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斤白米在床底摞成小山时,这在顾家属于轻而易举,但外婆却每日都要去看有没有被偷。
"一斤米能换三块豆腐,"她将手指掐进米堆,"你可得把书念出金子来。人家居然因为你给怎么好的米,你真是踩了狗屎运。"
我没理她继续剁着猪草,
顾父的布鞋碾过门槛时,带进一缕灰,飘在米上像撒了层盐。"清河,明日开学要用的课本。"他将油纸包搁在柴堆上手指拂过封面上歪扭的蝴蝶结,"言溪熬夜包的。"
“好。”我开学的接过。
牛皮纸边缘还沾着糖霜,我盯着那个翘起的蝴蝶结,突然想起昨夜外婆抠砖缝时漏下的三粒米。她撅着屁股骂骂咧咧道:"读再多书也是赔钱货!”
顾言溪从顾叔叔后面冒出了头,他看我刀刃卡进老菜帮的纤维里,发出咯吱咯吱的呜咽。乐得不行。"看!"少年从书包里掏出一台旧助听器,电池盖用橡皮筋绑着,"这是前几天废品站看到的,我跟阿爸修了两宿呢!"他献宝似的往我右耳塞,冰凉的塑料贴上来时,我听见米袋里沙沙的摩擦声,我听见知了在树上鸣叫,我听见风从破屋顶呼啸而过。一切对于我都是那么稀奇。
“我听见了,我听见了!”我高兴的呼喊。
顾言溪也随着我的呼喊笑起来。他用手拨开了耳旁的碎发。呼喊我的名字:“沈清河!”
“嗯?”
他认真的说到:“你有助听器了,你上小学不会有人欺负你了。以后我们一起努力吧”
夕阳将天际染成琥珀色的绸缎,晚风轻拂,云层如被点燃的羽毛,缓缓沉入远山的怀抱。
第二日,我终于来到了我期盼的地方。
今天是开学日。新生报到的人群熙熙攘攘。
我顺着人群走。
人人都由爸妈带领,可是我身边却是空荡荡的。这样想我未免有些失落。
忽然,一个微小的力道抓住了我的衣角。
我转头,映入眼帘的是顾言溪父子。
顾言溪气喘吁吁的握住我的手说:“终于追上你了。我在后面喊你好几遍名字了。”
他的掌心还带着奔跑后的余热,他紧紧攥着我的手腕,像是怕我再次消失在人群里。
顾叔叔在旁边说:“以后放学上学,就跟言溪一起走吧,一个人走不安全。”
我们跟叔叔做完入学手续后,跟他道了别。
我们穿过行政楼,来教学楼时,要路过大门口。
门口全是难舍难分的家长和孩子。顾言溪怕沈清河看到这场景会哭拉着她快步走过。
而沈清河却优哉游哉的慢步看戏。
正当她悠闲看戏时,远处一个扎了小鞭子的女孩抱着妈妈的大腿哭了起来,祈求妈妈别离开。
顾言溪看到了连忙用手捂住我的眼睛。覆盖在我眼睛上的手白净修长。还带着奔跑后的潮意。指节抵在我眼睛上的力道却莽撞得近乎笨拙。
"别看那些......"他的呼吸喷在我后颈,声音像流水一样绵柔,"校门口槐花开了,等会给你编花环。"
“放心我不会哭的。我很坚强的,好吧?”我将他的手拉开。
“那你还天天哭。”
“那是凑巧!!!”我辩驳到。
“行行行,凑巧”他从口袋里拿出一颗小兔子奶糖,“吃糖吧。”
我夺过他手里的糖塞入嘴里。
不知不觉我们已经打闹到班级门口了。
我们乖乖进屋坐下。
老师朝我们走了过来:“你好啊,小朋友。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正要开口,身边的顾言溪却抢了话题:“老师老师,她叫沈清河,我加顾言溪。”
“哦!沈清河很好听的名字呢。我以后是你的老师。你们可以叫我小胡老师。”
我们挑了两个稍微靠后的位置就坐下了。
附近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我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同龄的小朋友。
别人过来跟我打招呼,我总会害羞的手无足措。
而顾言溪就仿佛一根老油条,跟谁都是自来熟。
下课时,他在跟旁边聊天,而我在看窗外的蝴蝶。
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异样。他跟别人聊天时总会把我也扯进去:“这是我的朋友沈清河,你要给她聊天吗?”
开学第一天,在他的带领下。我莫名多了很多朋友。
我似乎也渐渐爱上了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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