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只有失踪案么。”林羡青喃喃自语。

封闭的车厢内他的声音十分清晰，晏寻凌看着那双明亮锐利的眼睛轻轻闭上，下一刻就听到了林羡青不起波澜的声音。

“我们合作吧，晏队。”

这不是林羡青的一时兴起，和晏寻凌合作一事他其实之前就起意了。

晏寻凌打着被降职的名头来Q市自然不是为了简单的案子，而他林羡青明显已经被卷进大案中，艾欧塔的事情一旦牵扯出来，他们这个小小的调查社绝对首当其冲。

虽然沈老想给他找人帮忙，但是沈老自身就因为当年的种种事情自请退出研究院，本身已经举步维艰，更何况这个案子水太深了，也不是常人能接手的。

更主要的是，林羡青不想将这个案子交出去，苏桐的死至今没有交代，他有预感，这次事件或许就是一个揭开真相的机会！

只是他需要一个信得过的合作对象，正好晏寻凌出现了。

他是超凡级异能者，本身能力不俗，又正好在调查蓝歌，最重要的是，晏寻凌的父亲就是当年一力主张肃清艾欧塔药剂的主导者，无论怎么来看，晏寻凌是他当前最好的合作对象。

所以林羡青冷静思考后，向晏寻凌提出了自己希望合作的主张。

没想到听了林羡青的话，晏寻凌倒没有表现出惊讶来，他只是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合作的话就不用给佣金了吧。”

林羡青沉默片刻，到底没有忍住：“……你晏大少爷会缺钱？”据他所知，多年来晏家一直从政，政界地位显赫，早年间家族企业还有晏氏实业等多家公司，他缺哪门子钱？

晏寻凌眼皮微抬：“没想到林先生还挺了解我的，可是家里有钱也耐不住林先生收的佣金不菲啊。”开个锁三万呢。

林羡青坦然道：“明码标价，你情我愿罢了。”言下之意很清楚，都是晏寻凌自己愿意出的，他又没有故意抬价。

这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晏寻凌琢磨了一会儿，放开了这个话头，丝滑地转向今晚的死者。

“别墅里躺着的那位名叫范海，是某个明星的经纪人。”晏寻凌说了个名字，林羡青随即将有关信息调出来。

这个明星他合作过，不温不火，这两年逐渐淡出了公众视野，但是这位经纪人从未见过。

“他是今年入行的。”晏寻凌补充道。

“三十岁入行？”林羡青在工作室员工图册上看到了他的个人信息，这人确实今年才加入。

“就不兴别人有梦想？”晏寻凌脱口而出，一说出口就觉得不妙，他跟别人随意惯了，但林羡青这人一贯正经模样，几乎不会和他插科打诨。

正想再聊点别的，就听得林羡青随意道：“那他还挺上进。”

就这么随口一句话也不知怎么戳中了晏寻凌的笑点，林羡青就看着晏寻凌“噗嗤”笑出声来，堪称爽朗的笑声就没停过。

又怎么了？林羡青扶了扶眼镜，轻飘飘看了一眼晏寻凌，这人精神不稳定也不是第一次了。

摇摇头，他看了眼时间，打开联络对象，给樊虹发去了“范海”这个名字，要他调查一下范海这人，今天这个点樊虹在彻夜打游戏的概率很大。

果不其然，樊虹几乎是秒回了一个“OK”。

在等候樊虹消息的当口，林羡青将美白丸的调查结果告诉了晏寻凌。

“还真是什么牛鬼蛇神都出现了。”晏寻凌嗤笑一声。

他的神色几乎是瞬间冷了下来，探究的目光扫过林羡青堪称淡漠的脸：“新型艾欧塔的消息十分重大，我想林先生知道这个事情的重要性。”

知道晏寻凌是在怀疑自己消息来源的可靠性，林羡青不愿将沈老卷进来，只是沉着道：“我只能说消息来源属实且保密。”

晏寻凌略带怀疑的话没有影响到林羡青，他记录的手丝毫未停：“也就是说晏队长对于合作这件事情没有异议。”

晏寻凌抬眉：“我以为之前我们已经达成了共识。”他意指当时林羡青查到疑似艾欧塔信息后直接交代进展的事情。

“我确实有提出备案，”林羡青停下记录的手，眼神看向晏寻凌，语气一如既往的沉静有力：“但是如果说起合作，我觉得还需要一些信息。”

晏寻凌往座椅上一靠，懒洋洋道：“你问吧。”

“为什么是王乐乐？”

林羡青的第一个问题就让晏寻凌沉默了，不过他的沉默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

“因为他的异能特殊，”晏寻凌没有感情地叙述道，“前几个失踪对象都是精神系异能，只有他具备潜入的先决条件。”

“他对自己的任务是否知情？”

“这和我们的合作有关？”

“我比较在意合作者的道德问题。”林羡青语气不变。

得了，被怀疑道德了，晏寻凌揉了揉额角：“自从蓝歌开放检查之后，再也没有出现失踪案了。”

他坦率道：“唯一的线索是最后消失的那名线人传出来的‘4楼有问题’，我来Q市后派出的潜伏人员费尽心力也只调查到知道四楼疑似有守护者的存在。”

“能派上王乐乐也仅仅只是需要他当明面上的幌子，我和他保持着联系，昨晚王乐乐没有回复我的消息，在……个人原因没办法进入蓝歌的情况下，我向你委托了任务。”

林羡青略一点头，晏寻凌算是诚恳的回答解答了他的不少疑惑，不过他的问题还有很多：“晏队来Q市一事本地是否有接应？”

听到这个问题晏寻凌略一扬眉：“这涉及到机密了哦。”不过他还是如实回答了，“这是直接上报中央异能管理局的特殊事件，接应合作有，不过我单方面拒绝了。”

林羡青在联络器上不断点着的手微微一顿，他看了眼一脸无辜的晏寻凌，平静地输入一串字符。

清清楚楚看到林羡青在合作者评估体系下写下了“过度自负”四个字。

“……”晏寻凌无奈道：“在对他人做出负面评价前至少避开点吧。”

“我的评价一贯公开中立。”林羡青淡淡一眼飘过来，晏寻凌于是止住了话头。

“晏队和那名黑衣人是在哪里、因什么原因打斗，如果可以的话，尽量描述一下打斗情况。”

晏寻凌回忆了一下昨晚的情况，“昨天离开饭店后不久，我的线人告诉我范海疑似和美白丸有关的情况，但是你已经去做委托了，我打算在策应你之前先去找范海打探情况，但是路过槐安路的时候被偷袭了。”

“偷袭？”这个字眼引起了林羡青的关注，即使是一般人也不会主动和一米九身材高大的晏寻凌起争执，毫无疑问那人就是故意的。

随即他又找出地图，一看就明白了：“槐安路就在这块别墅区的两条街道外。”

晏寻凌自然也反应了过来：“他的目的应该是要将我引开。”

纤长的手指托着下巴，林羡青若有所思道：“他并没有隐藏范海的尸体，他不怕这人的死亡暴露，这也侧面说明他当时引开你的举动是在杀害范海之前，他拖住你只是为了不让你见到活着的范海。”

“那么就有了最后一个问题，对范海此人，晏队了解多少？”

本来是为了还林羡青的人情，现在知道这人和蓝歌、艾欧塔都有联系，晏寻凌的神色也肃然几分。

“事实上，只是调查到这人有一个隐秘账户，他曾经和几名美白丸的使用者有密切的金钱往来，这个消息今早……昨晚才查到，被黑衣人袭击之后，我担心你这边有特殊情况，第一时间去了蓝歌接应你。”

林羡青秀气的眉头微微一皱：“他事先知道你要去找范海？”这很可能意味着晏寻凌的消息走漏了风声。

闻言晏寻凌一愣，这个消息是情报组的曲倩负责的内容，但是……

他很果断道：“虽然不排除这种可能性，但是绝对不高。”

“那就只有一种情况了，”林羡青指尖摩挲，他沉吟片刻，最终轻轻点在了联络器上，“我这边出了问题。”

林羡青一脸平静地解释：“有人知道我在调查美白丸，他注意到我和你的合作，抢在我们找到范海之前干掉了他，这跟我之前的推测就对上了，剧组果然有人和这件事相关。”

正在这时，樊虹发来了一个文档，他将能找到的有关范海的信息都塞在了一起打包发给了林羡青。

林羡青打开文档，一目十行地飞速浏览，范海本身并不突出，没有医药相关背景，也不是异能者，个人也没有违法犯罪记录，看上去身世清白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但是很快一条不显眼的离职信息引起了林羡青的注意，那是一家名叫艺林的娱乐公司，公司本身体量不大，范海也只在这里任职过三个月。

问题正是这家名叫“艺林”的公司，林羡青清晰地记得它正是因为它旗下有一个最近很火的二线艺人。

林羡青的目光停留在熟悉的字眼上，他似有些不解喃喃出声：“谢云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