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经半月风霜,镇北军的军营终于出现在视野尽头。灰褐色的营垒依山而建,绵延数里,旌旗在朔风中猎猎作响,却难掩营中沉闷的气息。远远望去,巡逻的士兵步伐倦怠,甲胄上沾着尘土与锈迹,眼中满是疲惫与麻木——显然,连番战败已让这支军队锐气大减。
沈清辞与苏云卿翻身下马,出示皇帝的圣旨。营门守将验明信物后,虽不敢怠慢,脸上却难掩轻视:“沈监军远道而来,一路辛苦。只是军营不比上京,条件简陋,还望监军海涵。”语气中那丝“文弱书生来凑数”的意味,在场众人皆能听出。
踏入军营,景象更是触目惊心。操练场上,少数士兵在敷衍地练习,动作迟缓;伙房外,几个士兵正围着半筐发霉的粮草争执,怨气冲天;更有甚者,竟在营角聚众赌钱,全然无军纪可言。苏云卿眉头微蹙,悄悄拉了拉沈清辞的衣袖——这样的军队,如何能抵御匈奴的铁骑?
消息早已传遍军营,新监军是个未曾上过战场的状元郎,还带着妻子一同前来,将士们心中皆是不服。待沈清辞来到中军大帐与将领们会面,几位副将更是直言不讳:“沈监军,恕我等直言,战场之上,刀枪无眼,凭的是真刀真枪的拼杀,而非书本上的兵法谋略。您还是早日回上京,莫要在这里误了军国大事。”
沈清辞并未动怒,他目光平静地扫过帐中众人,缓缓起身:“诸位将军久守边关,战功赫赫,晚辈敬佩不已。但兵法云‘上下同欲者胜’,如今军营军纪涣散,将士离心,若不加以整顿,即便兵力充足,也难敌匈奴。”
他话音刚落,帐外便传来一阵嗤笑。沈清辞循着声音走出大帐,只见操练场上,一名身材魁梧的校尉正抱臂而立,语气嘲讽:“监军大人说得轻巧!有本事露两手,让我等瞧瞧您的‘兵法谋略’,别只是嘴上功夫!”
此言一出,周围的士兵纷纷附和,起哄声此起彼伏。沈清辞目光一凝,瞥见不远处的箭靶,便对那校尉道:“敢与我比箭吗?若我赢了,今后军营之事,还请诸位听我调度;若我输了,便自请回京,绝不干涉军务。”
校尉一愣,随即大笑:“好!监军大人既然自取其辱,我便成全你!”
沈清辞不慌不忙,从士兵手中接过一把长弓。这弓拉力十足,寻常文臣根本拉不开,校尉眼中满是戏谑。谁知沈清辞凝神静气,左手持弓,右手搭箭,臂膀发力,弓弦应声拉满如满月。朔风掠过,他目光锁定百米外的靶心,指尖一松,羽箭如流星般射出,“咻”的一声,正中靶心红心!
军营中瞬间鸦雀无声,众人皆是满脸震惊。不等他们回过神,沈清辞又取三箭,连环射出,箭箭正中靶心,箭尾在风中微微颤动,引得几声惊呼。
那校尉脸色涨红,一时语塞。沈清辞放下长弓,目光扫过全场,声音铿锵有力:“诸位将士,我知道你们不信我。但我沈清辞此来,不是为了功名,而是为了与你们一同击退匈奴,守护家园!从今日起,我与你们同吃同住,同练同战,若有半分退缩,任凭处置!”
苏云卿站在他身后,适时开口:“将士们,我虽为女子,却略通医术。今后军营中若有伤病,我定当全力诊治,与你们共渡难关。”她的声音温婉却坚定,让不少士兵心中微动。
帐内的将领们面面相觑,眼中的轻视渐渐转为凝重。沈清辞这一手箭术,已足以证明他并非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而他眼中的赤诚与决绝,更让人无法再轻视。
朔风依旧吹拂着军营的旌旗,但空气中那股沉闷的气息,已悄然散去几分。沈清辞知道,这只是赢得信任的第一步,接下来,整顿军纪、补充粮草、提振士气,还有无数难关等着他。但只要能凝聚军心,再难的路,他也能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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