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所料,楚沅回去就被禁足了。徐书韫相比之下,境况要好得多,只是被小姨轻微斥责了几句。
与上一世相比,楚沅这一世无疑幸运了许多,仅是禁足,而上一世……
不提了。
徐书韫不愿再回忆那些痛苦的往事。
“青栀,小姨她——”徐书韫还没说完,就被青栀打断了。
“没有,只是禁足。您都问了八百遍了,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青栀无奈的端来一盏茶,递给徐书韫,“吃杯茶,歇歇吧,最近几天您都没睡好。”
徐书韫将茶盏放在书桌上,她决定静心习字,以此来平复内心的波动。
徐书韫铺开宣纸,蘸上墨水,手止不住的颤抖,笔尖在纸上轻轻触碰,墨水却在纸上迅速扩散,形成了一片模糊的墨迹。
她皱起眉头,心中涌起一股失望。平日里练习书法,她总是能够自如地驾驭笔墨,但今天,她的字迹却连平日的一半都不如,显得笨拙而生硬。
书法要求内心宁静与专注,可心是乱的,又如何练得好字?
徐书韫感到一阵烦躁,她用力一把将笔扔在桌上,发出“啪”的一声。墨水溅出,沾染在她的衣袖上,留下了一片狼狈的痕迹。
心烦意乱。
“楚沅的伤怎么样了?”徐书韫随口问道。
“啊?奴婢不清楚。”
“小姨没给她请大夫吗?”
青栀道:“应当是没有吧。”
“我去找小姨。”走到房门口,徐书韫像是想到了什么,摆摆手,“我记得我有一瓶上好的伤药,你去,去拿给我,我亲自去给楚沅。”
青栀有些惊愕:“您这样于理不合吧……”
“我管他什么理不理的,我的话就是理!”
青栀:“……”
青栀愣在原地,她从未见过徐书韫如此失礼决绝的一面。
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徐书韫的性格向来如此,她决定的事情,很少有人能够改变。
——
“徐小姐,您不能进去。”两个家丁挡住了徐书韫的去路。
“小姨只是禁了楚沅的足,你们拦我徐书韫干嘛?”
“夫人吩咐了,您不能进去。”
徐书韫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但她很快调整了自己的情绪。
她轻轻地拔下头上的金簪,塞到家丁手中,语气中带着一丝恳求:“我就进去一会儿,烦请通融通融。”
家丁看着金簪咽了咽唾沫,他家里老娘还病着,这金簪价值不菲,足解燃眉之急。
他眼中划过一丝纠结。
旁边的那个家丁凑上前去,拿起金簪掂了掂,眼中闪过一丝贪婪。
徐书韫又把手上一个翡翠镯子褪了下来,这镯子更是价值连城,是皇帝最宠爱的李淑妃戴过的。
徐书韫微微一笑,将手中的翡翠镯子递给了家丁,“你若是通融一下,这些都是你们的。”
两个家丁互相对视,最终冒着得罪崔夫人的风险,将徐书韫放进去了。
此时正是午后,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地面上,形成斑驳的光影。
楚沅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手中把玩着一枚精致的玉佩。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他的脸上,映出她俊朗的轮廓。她的眼神有些迷离,正想着什么。
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香气,让人感到宁静而舒适。
空虚,寂寞将她包裹住。
她感到自己好像被困在了一个没有尽头的迷宫中,无论怎么走都找不到出口。
楚沅想起了自己曾经的梦想和抱负,但现在却感到一切都变得遥不可及。
“所得非所愿,所行皆坎坷。”楚沅无奈苦笑道,声音有些哽咽。
突然,门被推开了。
楚沅起身查看,就见着了徐书韫。
“你怎么来了?”楚沅神情淡淡的,穿的还是那天的衣裳。血迹早就干涸,依稀可见当日惨状。
“我,我来瞧瞧你。”
原本是有很多话要说的,可一见到楚沅好像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徐书韫拿出伤药,道:“你的伤……”
“小事,无碍的。”
楚沅这次倒是没推拒,接过药瓶紧紧的握在手中:“谢,谢谢。”
楚沅的脸颊滚烫,像初升的朝霞,有一把火在心中燃烧着。
楚沅转移话题道“伯母下了禁足,你是怎么进来的?”
“这世上没有我徐书韫办不到的事,只要我想,就算是天上的星辰我亦能摘得。”徐书韫在楚沅耳边轻声道。
楚沅笑了,笑得明媚。
“伯母知道了总归是不好的,我很好,你快些回去吧。”
楚沅有些拘谨,她的目光不敢与徐书韫对视,脸上泛着淡淡的红晕,手指无意识地捻着衣角,内心的紧张而不安。
“你还叫伯母?”
“嗯。”
“都这么久了,你还是不愿唤她一声母亲?”
“嗯。”
徐书韫语气里带了些责备和不解:“小姨无子,她一直将你视为己出,若你能够唤她一声母亲,她定会非常开心的,也会尽全力帮你的。”
“崔伯母待我很好,但这不仅仅是个称呼问题,我……”楚沅有些欲言又止,她说不出口。
“你不是早就记在她名下了吗?这并不是什么难事。”
楚沅的眼神闪烁,将头偏了过去,避开了徐书韫的视线。
“一句两句说不清,你还是早些回去吧。”
“你就这么巴不得我走?”
“没有,你总是与我在一起终究是不好的。”
“我都不在乎,你在乎这些干什么。”徐书韫嗔笑道,眼中夹杂了万千星辰。
“你伤口——”
“好的差不多了,我皮糙肉厚。”楚沅转了一圈,轻握住徐书韫的手。
“你确定?”
“确定,十分确定。”
徐书韫上下打量着楚沅,仔细审视楚沅,看的楚沅后背发毛。突然她拉过楚沅的手臂,语气中带着责备:“你又在骗我。”
随后轻声补了句:“骗子。”
她说的很小声,生怕吓跑楚沅似的。
被拆穿的楚沅很尴尬,又被拆穿了。
徐书韫太了解楚沅了,她这人懒得很。怎么好好给自己上药?
她要是真的知道好好照顾自己那才是见鬼了。
徐书韫一甩袖,衣袂翩飞,有风拂过她的脸颊,她假装生气道:“以后别跟我说话,骗子。”
楚沅愣在原地,看着徐书韫离去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恐慌。
徐书韫走的很慢,想给楚沅一个台阶,然而楚沅明显脑子不在线,未曾追上。
都快走到门口了,楚沅还是不曾追来,徐书韫心中很焦躁。
也不能让她去觍着脸回去找她吧。
楚沅,傻子也。
徐书韫心中焦躁不安,一回头见到追出来的楚沅。
然而,楚沅追出来后只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像是被抛弃的孩子。
徐书韫终是忍不住骂道:“你是不是傻点,我都这么给你台阶了,你来拉我一把,我会吃了你?”
楚沅不动,眼眸低垂,好像还是沉浸在被抛弃的情绪中。
就连风也看不下去了,吹下片树叶砸到楚沅的脸上。她猛地回神,就对上了徐书韫那双含怨的眸子。
徐书韫没走,就这么看着楚沅。
不知过了多久,楚沅才过来。
“我……”楚沅支支吾吾,还没说完就被徐书韫打断了。
“行,原谅你了。”徐书韫傲娇道。
其实,徐书韫也很怕。怕楚沅不肯追来,怕楚沅离去,怕她跟前世一样,突然离她而去。
徐书韫迅速抱了一下楚沅,又松手:“记得涂药,我先走了。”
她不多做解释,转身离去。
徐书韫走到门口了,顿住脚步,叮嘱道:“洛阳晚上风大,记得添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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