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常的路人若是见了织田作之助,不免觉得他真是个冷淡的人。一张没什么表情的脸,就连看上去略显颓废的几根胡渣都无法挡住他脸上那种面无表情带来的不近人情。
这或许是他生性如此,也或许是他那踩在生死线上度过的前半生造成的。原因如何,已然不得而知,只是这个习惯给他带来的好处,在此刻,此时,体现出来。
他知道站在对面的人是谁吗?
能够随意调动近数十人的权能,在这样不起眼的乡下小镇可不常见。
可是尽管如此——
沢田家光摸着下巴打量着站在人群包围之中仍然毫不紧张,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满脸淡漠的织田作之助。
真冷静啊。
沢田家光心里想。
他笑着挑起半边眉,抬手一挥,道:“来,给织田君搬一把椅子。”
话音刚落,就有人抬着一把厚重的包布木椅走了过来。
“不用,我站着和你说。”
织田作之助摇摇头,拒绝了沢田家光的“好意”。
他单手拢着靠在自己胸口睡得脸颊微微泛红的春山遥,一点没有和沢田家光聊家常的想法,只是道:“我想这里面可能有什么误会,如果能快点把误会解决掉,让我家孩子安心睡觉的话,我会不甚感激的。”
“不要这样说嘛,织田君,你看,我还站在这里好好的想和你谈一谈,看在我的份上,咱们坐下来好好说开,这对谁都好。”
织田作之助心头涌起一股烦躁的不悦。
【“有的时候,当敌人不接话,或者争夺主权的时候,适当的展示武力,是很有必要的哦,织田作。”
太宰治踩在栏杆上,手里正拿着一瓶冒着热气的小豆年糕汤,呼呼吹着气的中途突然扭过头来,对同样在放风时间出来休息的织田作之助这样说道。
当时的织田作之助并没有想明白太宰治这样一句极为突兀的话是什么意思,只是捧着手里冰凉的黑咖啡听装饮料,侧过脸瞥了一眼太宰治手里的小豆年糕汤,“夏天喝这个,会生病的吧,太宰。”
太宰治就像撒娇的女子高中生一样,蓦然鼓起脸颊,终于放弃手里烫人的听装饮料,叹了好大一口气,抱怨道:“都怪安吾没有仔细检查这个自动贩卖机,明明已经是夏天了里面却还摆着小豆年糕汤,这不是叫人很好奇出来的年糕汤到底是冰的还是烫的吗!”
织田作之助只是默默喝了一口手里的咖啡,半响,才道:“就算是安吾,也不能随意更改自动贩卖机里面的东西吧?”
“话可不能这样讲啊,织田作。你看它放在这里......”】
那个和朋友平淡聊着天的画面渐渐沉入思绪深处,织田作之助重新思考起眼下这个场景,心头那点刚刚泛起的烦躁感随着这短暂的回忆而平息下去。他花了几秒的时间让自己冷静下来,用全身的感官去感受这个“密闭”的空间。
紧接着,在所有人都注视着站在篱笆内不过距离围墙半米距离的织田作之助,在众目睽睽之下,忽然消失了。
几乎所有人都愣在原地,只有沢田家光猛地瞪大眼睛,“趴下!”
站在最靠近围墙的一个年轻人只来得及听见自家顶头上司骤然的命令,大脑刚刚领会这句指令的含义,转眼间就看见原本一米八几的视线高度骤然下降,伴随着一声响亮的撞击声,后知后觉的,疼痛才慢半拍的找上他。
他已经倒在了地上。
躯干的疼痛使得这个年轻人张大嘴,像只脱水的鱼一样大口的呼吸,他这才从嗡鸣的耳朵里听见自己痛苦的呻吟。
另一边,距离这里需要坐将近半个小时的JR东海道线的横滨,某个不知名登记在政府名下的研究所里,太宰治刚刚结束两摞几乎垒上一个他那么高的文书和计划补缺方案,正打算放松一下,就看见敞开的门口正路过一个已经有两天又五个小时保持高度清醒的坂口安吾。
“哦呀——”
......
“呀!安吾,这是你的咖啡。”
坂口安吾双眼无神的瘫坐在台阶上,取下一直架在鼻梁上厚重的圆形眼镜。他的身边,嵌在墙壁上的窗不知被哪个政府员工打开通风后忘记关上,此时正时不时从外面接济一两股微凉的晚风,轻轻吹动坂口安吾散在额前的几缕碎发。
他接过太宰治递来的灌装黑咖啡,迫不及待的将瓶子贴在额头上,一股沁凉瞬间给高速运转许久的大脑一点慰藉。
坂口安吾就这样近乎大脑放空的恍了几秒钟的神,这才深吸了一口气,重重吐出来,露出带着深深疲惫的笑,“谢了,太宰。”
“不,我才要谢谢安吾,请我喝饮料真是太棒了!”
太宰治笑嘻嘻的从身后拿出一个令坂口安吾格外眼熟的黑色皮甲,颇为得意的举在手上扬了扬。
坂口安吾:......
他叹了口气,抬起手,做出一个讨要的动作。
没有吐槽的纵容态度倒是让太宰治愣了一下,他撇了撇嘴,切了一声,没有丝毫留恋的将手里的皮甲丢到坂口安吾身上,转头开了自己的饮料。
坂口安吾笑了笑,一只手空空的扣着易拉盖,眼神放空,不知在思考什么。忽然,他微微抬起头,望向正在吐舌头的太宰治,出神的问道:“太宰,你......”
他顿了顿,像是不知道如何开口,却又在几秒钟后,迟疑的问出了自己的心声。
“你为什么,会让织田作去并盛?”
太宰治正吐着舌头,将手里的碳酸饮料拿在手上把玩,闻言低下头,他背着窗口,于是从那窗外洒下的微凉的月光,宛若薄纱一样笼罩着他,却又将他的脸藏在阴影之下。
没有戴着眼镜的坂口安吾眯着眼睛模模糊糊的看不真切,只听见太宰治虚无飘渺的声音,在晚风一阵一阵的推挤下顺着风传到他的耳朵里。
“知道吗?安吾,织田作之所以可以成为百分百的杀手,靠的不是天衣无缝无数被动的次死里逃生,”
“没有条件就创造条件,”
“织田作是在那样的,甚至是无意识的这么做。”
说着,他的声音降了下去。
“况且,我也想看看,那个男孩,身上流着Vongela血液的小孩,到底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连我也无法做到的事,沢田纲吉可以做到吗?
血液的传承,真的能造出一个奇迹吗?
坂口安吾没看到的是,太宰治从眉梢,从眼角,从弯起的嘴角上露出的,某种沉沦在深深渴求之中的疯狂。
我一直觉得吧,太宰身上有那种很强烈的自毁倾向,但是很神奇的是,他的自毁始于他求生的渴望,就,感觉这人应该有时候会很疯,很让我着迷。我这人其实很慕强。
2024.12.4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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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第五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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