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已经准备妥当,裴敬嫣听到父亲归家后就已经过来了,如今正和父亲说着话,看着菜品已经悉数摆放好,孙梅正要让丫鬟去唤颐香院的夫妻俩,守门的小厮和颐香院的丫鬟就跑了过来。
“老爷夫人,大少夫人走了,任小人怎么喊也未曾理会小人一句。”小厮有些着急,毕竟平日里大少夫人对他们这些下人都是笑呵呵的,今日不仅脸上挂着泪,就连脖颈处都好像是有伤的。
一大家子听了小厮的话都皱起了眉。
“你呢,你是来说什么的。”孙梅脸色不是很好。
小丫鬟哆哆嗦嗦跪在地上,声音都在打颤,“我们也不知发生了何事,当时只是听见有人倒地的声音,后面大少夫人就哭着开门带雀铃走了。”
“什么!你可看真切了。”裴敬嫣听后整个人满脸不可置信,听丫鬟所言难不成是她兄长动手打了萧凝,她兄长脑子里是进水了吗?!这么好的妻子不赶紧抓住这是在干嘛!
被裴敬嫣这么一大叫,小丫鬟更加害怕,眼泪都吓出来了,“奴婢绝无半句虚言,就连大少夫人脖颈处可怖的红痕奴婢都看的真切。”
脖颈处的可怖红痕,听到这句话孙梅沉着脸问小厮,不出意外小厮也哆哆嗦嗦说看到了。
听后裴远峰和妻子孙梅对视了一眼,语气不怒自威,“去把大少爷请过来。”
很快裴敬舟就来了,看着坐在正位上的父亲母亲,和左右两边的妹妹和姨娘,裴敬舟自觉跪下。
“刚刚小厮和颐香院的丫鬟前来说安儿哭着离开了,脖颈处还有着可怖的红痕,这事可是出自你手。”裴远峰一字一句,面上也尽是严肃,绕是平日里有些许没大没小的裴敬嫣都被父亲的威严震慑住了。
裴敬舟脊背挺直,但头却是低着的,面对父亲的询问,裴敬舟只低声回是。
后面裴远峰又问了为何,但裴敬舟却不再开口。
看着倔强的儿子,孙梅很是不明白,“渡之,你们夫妻俩的事我们不宜过多干涉,但安儿是个好孩子,母亲实在不知你为何要这么对安儿,若是说安儿在习武这件事上有意欺瞒了我们,那也无可厚非,京中最不缺的便是议论,圣旨一下当时唏嘘的声音纷涌而至,你或许不知道,但母亲知道,那段时间不少人都站在背后想看咱们家的笑话,不然你以为嫣儿会那么抗拒安儿吗?世家大族对于婚事讲究的便是一个门当户对,安儿虽然出身不低,但在外人看来多年来的经历却是同你不匹配的。”
“外界议论的声音作为你的母亲我都不愿听到,何况是身在议论漩涡中的安儿,你或许会觉得安儿配不上你,但安儿独自承受这些议论嫁与你也极其不易,光是经历这一点周围的议论就已经快要把安儿吞下去了,我不敢想如果外界知道了安儿自幼习武会怎么议论她。”
“女子习武少之又少,京中之人也看不上习武的女子,认为那是荒唐的,可是每个女子都该有自己的选择不是吗?安儿并没有做错什么,她比你看的清楚,害怕可能吞没她的言论从而刻意隐瞒有什么错处呢。”
“你一直是母亲的骄傲,但今日之事母亲对你很失望。”
说完孙梅便让身边的婆子搀扶着自己离开了。
母亲所言让裴敬舟突然想清楚了,即便刚刚脑中混乱,但裴敬舟对萧凝的怀疑仍旧还在,他不明白若她的身份没问题为什么要刻意隐瞒,但母亲说完后裴敬舟突然明白了,还是那四个字——人言可畏,想明白后裴敬舟觉得这次可能真是自己错了。
孙梅离开后裴远峰看着仍旧闭口不言的儿子,下令让人把裴敬舟带到祠堂上家法,今日之事不论缘由,既然裴敬舟对自己的妻子动手已成事实,那便要上家法,这是裴家从祖上一直传下来的。
看着已经被打了二十鞭,背后衣服被抽烂,血隐隐渗出来的兄长,裴敬嫣再也不忍去看,家法面前裴敬嫣也不敢去求情,“兄长,你们有什么事情不能坐下来好好说吗,你怎么能动手呢,今日三十鞭兄长挨的一点也不亏。”
裴敬嫣一直说着,但裴敬舟没有回应一个字。
待到三十鞭结束,持鞭之人退下,祠堂中只剩兄妹二人。
“最近可还害怕。”裴敬舟仍跪的笔直,但话语间的气息却是不稳的。
突然听兄长这么一说,裴敬嫣有点不解。
看着自家妹妹一脸茫然,裴敬舟轻笑出声,“看来是不怕了,当初她还让我抽空开导开导你呢。”
裴敬嫣不傻,裴敬舟这么一说她就明白兄长说的是什么了,随意扯过一个蒲团乖乖抱膝坐下,裴敬嫣想起了萧凝说的话,“我已经不害怕了,嫂嫂当时告诉过我然要向前看,我的未来还有无限可能,不要被这些事情困住了向前的脚步,后面我又想了想,我的那些经历没什么大不了的,面对坏人嫂嫂不怕,面对水患兄长也不怕,你们都站在我面前,这些事情都会解决的,我若是被这些见闻所打倒,那也太没用了些。”
话落裴敬嫣朝兄长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看着妹妹能想开走出来,裴敬舟欣慰的艰难抬手摸了摸妹妹的头发。
说完自己的事,裴敬嫣又愁了起来,“嫂嫂当真是个好的,兄长你也太冲动了,若是嫂嫂不和你过了该怎么办啊,到时候有你后悔的。”
后背实在太疼了,父亲既然没让自己罚跪,那么家法上完他就能回去了,一把薅起裴敬嫣,裴敬舟就把手搭在了裴敬嫣肩上,“快带兄长回去,再找个郎中来,这疼的实在顶不住了。”
瞧着兄长完全不理会自己的话,裴敬嫣又气又急,全然不顾半边身子都靠在自己身上的兄长,在原地气的直跺脚,“兄长你怎么回事啊!我在和你说嫂嫂的事呢。”
裴敬嫣这么一跺脚,裴敬舟觉得自己的伤口像是被扯开了一样,疼的裴敬舟龇牙咧嘴,“停停停,我要痛死了!”
见状裴敬嫣猛地意识到兄长后背还有伤,心虚的不再乱动。
缓了好一会儿裴敬舟低着头看自家妹妹,语气有些不正经道,“全家不就数你最讨厌她吗,现在一口一个嫂嫂,是我重要还是她重要啊。”
没想到兄长还会这么说,裴敬嫣觉得兄长很是不可理喻,忿忿的把裴敬舟的胳膊从自己肩上甩开,“你自己回去吧!”
看着气鼓鼓离开的妹妹裴敬舟无奈一笑,本打算自己回院子,但没走两步就有一个小厮跑过来搀扶住了自己,“小的送大少爷回去。”
小厮虽未多言,但裴敬舟知道是裴敬嫣喊来的。
回到房中趴在床榻上,小厮告知不一会儿郎中就会来,随后退了出去。
房中安静下来,裴敬舟脑中又浮现出萧凝那会儿哭泣的模样,他本就没打算掐死萧凝,只是想借此吓一吓她逼她说出实话,没想到是他自己判断失误了,如今萧凝身份没有问题,他却是摊上大问题了。
……
萧凝出了尚书令府拐了一条街后便让雀铃去店铺里寻赵嬷嬷,让雀铃带着赵嬷嬷赶紧回定国公府,而萧凝则是直接去了定国公府。
定国公府里陆时安今日也回来了,一家人用过膳正在闲聊时萧凝回来了。
萧凝面上冷静的走到正厅,陆时安一眼便瞧见了萧凝脖颈处的痕迹,着急上前去看,一看便知是掐痕,“这是怎么了?谁对你动手了?”
看着陆时安满眼担心,萧凝拍了拍她的手背,声音有些嘶哑,“无碍。”
听到萧凝的声音陆时安更是心疼,声音都嘶哑成这样了,掐的时候必然是用了力的。
“我想同嘉言表哥单独聊一聊。”萧凝低声说着。
见此崔氏便带着赵佳慧和陆时安离开了。
正厅中只剩萧凝和赵嘉言,萧凝把刚刚在尚书令府的事全部告知赵嘉言,对于萧凝又编了一个谎话赵嘉言虽觉得有稍许不妥,但在当时的情况下这是最好的选择。不论是萧凝一人满了所有人,还是他们同萧凝一起满尚书令府和皇上,这都是死路一条,唯有这个新的谎言还能再撑一撑。
两人商讨后面该当如何时赵嬷嬷也回来了,拉上赵嬷嬷一同商讨了许久,打算就按照萧凝的谎言继续瞒下去,后续看尚书令府和裴敬舟是什么打算,到时候走一步算一步。
商讨完萧凝的嗓子已经哑的不成样子了,陆时安一直守在正厅前的院子里,雀铃站在旁边跟陆时安说着在尚书令府发生的事。
见三人终于商讨完,陆时安忙的进去带萧凝回了后院的房间,开始给萧凝找各种药。
陆时安帮萧凝上好药,又吩咐银珠去熬了药,折腾到很晚见萧凝喝了药便让萧凝快快休息了,有些不放心的守在床边见萧凝睡着了陆时安才放心离去。
第二日一早陆时安就带着银珠出了府,昨日情况急没什么好药,今日她得去济民堂给萧凝找些好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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