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福安来说，一根磨牙棒便是啃个好几天都啃不完。

康熙却觉得这磨牙棒拿的时间久了就脏了，便让御膳房每日做上三根，早中晚各给福安一根，这样一来福安不会缺磨牙棒啃，又能保证吃下去的磨牙棒是干净的。

只不过福安可不知道这些。

迷迷糊糊睡了一觉醒来，手心空空，心爱的磨牙棒直接就消失了，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急得福安泪眼汪汪。

康熙听到动静便起身进入内室，谁料刚进去就瞧见福安眼中含泪的可怜模样，心一下子就揪了起来。

“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哭起来了。”康熙将福安抱到怀里一阵哄。

福安还沉浸在失去磨牙棒的悲伤当中，看到亲近的康熙，小嘴一瘪，泪水再也绷不住，好似断了线的珍珠一样，顺着圆润的脸颊滑落，委屈地揪着小手。

樱桃似的小嘴不停地发出声音，咿咿呀呀地好似想要向康熙诉说些什么。

只可惜康熙婴儿语能力为零，完全不懂福安想要表达什么意思，反而误会了福安是哪里不舒服，慌张地喊道：“梁九功，快去请太医。”

养了福安这几个月，康熙的心神早已经牵挂在了福安的身上，每日念得最多的就是福安醒了没有，冷了还是热了。

如今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在自己面前落泪，康熙怎能不心疼，偏生福安哭起来还不是那种惹人烦躁的大哭，而是细细碎碎的呜咽声，更是叫人不知所措。

梁九功进来一瞧，见到福安哭得衣襟都有些沾湿了也是心中一顿，快速地让徒弟纪石赶紧去太医院请太医。

福安哭了半天也没见到自己的磨牙棒，更伤心了，小脸一下扎到康熙怀里，发出呜呜的闷声。

“福安乖，阿玛在这里。”康熙抱着福安一颠一颠地在内室来回打转，声音十分的温柔，眉心却紧紧地蹙了起来，眼里满是心疼与担忧。

太医知道是乾清宫六阿哥生了病，也不敢耽搁，拿着药箱飞速地往乾清宫奔去。

若是晚了耽搁了六阿哥的病情，他可是要遭殃的。

“还不快来看看六阿哥这是怎么了？”康熙不等太医给他行礼就说道。

今日值班的施太医刚巧是擅长儿科的，放下手中的药箱上前给六阿哥把脉。

他头一回距离皇上这般的接近，被皇上身上的威压吓得诊脉的手都有些颤抖，好在他还记得诊脉的时候要冷静。

细细探脉，施太医松了口气的同时也觉得疑惑。

六阿哥这脉象最是健康不过的了，为何来请太医的人一脸焦急，一副再晚点人就要没了的模样。

康熙见施太医愣神赶紧问道：“福安如何了？”

施太医细细地查了好几遍，确认六阿哥确实什么问题都没有以后方才回道：“回皇上，六阿哥脉搏强壮有力，并未生病。”

“那为何福安一睡醒就哭得这般伤心？”康熙怀疑的目光看向施太医。

“许是六阿哥饿了又或者需要更衣？”施太医哪里知道六阿哥为什么会哭，但他敢以自己的人头担保，六阿哥比这宫里头的皇子都要健康多了。

康熙摸摸福安的肚子，又摸摸他的尿布。

福安睡前刚喝过奶，把过尿，这才不到一个时辰，哪里就饿了尿了，何况福安要喝奶从来都不会哭的。

这时细心的纪石小声对梁九功说道：“师傅，六阿哥睡前似乎是含着磨牙棒的。”

梁九功恍然大悟，让纪石去拿来了磨牙棒。

果然，福安一见到磨牙棒就停了哭泣，眼里还含着泪水了，就迫不及待地接过磨牙棒，迅速地放到了嘴里，好似会有人和他抢一般。

吃到了奶香奶香的磨牙棒，福安瞬间就忘记了自己方才还在哭，对着康熙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

见状，康熙哪里还不明白呢，没好气地拍了拍他的屁股：“没出息，不过一个磨牙棒就能叫你哭成这个样子。”

“玛玛～”福安或许是被说得害羞了，在康熙怀里蹭了蹭，将眼泪鼻涕全都擦在了康熙的身上。

康熙推开他的脑袋：“小坏蛋，阿玛这袍子可要被你给弄脏了。”

福安就好似听不懂康熙的话一般，笑眯眯地将磨牙棒递给康熙：“玛～”

“朕不吃，你吃吧。”康熙将磨牙棒塞到了福安的嘴里，又将他放回床上，让梁九功来帮他换下弄脏了的衣服。

施太医悄然退下，今日当真是乌龙，不过皇上对六阿哥当真是疼爱，不过哭两声都担心得要请太医。

**

自从福安以为醒来没看到磨牙棒就哭了以后，康熙便开始教育福安，醒来以后磨牙棒会有的，但不能哭。

福安很是聪慧，很快就意识到了磨牙棒不是没有了，而是藏起来，只要乖乖地就能有，而后福安便再也没有哭过。

这日，康熙得空，刚巧天气也不错，便想着带福安一同去给太皇太后请安。

乾清宫距离太皇太后的慈宁宫并不远，从月华门出去后朝西走再朝南走，不远处便是太皇太后居住的慈宁宫。

从明朝起，慈宁宫便一直作为太后或者太妃的住所，历任皇帝为了彰显自己的孝顺，便将慈宁宫修缮得又大又奢华，一应陈设皆是珍品。

慈宁宫后方有着一个大佛堂，供太皇太后平日里礼佛。

出了慈宁宫旁边就是太后居住的慈仁宫，慈宁宫南边还有专门的慈宁宫花园供两宫太后赏乐。①

难得出门，福安倒是十分的兴奋，在康熙怀里也不安分，正左顾右盼，滑嫩的小脸时不时就会碰到康熙的脸颊上。

康熙的手在福安的背后轻轻安抚着，试图让他安静一些。

只是福安已经完全没有了出过乾清宫的记忆，此时对周围的环境都新鲜着呢，一花、一草乃是天上飞过的鸟儿都能让福安发出“哇”的惊叹声，哪里是康熙轻易就能安抚好的。

康熙干脆帮福安调转了方向，让他靠着自己的胸口坐着，这样一来福安的视线也能宽阔些。

坐下来后的福安仍旧在四处张望，但因为视线开阔的缘故，动作幅度倒算不上大。

“哦？”福安手里指着不远处一株翠绿的树，仰着头看向康熙，想要康熙替他解答疑惑。

“这是岁寒三友的松柏，不说如今是秋季了，便是冬季这松柏也是翠绿的，很是坚韧不拔。”尽管康熙觉得福安听不懂，但还是耐心地教导。

“啊呀～”听着康熙的解释，福安开心地翘起了脚脚，好似在赞同康熙的话。

一路上，不管福安指向哪里，康熙都会语气温和地向福安介绍。

福安听得也是十分认真，感觉自己小小的脑袋记了好多东西呢，福安骄傲地咬起了手手。

在康熙温润的声音以及福安奶声奶气的声音中，很快就来到了慈宁宫。

“福安，里头住着的是的乌库玛嬷，等会儿见到乌库玛嬷要乖乖的。”康熙倒是不担心福安会在慈宁宫吵闹，但还是叮嘱道。

福安继续啃着小手，也不知道听没听到康熙的话。

为了表示敬重之意，康熙让御辇在慈宁宫外头停下，自己则抱着福安亲自走入慈宁宫中。

“孙儿给皇玛嬷请安。”康熙抱着福安给太皇太后行礼。

福安也学着康熙，似模似样地弯了弯腰，结果因为康熙抱得不算稳当，上半身险些就翻了下去。

好在康熙眼疾手快，赶紧抱住了福安的上半身。

福安还以为是在玩游戏，咯咯咯地笑个不停。

稚气满满的笑声倒是驱散了康熙心中的担心和紧张，笑着对太皇太后说道：“皇玛嬷，福安调皮，您可别见怪。”

“小孩子还是活泼些好，福安这样就很好。”太皇太后慈眉善目地笑着：“福安瞧着比从前大了不少，给哀家抱抱。”

康熙依言将福安放到了太皇太后的怀里。

福安非但没有苦恼，反而笑了笑。

太皇太后看得一愣，这笑倒像是那湛蓝的天上挂着的暖日，温暖人心：“福安真是个好孩子，光是抱着就让人觉得舒心。”

“可不是么，平日里有福安陪着，朕这心情都好了许多，若是处理政务的时候没了福安陪在身旁，都觉得慢了许多。”康熙微微颔首，表示赞成太皇太后的话。

康熙和太皇太后继续闲聊着，不单是聊到福安，还会聊到其他的皇子。

隔壁慈仁宫的太后很快也听说康熙来了的消息，思考了一会后，抱着刚睡醒的五阿哥很快就来到慈宁宫。

五阿哥出生一个月就抱到了太后膝下抚养。

太后对五阿哥那是当成眼珠子那般呵护着，生怕五阿哥哪里不舒服了。

这一腔爱孙之心让太后用尽一切为五阿哥筹谋，想到五阿哥至今已有九月，见到康熙的次数却并不多，甚至连个名字都还没有。

如今听闻康熙抱着六阿哥来了，便想着让五阿哥和康熙亲近亲近，再不济让五阿哥和六阿哥培养感情，说不准也能让康熙对五阿哥惦记几分。

康熙见到五阿哥还挺开心的，对这个被养在太后宫里的儿子还是抱有几分怜爱的，直接将五阿哥抱到了怀里。

福安还从来没有见过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孩子，这会见到五阿哥便觉得新奇，探着脑袋看向五阿哥的方向。

五阿哥看了福安两眼，笑了笑，随后拿起旁边的绿豆糕吃了起来。

他还只是个孩子，点心比起陌生的弟弟更能引他注意。

太皇太后看了五阿哥好一会后对康熙说道：“福安是个惹人疼的孩子，哀家也疼他，只是皇帝疼爱福安之余也别忘了其他的阿哥，尚且养在宫外的三阿哥，贵妃那的四阿哥，五阿哥以及七阿哥都不曾取名呢。”

顿了顿，太皇太后继续道：“翻了年三阿哥可就五岁了，听闻身体健壮了许多，如今宫里也安分，也到了该将他接回来的时候了。”

“劳皇玛嬷记挂，孙儿自有打算。”康熙回道。

太皇太后知道自己这番话康熙已经记下了，也就没有再多提，转而与康熙聊起了其他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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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①：慈仁宫在如今的紫禁城地图中已经不存在了，有说慈仁宫就是后来的宁寿宫的，宁寿宫和慈宁宫一个在东，一个在西，距离远了，所以这里私设寿康宫是原先的慈仁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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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