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陆时安的照料下,元姐儿的烧用了一晚堪堪稳定下来,到了第二日晌午元姐儿便已经退烧。
晌午时分雀铃几人也都回来了,嫁妆已经清点完毕,由赵佳慧过了眼就算解决。
萧凝本想次日再启程回京,她想着赵佳慧身上有伤,元姐儿的病也才刚好,不急于一时。
但确定孩子已经痊愈后,赵佳慧找到萧凝,希望今日就能启程,一方面她想早早归家看看亲人,另一方面是她只要在这就睡不好一个安稳觉,自从卫平舟的拳脚第一次落在赵佳慧身上时,赵佳慧就很难入睡,噩梦无时无刻不在笼罩着她,如今她只想早早逃离这囚笼。
赵佳慧既然提出来了,萧凝便就满足她,一行人用过午膳就准备启程返京。
——
抵京那日春光无限,看着热闹的京城赵佳慧紧紧抱着元姐儿无声落泪。
乘风和沉舟先萧凝等人一步回到京中,待萧凝一行人的车马进城,在城门内等候的朱立便很快上前。
从朱立口中萧凝得知赵嘉言提头入殿那日皇帝震怒,下令彻查燕州大营,势必要把暗中势力揪出来,而赵嘉言如今既然活着,定国公又刚逝世不久,燕州大营还出了老鼠,皇帝便让赵嘉言先留在京中。
朱立把事情简单告诉过萧凝,萧凝就让他先离开了,接下来她还要同赵佳慧和陆时安一同回定国公府,如今替嫁已经开始,纵使赵家人不愿也要再三考量,她笃定赵家人不会主动拆穿替嫁之事。
马车很快在定国公府停下,陆时安妥善戴上了帷帽才同萧凝一起踏入定国公府。
得知女儿归来,定国公夫人崔氏激动的迎了出来,前几日儿子突然归来已是让崔氏安心不少,如今女儿也已经回来,一家人终于团聚,崔氏心中满是知足,如今的她只求儿女平安。
母女俩抱在一起痛苦了一阵,赵佳慧便提出要去看看父亲。
一行人来到祠堂,又少不了一阵悲痛哭泣,陆时安从开始见到舅母,愧疚自责情绪就已经涌上心头,如今跟在萧凝身后进了祠堂,看到了舅舅的牌位,无声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般一滴一滴砸在地上。
赵嘉言早就注意到了戴着帷帽的女子,开始他搀扶着母亲崔氏进祠堂并没有多注意这个戴着帷帽的女子,现在母亲正和妹妹一起哭着,他便也注意到了戴帷帽的女子。
看着戴帷帽的女子掉下了泪水,赵嘉言一把抽出了身侧架子上的剑,轻轻一下就把陆时安的帷帽挑开了,“你是何人!”
话音刚落,看到陆时安的面容后赵嘉言顿住了。
赵嘉言这一动作也引的崔氏和赵佳慧纷纷回头,崔氏看到陆时安的面容顿时惊得说不出话来。
眼前两个少女居然有六分相似!
不等其他人开口,下一瞬陆时安便跪在了崔氏面前,重重的磕着头,“时安愧对舅舅舅母好意,是时安任性了,时安知错了。”
看到陆时安一下接一下磕着头,崔氏顾不得思考,直接上前把陆时安扶了起来,有些不敢相信的又看了看站在一旁的萧凝,崔氏这才震惊开口,“你是时安?那她是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时安的泪水止不住的流,但还是把整个事情都简单的说了一遍,岂料陆时安堪堪说完整件事的经过,一旁的赵嘉言就已经把剑架在了萧凝的脖颈上,利刃划破皮肤,雪白的脖颈渗出丝丝刺眼的红。
“来路不明,时安她明显是算计了你,你到底有什么企图。”赵嘉言看着萧凝眼神冷的骇人,但萧凝无波无澜,很是冷静。
“表哥且慢!”陆时安心急上前想要推开利剑,赵嘉言怕伤了陆时安只好收回剑。
看着萧凝还在渗血的脖颈,陆时安忙的拿出了帕子想要帮萧凝捂上,萧凝按住了陆时安急切的手,向她摇摇头,随后站在陆时安身前,恭恭敬敬向崔氏、赵嘉言以及赵佳慧鞠了一躬。
“在下萧凝,谋嫁一事当时我确是参杂着几分利用之意,但事出有因,我当初说想借着裴家的势查清叔父之死一事并不假,我没有什么企图,只是想借这个身份入京,以便能早日查清叔父之死,并且我对时安并无恶意,我愿在我能力范围内护她周全。”萧凝一番言论真情实意,不卑不亢。
崔氏看着眼前两人,心绪渐渐稳定下来,面色也有所缓和。
但赵嘉言可不是随便两句就可以打发的,他看向萧凝的眼神依旧骇人,“你说的倒是轻巧,可日后呢?若你们谋划替嫁一事没被发现还好,若是被有心之人查出了蛛丝马迹该当如何!这些暂且不论,若是日后待你查明真相,你们二人又该何去何从!你要顶着时安的身份过一辈子吗,时安这辈子就永远不能是陆时安了。”
萧凝还未回答,陆时安就低着脑袋哑着音说,“我不喜陆时安这个身份,母亲难产,父亲不爱,弟妹欺打,我宁愿我不是陆时安。”
陆时安声音不大,但在场的几人都听的明明白白,看着瘦弱但倔强的陆时安,赵嘉言不再言语。
“时安早已同我说过,她不愿要这个身份,而我自然也不会霸占着陆时安这个身份,待到我找寻的事水落石出,我会计划一场假死,到时候我将不再占用陆时安这个身份,时安也可以挣脱一切束缚去找寻自己的归属。”
“占用时安身份期间,我会努力维持陆时安的形象,绝不会让人看了笑话,在这期间的所有资产我也会交由赵嬷嬷打理,绝不经手。我萧凝向来说到做到,这些随你们监督。”
萧凝沉稳冷静,所言清晰并无不妥,如今替嫁一事已经开始,赵家现在这个节骨眼上不宜生事,况且这可是欺君之罪,就算皇帝看在定国公的面子上不多追究,但悠悠众口可堵不住,到时候赵家则会陷入困境,现下揭发替嫁一事显然并不合适。
思虑再三,赵嘉言打算暂时放萧凝一马。
崔氏全程只问了那一句话,关于替嫁一事并不再多言,崔氏多看了萧凝几眼,心中浮起一个猜测来,不过当年那孩子明明是个男婴,想到这崔氏彻底推翻了自己的猜测。
……
事情说清楚了,人家一家人在祠堂里诉说真心,萧凝一个外人不好久留便退出了祠堂,时候不早了,萧凝不好过多打扰就先带着雀铃回了尚书令府。
回去的路上萧凝拿出了那日朱立给自己的令牌,令牌一事萧凝早同陆时安说过,不过陆时安觉得如今既然谋划了一场替嫁,这替嫁之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况且萧凝还需调查叔父之死一事,为了大局和萧凝方便,号令暗卫的令牌陆时安并没有拿回,只让萧凝好好保存。
令牌一事因为先前同陆时安说过了,刚刚在祠堂萧凝就没有再提起这事,不过萧凝觉得赵嘉言应该知道暗卫一事,应该不久就会找到自己询问敲打一番。
——
回到尚书令府第一件事就是去寻婆母孙氏,难得的居然在这个时候能看见裴敬舟在府中陪孙氏。
见是儿媳,孙氏刚刚脸上的不满顿时转变为慈爱,招着手让萧凝坐到自己身边来,“这么些天累吗?嘉慧那丫头怎么样。”
萧凝脸上挂着笑回应着孙氏,“劳母亲挂心了,时安一切都好,夫君给时安留了人手,此行很是顺利,嘉慧表姐在夫家受了不少苦,不过如今回了京状态还不错,时安相信表姐会早早走出来的。”
“状态好就成,你总是替渡之说话,母亲都害怕这孩子欺负你你不说,若是渡之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你可一定要同母亲说,他要是敢对你动粗,母亲定要收拾他!
我们时安受了太多苦,也该尝尝甜了,凡事不要束着自己,在外咱不惹事但也不怕事,若在外有人恶意欺负你,母亲定要那人吃不了兜着走。
母亲对你没什么过多要求,只求你能和渡之好好的,你们俩好好的母亲心里踏实。”
孙氏说着拉过萧凝和裴敬舟的手,把两人的手放在一起,当着孙氏的面,萧凝只能面上温婉羞涩的任由裴敬舟的手裹着自己的手。
裴敬舟在孙氏面前,看着萧凝的眼神都变得多了几分真情实意,不得不说裴敬舟装的也真像。
看见儿子儿媳一副恩恩爱爱的样子孙梅心中舒坦不少,笑着说自己累了,想要清静清静,让两个孩子先回去。
夫妻恩爱的场面一直维持到入了房才结束,自从把自己师从范玉华的信息暴露给裴敬舟,萧凝在裴敬舟面前几乎完全做回了自己,淡漠疏离没有心。
还是做自己更舒适,萧凝不用时刻挂着温婉得体的虚假面具。
看着在一旁气定神闲喝茶的萧凝,裴敬舟简直要被气笑了,这个女人现在连装都不装了,比自己还过分。
“既然如此为何先去要装出一副温婉娴淑的模样,明明这样的你才是真正的你,还是说有什么事是我的手下没查到?”裴敬舟侧躺在床榻上,好以整暇的看着对面的萧凝。
萧凝背对着裴敬舟,并未回头,只是淡淡吐出四个字,“悠悠众口。”
仅仅四个字裴敬舟就懂萧凝什么意思,无非是为了堵住京中之人的口,只有温婉娴淑,知书达理,不露锋芒才能不被人看轻了去。若是一开始萧凝就一副淡漠疏离的样子,京中不好的议论定要分涌而至。
瞧着萧凝的背影,裴敬舟竟下意识的觉得母亲说得对,这人受了太多苦合该尝些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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