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素忙活了一晚,直到天亮停下手,肚子饿得咕咕叫,拿来灶上的冷土豆充饥。
张嬷嬷躺在床上,身子抽搐,一股暗黄色的液体缓缓流出,闻着味儿,素素脸色不变,她吃完土豆,舔干净手指,端起水盆继续帮她擦拭。
外面响起敲门声,送她来的太监扯着嗓子喊:“嬷嬷今儿如何了?”素素连忙回答:“不好不好。”他也不进来看,隔的远远的答应了一声,素素听见他离开的脚步声,打开门,门口放着一堆药材,仔细闻了闻,001说对嬷嬷的病情没有一点子帮助,都是些别人用剩下的药渣子,拿来熬药是要出人命的!
素素是又气又急。
贵人也是这般熬坏了身子。宫里的太医大多是用温和的药吊着,只要不死,熬的过去是大夫的功劳,熬不过去怪命不好。
她原地呆了一会儿,捏着药包回到屋子里,里屋传来呕吐声,嬷嬷半边身子搭在床边,一只枯瘦如骨的腕子松松的垂下来,乌黑的指尖虚虚触及地面,她有个镯子,是当年太后进宫时,太皇太后见她伶俐赏的,一直带了许多年舍不得摘下来,不曾想被些许眼皮子浅的狗奴才给夺了去。
神智灼烧不清,迷迷糊糊间对上一双温柔清澈的眸子,樱唇轻启,如三月春风吹拂过干涸的心田。
“您吃了药就好啦。”
药?
是啦,她病了,宫里头好多人都病了,这病她熟悉的很。
苏娜仁雅,你害死我皇儿,你不得好死!!!
关鸠宫里高高在上的皇贵妃装若疯癫,怀里搂着病死的皇子,不顾一切的嘶吼,而她站在太皇太后身边,垂下的眼眸里满满都是得意和狠辣。
宠冠后宫又如何?生下皇儿又如何?还不是一无所有,连皇帝的心都留不住。
苏娜仁雅。
你相信报应吗?
报应?
脑海里不断的闪过模糊的片段,记忆的长河如醉酒的乞儿,狼狈不堪的发出呜咽,喃喃自语里伸出一双枯瘦的手和混浊精明的眼睛。
绣着凤凰的衣角散落于晨曦,掌握后宫半辈子,辅佐三代帝王的女人死不瞑目的望着天空,滚滚乌云仿若关雎宫里,抱着她孙儿尸体疯狂的女子。
你后悔吗?
脑海里一片混沌,她时而惊呼时而大骂,时而惊悸,伴随着大太监一声悲痛的长鸣:“太皇太后西归。”她停止了挣扎,直愣愣的躺在床上,手里抓着苏娜仁雅的腕子,吐出最后一口气。
你要帮我看着,博尔济吉特最后的血脉。
自此,她便入了慈宁宫,成为太后身边的嬷嬷,冷眼旁观着一切。
守卫太后。
守卫着博尔济吉特的荣耀。
画面一转,身穿凤袍的太后高高在上,脸上犹存少女的稚气,紧握着她的手,紧张的说不出话来。
苏娜姑姑,我怕。
皇帝并非她亲生,唯一的依靠太皇太后离逝,这位来自蒙古草原科尔沁的小公主从未面对过如此困境。
惊恐不安,窘迫忐忑。
她想起了冷宫里咒骂不休的静妃,她是太后的亲姑姑,太皇太后的嫡亲侄女儿,如同汉朝皇后陈阿娇一般尊贵的身份,雪白的肌肤娇嫩柔软,用上等的牛奶浸泡,纤长的手指尖从未沾染阳春水,鲜红的豆蔻点缀璀璨的宝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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