,要不是当初觉得他机灵,拉他一把,他现在能在这里跟我争道子?最后让他去送神就行了!”这是静晖的声音。
“可是……”
“没什么可是!明天的净坛使者可到了?让他过来见我。”
第三个声音出现了,“静晖师兄,再怎么说,我也是天德堂长老钦点的道子候选人吧?从身份来看,你我并无高低之分。明日水官醮……”
“滚出去!谁允许你进来的?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跟我抢道子的位置?!”静晖暴躁地吼道,“离丰,你最好记住你的本分!我能拉你上来,自然也能推你下去!”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