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九章

“不错,酱料确实可以甜一点。”杜时笙诚恳接受建议。

“也可以加些羊肉,鸡肉。”小五儿建议。

本朝以羊为最常吃的肉类,但是羊肉有些贵,所以小五儿又建议鸡肉也可以。

“猪肉呢?”杜时笙试探地问道。

“不好。”小五儿一口否决。

“为何不好?”杜时笙有些奇怪。

“猪肉腥气,不好吃。”小五儿把头摇得如拨浪鼓一般。

在一旁的孙阿婆也点头附和道:“别带偏了油条的香味。”

在本朝,猪肉还尚未成为饭桌上的常客,只有贫苦百姓才会偶尔吃吃。孙家祖孙二人,由于孙阿婆的厨艺有限,对猪肉很是不大感冒。

杜时笙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她前世最爱吃的便是猪肉,现下看来,在本朝,推广猪肉食谱,似乎是一片蓝海。

“若是做成朝食出去售卖,加羊肉有些贵,儿倒是有个猪肉的吃法适合加到卷饼中。”杜时笙已经开始暗暗筹谋起加何种猪肉了。

小五儿眼睛一亮,喜道:“杜阿姊想去卖朝食?这个点子真是太好了!我还没见过这么好吃的朝食,杜阿姊的摊子必定人山人海!”

杜时笙笑道:“阿姊暂且这么想的,还需要细细斟酌筹划,现下,小五儿和阿婆多给些建议。”

“肉若是没卖出去,容易馊了,扔掉太可惜了。老身倒是觉得,这油条,便是不卷进饼里,也可以单独做朝食售卖。”

一旁的孙阿婆对口味和生意经不大在意,但是她喜吃油条胜过卷饼,又担心浪费,便也说了自己的意见。

杜时笙点点头:“阿婆说的极是,这油条单独配着汤粥吃,也是极好的。”

“还可以加些不同口味的酱料,蘑菇酱,山茱萸酱之类。”小五儿灵机一动。

杜时笙冲着他眨眨眼,赞道:“小五儿当真聪明!今日,儿这顿油条卷饼,物有所值,小五儿和阿婆当真是儿的贵人!”

“不敢,不敢。”祖孙二人连连摆手。

三人又东拉西扯一会儿,孙阿婆和小五儿便收拾了书囊和绣活的包裹,各自出了门去。

杜时笙一人在家,又琢磨了一阵子猪肉食谱,才觉有些疲乏了。

她于窗边坐下,揉了揉额角,忍不住想起了昨夜的梦。这焱城之中,姓孟的人家怕是不少,自是无法上门去一家家问询,到底如何去寻才好……

杜时笙正在苦思冥想间,只见一只大赤乌落在她窗前,歪头瞧着自己,不惧人也不叫。

杜时笙也歪头看它,笑道:“是不是被别家赶走了?肚子饿了?”

谁知,那大赤乌甚是有灵性,听她如此说,蹦了两下,立在她桌上的烛台之上。

杜时笙瞧它有趣,便拿了些谷粒撒于桌上,那大赤乌也不客气,低头便啄来吃。杜时笙瞧它那自来熟的样子,心道,难怪古人曾经说乌鸦是灵鸦,这般看来,到真是十分有灵性。

那大赤乌吃完了谷粒,“呱呱”叫了两声便扑楞楞飞走了,声音甚是聒噪。

杜时笙猛然想起,昨日德盛当铺的孟掌柜,似乎与梦中孟宅里的公鸭嗓声音十分相似。

难不成便是孟掌柜?

不如去问他一问,若真是他,便多了些头绪,若不是他,大不了赔个罪又有何妨。

思及此处,杜时笙立时收拾了一下,径直去了顺德坊。

恰巧那孟掌柜正在当铺之中,朝奉引杜时笙去见他之时,他正自在屋内瞧看一件砚台。

那砚台是个歙石砚,色泽艳丽,石质柔滑,确是个罕物,也不知主人为何会将它当掉。

孟掌柜见杜时笙来了,忙将那砚台收起,对朝奉说道:“你怎的随便就引人来我这里?”

杜时笙瞧着他这间逼仄的小房间,里面摆满了各种宝贝,看的她眼花缭乱,心道,乖乖,这怕不是个鼠精转世吧!

朝奉见孟掌柜生气,急忙解释道:“这个小娘子一定要立时见掌柜,所以……”

“掌柜莫怪,儿是有一事相问,那日儿去孟宅时,所拿之物孟掌柜可曾记得?”杜时笙对孟掌柜的印象不大好,担心若是直言相问,他定会敷衍了事,于是打算诈他一诈。

那孟掌柜果真变了脸色,问道:“小娘子来找我做甚?那日我已说了,你那画不值十两,而后你便将画带走了。”

说完,他拿着一双小眼警惕地看着杜时笙,生怕她又要找什么麻烦一般。

杜时笙心道,原来,除去那幅孩童的画像,还有另一幅画。只是不知这画被何人拿走,现下又在何处,待我再试探他一下。

思索片刻,杜时笙笑道:“儿只是忘了那日拿的是哪一幅画,儿家中还有其他画作,改日儿可以再拿其他几幅,上门让掌柜瞧看,是不是能多换些银子。”

孟掌柜听完,转了转眼珠,一脸假笑道:“时日有些久了,我也竟忘记了。似是薛怀的《友松图》吧。”

杜时笙见状,便也笑道:“那儿改日再登门前去,掌柜宅子可还是永和坊?”

“成仟坊,谁住在永和坊那穷巷。”孟掌柜一脸嫌弃。

杜时笙心中冷哼一声,果真被我诈了出来,姓孟,又在成仟坊,不是你还是谁?奈何她现下还没证据,只能隐忍不发作。

孟掌柜不知,他干的偷鸡摸狗的事已被杜时笙知晓,仍是一副假笑道:“小娘子家中还有何其他画作啊?现下风陵子的画可是值钱的很。”

杜时笙瞧他那副模样厌烦的很,便敷衍地说,要回家中去找找,便快步出了铺子。

在德盛当铺匾额下面,她停下脚步,狠狠地剜了一眼牌匾。这一趟,当真是白来了,什么都没问出来不说,还白白生了一场气。

杜时笙一边走一边思忖,看来原主的事情,人证物证都未找到,还需从长计议。现下,倒是须得尽快赚钱才是,赶紧将镯子从孟掌柜的铺中赎回来,以免夜长梦多。

接连几日,杜时笙皆是一早起床,便去顺德坊考察朝食摊子。

人流量、时间段、价格区间一甘信息,几日下来,杜时笙已是掌握了七七八八。

期间按照小五儿的建议调制了甜,辣,香菇几种酱料。

接下来便是卷饼中加的猪肉。孙阿婆提示的有道理,须加个能放得住的肉类才是。杜时笙决定选择火腿肉,只是,风干火腿对环境要求太高,又需些时日,杜时笙便将腌好的火腿改为熏制。

这日,三人刚吃罢晚饭。

杜时笙正在熏着火腿,有人推开院门进来,口中道:“还道是哪里的香气,竟是孙阿婆家。阿婆这是做什么好吃食?”

这妇人身材微胖,走起路来扭扭搭搭,竟是张二娘。

“小娘子是……”张二娘见到孙阿婆家一位小娘子在院中熏肉,微微一愣。

“二娘今日收摊怎的如此早啊?”正在忙活种菜的孙阿婆擦擦手,笑着迎了过来。

“哎呀,昨日我那远房侄子来了,今日他和我们大郎一起去铺子打理。我好些时日未来看望阿婆了,想着来瞧瞧。”张二娘满脸堆笑,双下巴都跟着微微颤动。

“那便屋里来坐坐吧!我给二娘倒点茶水。”孙阿婆引着张二娘进厅堂。

张二娘却不迈步,只把一双眼睛往杜时笙身上瞟,直把杜时笙看得很是不耐烦

“哎呦,瞧老身这记性,忘记介绍了。这是我远房的甥女,杜时笙杜娘子,这是张二娘,二娘在顺德坊开了个米粮铺子,生意很是兴隆。“孙阿婆笑着介绍。

杜时笙见张二娘打量自己的眼神甚是不善,听见孙阿婆说自家铺子生意兴隆时,又一脸得意之色。心道,果真不是个好相与的。

但她面上却仍笑眯眯道:“张二娘难得来一次,儿去给张二娘和阿婆泡茶。”

说完,杜时笙便去泡茶。

张二娘和孙阿婆在厅中寒暄几句,杜时笙便将茶端了过来。

张二娘趁杜时笙倒茶的功夫,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若有所思,却不言语。

杜时笙识趣地说道:“儿的熏火腿还需一直瞧着,儿便不扰阿婆和张二娘叙旧了。”

杜时笙转身回了院中,余光中见张二娘用手掩口,与孙阿婆悄声说着什么,孙阿婆连连摇头。

不多时,张二娘便起身和孙阿婆告辞。

经过院中,杜时笙也起身与张二娘道别。张二娘又狐疑地打量了她一下。

孙阿婆道:“二娘慢走,这鞋面我隔日便给娘子绣好。”

张二娘笑着客套道:“阿婆可别累着身子,我不急。”

说完,孙阿婆便送着张二娘出了门去。

回来之后,孙阿婆手里拿着张二娘绣鞋的布料子,对杜时笙说道:“杜娘子,张二娘的鞋子隔日便要,老身先回去绣了,杜娘子若有什么需要帮手的,去屋内找老身便是。”

杜时笙见她眼中忧色,心中奇怪,却不好多问,只得点头说:“好。”

杜时笙是第一遭尝试熏火腿,怕掌握不好火候,小心翼翼地折腾了一个多时辰,方满意地收了起来。

此时天色已经大暗,院中铺满月光,杏花暗香微涌,杜时笙看着这些朝食摊子的物件,唇角微扬,心中万千思绪,终化作笑容,在黑暗中蔓延。

孙阿婆的窗子,还有烛火光芒闪烁。杜时笙想起白日的事情,便敲了敲门,进房问候孙阿婆。

小五儿在外间看书,见杜时笙进来,叫道:“杜姊姊,阿婆在里间。”

杜时笙点点头,走进里间,见到孙阿婆手中拿着绣绷,正在屋内发呆,面上似有泪痕。杜时笙见状,轻轻唤了一声:“阿婆。”

孙阿婆方回过神来,见是杜时笙,急忙擦掉脸上的泪痕,勉强笑道:“小娘子还没睡呢?老身一直在绣张二娘的鞋面,也没去院中帮你。”

“阿婆客气了,儿瞧着阿婆房中未熄灯,便来瞧瞧。今日张二娘来了之后,阿婆便似有心事一般,可是有何难处?若是需要找人唠叨唠叨,不妨与儿说说便是。”杜时笙柔声说道。

孙阿婆知杜时笙对今日之事,心中定是也有疑惑,干笑了两声,长吁口气,缓缓开了口。

刚与孟掌柜交过手,又见张二娘上场,杜时笙今天到底是招惹什么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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