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两人的哀嚎声太响加上小厮着急去寻郎中,这件事很快传到了前厅,陆夫人万淑琴知道此事,着急忙慌带着陆文忠赶来。
看到儿女垂着的胳膊,万淑琴顿时心疼不已,“陆时安!你现在是仗着裴家的势欺负我们吗!竟把弟弟妹妹的胳膊打断,你怎么如此恶毒。”
萧凝面上顿时露出委屈,眼泪汪汪的看向陆文忠,“父亲明鉴!父亲大可问问在场的小厮和丫鬟,谁看到我把弟弟妹妹的胳膊打断了?”
陆文忠一双老谋深算的眼睛在刚刚几个小厮和丫鬟身上扫视,想让他们站出来解释,但却没有一人站出来。
“到底怎么回事!”陆文忠有些动怒。
小厮和丫鬟吓得齐齐跪下。
“我们也不知道啊老爷,我们只看到裴少夫人从娘子少爷身前走过,然后娘子和少爷就这样了。”
听完,陆文忠继而不耐的看向萧凝,语气也极其恶劣,“解释!”
两个字压在萧凝头上,萧凝眼里蓄满了泪水,“父亲这是不信时安吗?时安从弟弟妹妹身前走只是为了向弟弟要母亲生前的玉佩。”
“弟弟妹妹拿着母亲生前的玉佩不放手,还欺负我的侍女,辱骂我,看不起我。”
“妹妹还说,父亲许诺,待她大婚,一定要准备十里红妆送她出嫁,还要一并备上宅院,酒楼,铺子,庄子。”
“难道是十四年来时安住在庄子上,父亲已经彻底不在乎时安了?”陆时安如今芳龄十八,在四岁那年便被陆文忠送到了庄子上,这件事萧凝可记得清楚着呢。
萧凝此时抽抽搭搭的哭着,楚楚可怜的样子让人看着好不心疼,如此惹人怜爱的本领还是当年跟着青楼里花魁姐姐学来的。
一旁的陆敏茹见状急的脸通红,萧凝一句连一句,根本没有她陆敏茹说话的机会,她何事说过父亲要为自己备上宅院,酒楼,铺子和庄子!
萧凝几句话下来,陆文忠整个人都冷静了几分,想到刚刚萧凝说的嫁妆之事,陆文忠转头狠狠瞪了一眼陆敏茹。
为了权利与名利,他娶了赵清韫,他根本不爱赵清韫,只算得上贪图赵清韫的美色,至于赵清韫生下来的这个女儿,他陆文忠更是不喜。
见陆文忠不语,萧凝在心中替陆时安心寒。
正好此时郎中赶到,上上下下对陆敏茹和陆明谦检查了一番,告知陆文忠和万淑琴,两人很健康,胳膊也没有断。
闻言陆敏茹和陆明谦呆呆的转了转手臂,四目相对相对,好像真不疼唉。
见此,陆文忠脸色不太好看,他怎么可能拉下脸承认错怪了陆时安!
看着脸黑的陆文忠以及一脸菜色的万淑琴,萧凝心里嘲讽,不过面上更加委屈,眼泪大颗大颗掉落,哭的气息都有些不稳了。
“现如今郎中的话还不能证明时安的清白吗?”
“近些日子,有不少人问时安幸福吗,尚书令府上下待时安是极好的,时安想来也是觉得幸福的,但如今这般情形,时安觉得好似只有在尚书令府和庄子上的时安才是幸福的。”
雀铃在一旁给萧凝擦眼泪,萧凝整个人靠在雀铃怀里,看起来弱不禁风极了。
听到萧凝这话,陆文忠才有些慌神,定国公赵清承身为舅舅,临死前都想着陆时安,反倒他这个父亲竟如此不重视陆时安,风声一旦传出去,朝中更是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参自己一本
清了清嗓子,陆文忠露出了一个僵硬的笑容,“这是什么话,今日之事是你弟弟妹妹无礼了,不过他们还小,你身为姐姐包容一下,
你母亲刚刚也是太着急了,我们都是爱你的,至于嫁妆的事,可不要听你妹妹胡言乱语。”
好一个还小,好一个包容,好一个太着急,好一个胡言乱语,萧凝都想给陆文忠拍手叫好了。
在萧凝还想着该如何再开口时,那边陆敏茹终于找到了自己能插的上话的时机,“父亲口口声声允诺了茹儿的,怎的是茹儿胡言乱语!”
刚说完,便遭到了陆文忠和万淑琴的眼神警告,陆敏茹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话了。
萧凝正了正身子,眼底满是失望,语气也染上了不易察觉的颤抖。
“父亲的话让时安好生心寒,弟弟妹妹不过只比时安小了月余,就因这月余只差,他们就可以如此欺负我吗?儿时那般,现在亦是如此吗?”
“同为父亲的女儿,父亲对妹妹的允诺与我的对比,是不是相差过大,不想给时安大可直说,不必以妹妹胡言乱语为由。”
“原来真如外人所说,父亲从来不喜时安,也从不在意时安。”
看到萧凝的模样,陆文忠真的害怕她对外说些什么。
自己如今的官职是怎么来的他陆文忠心里清楚的很,如若陆时安在外乱说,坏了他的名声,定会威胁到自己的官职。
想了想,最后只能尽可能安抚住陆时安。
陆文忠换上一副慈父的模样,快步走到萧凝面前。
“安儿别伤心,父亲自是极爱你的,你小时候总是生病,为此请来了大师,大师算得如若你一直呆在府中,那么大病小灾便会一直伴随,为了让你平安长大,这才忍痛将你送走。”
“至于你妹妹说的嫁妆之事,为父确实不记得曾说过,有可能是哪天酒后胡说了两句,被你妹妹听了去。”
“不过你的嫁妆父亲确实有愧于你,家中最近确实紧张,也是委屈你了,你母亲在京中经营了几个铺子,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挑一个。”
话音刚落,一道随意不着调的声音悠悠传来。
“听说有人欺负我家夫人啊。”
裴敬舟一身石青鹤纹广袖圆领袍,腰间束着黑金腰带,手中拿了一把小扇子,缓缓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不着痕迹的扫视了一圈,裴敬舟最后将视线落到了萧凝身上,故意夸张开口,“天呐!我夫人居然在娘家被欺负哭了!”
满脸担心的裴敬舟收起扇子,快步走到萧凝身边。
“夫人,这到底怎么了,说出来为夫替你做主!”
裴敬舟脸上的担心,生气不似作假,一旁看着的陆文忠此时很是不安,若陆时安真的告了状,那日后裴家定然不会帮衬着陆家。
陆文忠一直在向萧凝递眼色,期间一度眼睛抽搐。
裴敬舟这句话说得萧凝很是喜欢,原本她是打算威逼利诱一下陆文忠,陆文忠现在坐在工部尚书的位置上,脸面和声誉肯定被他放在了第一位,利用这点,萧凝把握十足。
不过裴敬舟仅仅两句话,就达到了萧凝想要的效果,不必再多费口舌,萧凝自然落得轻松。
浅浅停顿了一会,让陆文忠紧张不安了一下,萧凝这才在陆文忠期盼的眼神下开了口,“夫君不可乱说,不过是小妹讽刺了几句,说家中无人在意时安,时安一时当了真,心痛不已,这才哭了许久,不过好再父亲及时赶来,了解了事情的经过,说是这些年愧对时安,现在正要为时安备上些宅院,酒楼,铺子,庄子。”
说到最后,萧凝用还有余泪的眼睛,笑意盈盈的看向裴敬舟。
而裴敬舟直接忽略了陆文忠和万淑琴有些惊愕的表情,没给他俩说话的机会,直接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看向陆文忠夫妇两人并开口,“原来如此,是小婿错怪了岳父大人,原来岳父大人如此大方的爱着时安,小婿差一点信了别人说您对时安不好的言论。”
看着一脸歉意的裴敬舟,陆文忠如鲠在喉,事态已经发展到这般模样,陆文忠的父爱被架的太高了,于是只能硬着头皮点头承认。
随后萧凝招呼跟在裴敬舟身后的天枢,让他去寻小官来见证宅院,酒楼,铺子,庄子的转让并做好记录。
一切准备就绪,大家浩浩荡荡回到前厅,坐下来商议。
陆文忠想着陆时安刚回到京中,应该什么都不懂,便很大方的让陆时安说想要的。
萧凝装作受宠若惊的答应,小心翼翼开口,“那庄子女儿住久了,有感情了,父亲应该会把那庄子给女儿吧?”
那庄子本就收益不高,陆文忠很是大方就点头了。
“不过那庄子这么多年了,粮食生产总不高,父亲您也是知晓的。我记得咱家在那附近还有一处庄子,那处庄子每年粮食种的都不错,不如一并给了女儿,两处田庄的人也好交流交流种植问题。”
那可是收益第二高的田庄,万淑琴不想给,扯了扯陆文忠的袖子。
见陆文忠迟疑,萧凝又开始抽抽搭搭,裴敬舟很合时宜的哄了萧凝,“不哭了不哭了,没事的没事的,岳父大人肯定会说到做到的。”
见状陆文忠僵着笑脸哄萧凝,“你这孩子,说不给你了吗,给给给,这就让人去拿田契。”
陆文忠话落,萧凝就继续开口,没给陆文忠一丝喘息的机会,“女儿自小住在庄子里,京中的事物都不清楚,往后出门露了怯定会被人笑话了去,我瞧着这街上的广和楼天天人来人往,必能从中快快了解京中大小事。”
广和楼,这可是收益极好的酒楼啊,万淑琴彻底坐不住了,“安儿啊,你若想去广和楼随时就去了,何至于……”
“父亲是不愿给?时安自小在庄子上经常吃不饱也……”萧凝看都没看万淑琴,只是红着眼直直看向陆文忠。
“给给给,爹爹想要好好补偿你呢,怎会不给。”陆文忠脸色不是很好看,但好歹是工部尚书,为了他的脸面和名声,他也咬着牙答应。
萧凝心里盘算着,还差两个铺子呢。
“十四年了,父亲竟还如此爱女儿,时安真是高兴坏了,既如此,锦绣阁和百花铺父亲也一并给我吧,正好和广和楼都在一条街上,女儿就这一点小要求,父亲会答应的吧。”
“父亲今日破费了,其他的时安就不要了。”
“哦,对了,舅母一家如今孤儿寡母,以前舅母对时安多有照顾,舅舅临终前也还念着时安,父亲你子嗣多,铺子多,庄子也多,应该是看不上时安的回门礼,今天的回门礼我就直接让人送到舅母那边去了,外人知晓了,定会夸赞父亲一番。”
“时候不早了,时安要回去了。”
——
陆文忠不记得萧凝是什么时候走的,只记得自己在萧凝走后好像晕倒了,再次醒来已经是晚上了。
独自坐在床上想了许久,门被推开,万淑琴走了进来,看着一脸疲惫的万淑琴,陆文忠开口安慰着,“淑琴,那丫头回门礼不少,整整一车啊,不少的不少的。”
“老爷,您忘了?那一车回门礼都被她差人送到定国公府了。”万淑琴眼神空洞坐在凳子上,回着陆文忠的话。
“定国公府?赵清承家?”
“是啊,她说赵家如今孤儿寡母,以前她舅母对她又多有照顾,她舅舅死前还还念着她,老爷你孩子多,铺子多,庄子也多,应该是看不上她那些小礼,就全都抬走了。”
陆文忠淡然的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啊。”说完就再次晕死了过去,万淑琴见状急的让下人找郎中。
郎中来到后,万淑琴坐在院子里,感叹真好,这陆府啊今天可来了三趟郎中,上午自己儿女鬼哭狼嚎请了郎中,陆时安走后给气晕的老夫人和陆文忠请了郎中,现在又给陆文忠请了一次郎中。
还没多感叹两句,一抬头万淑琴也倒在了地上,府中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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