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家很好找,萧凝站在一房子的屋顶上,扫视一圈,很快就发现了一个最破的房子,左右仔细望了望,发现并无人跟来,这才向男人家的破房子走去。
轻轻翻身萧凝便来到了院子里,院子很小,正前方就是住所,左手边是个灶房,右手边有一小块菜园、水井和晾晒衣物的竹竿。
继续向前,萧凝掀开布帘进入房中,进去后才发现中间部分算是厅堂,左右手边各一个房间,照着刚刚在院子中看到的大小,右手边的房间大上些,估计那男人的妹妹和母亲住在里面。
思及此,萧凝进入了右手边的房间。
果不其然,房内的床榻上正躺着熟睡的少女和妇人。
见两人睡得熟,萧凝轻手轻脚在房中看着,目光落在矮衣橱上的竹编篮子上,萧凝的眼睛眯了眯,随后轻轻走近拿起了篮子,篮子下赫然有一张纸。
拿下纸细细摸过看过,萧凝发现此纸为京中名纸,打开被折起来的纸张,入眼的是五个人的背影。
高大的男人脖子上坐着一个男娃娃,男人右手牵了一个稍微大些的男孩,一旁还有个女人怀抱一个女娃娃,明显看去一家五口人。
萧凝死死盯着画中高大男人的背影,手不自觉的颤抖着,太像了,实在太像了,儿时记忆中叔父的背影与眼前画中人的背影慢慢重合,一滴泪砸在萧凝的手腕上,看的入神,萧凝一时间忽略了床榻上的两人。
一声惊呼让萧凝猝然回神,看着床榻上惊醒的少女,被惊呼声吵醒的妇人,还有对面房间传过来的两道男声,萧凝扔下手中的篮子和纸张,快速从窗前翻身离去。
从破房子离开,萧凝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并没有人追出来,还没得及回头,萧凝感觉到了一阵寒意,下意识的偏过身子,一把利剑从萧凝面前刺过。
稳住身子萧凝朝刚刚持剑那人看去,是裴敬舟!
现在还身处南街后的巷子中,周围都是已经入睡的普通人,万一打起来会惊扰到他们,到时候闹大了可不好收场,萧凝不再多想,快速离开。
裴敬舟看了一眼刚刚追出来的跛腿男人,便提剑去追萧凝。
一直来到大街上,裴敬舟仍旧紧追不舍,萧凝看到了一个短竹竿,顺手拿过,开始同裴敬舟周旋起来。
萧凝不好使用叔父和范玉华所授招式,只能使用自己钻研出的一些招式,这些招式不如叔父和范玉华所授,但也勉强能与裴敬舟做到不相上下。
两人开始你不让我我不让你,直到萧凝使出一记扫堂腿,然后迅速捡起地上的小石子飞快向裴敬舟甩去,裴敬舟这才有一丝分心,石子堪堪躲过,有些狼狈。
见裴敬舟片刻松懈,萧凝一举打掉裴敬舟手中的利剑,用尽力气朝裴敬舟胸口踹去,裴敬舟一时吃痛弯了腰,等再次起身看去,哪里还有人影。
捂着胸口,裴敬舟又想起刚刚那人的招式,这招式十年前他见过,一个身穿蓑衣,头戴斗笠的小女孩救下了在雨中被人欺负的他,那个小女孩赶跑欺负他的人后还好心上前伸出手把自己拉了起来,但雨太大,他没看清女孩的面容,也不知那女孩叫什么名字,只记得女孩的手臂上有一条很长的疤痕。
摇了摇头,裴敬舟觉得不会这么巧合,把脑中的想法尽数驱散,裴敬舟顾不得胸口剧痛,捡起佩剑立即朝客栈赶去。
——
猛的推开门,房中仅有一盏微弱的灯照亮,裴敬舟视线锁定在床榻上,缓步走过去。
刚刚抬手想要拉开床幔,床榻上的人就先一步开了口,“是夫君回来了吗?”又软又柔的声音传到裴敬舟耳中,下一秒萧凝就掀开了床幔,露出了一张睡的迷迷糊糊的脸。
刚刚还有些心急的裴敬舟看到萧凝这副模样,顿时冷静了下来,脸上又挂起了散漫的笑容,“打扰夫人歇息了,怪为夫太忙,下次时候晚了我便宿在外面。”嘴上说着,手上裴敬舟不着痕迹的把整个床幔全掀开了,扫视一圈什么也没有,又准备把被子也掀开。
萧凝一身里衣松松垮垮的,像极了睡了许久,床榻上没有什么发现,裴敬舟只好放下被子转移话题,“瞧我这记性,我还未曾沐浴更衣,待我沐浴更衣后再上榻,夫人先歇息吧。”说着便径直走向衣橱。
“那时安先歇息了,夫君也早些歇息,不要为了公事伤了身体。”说罢萧凝重新躺下睡觉,不再理会裴敬舟。
在房中找了一圈也没发现可疑的东西,裴敬舟盯着熟睡的萧凝,默默在心底想着:来日方长。
听到关门的声音,萧凝嘴角微勾,她怎么可能会把外衣和帷帽带回来,自然是在半路损毁全扔了。
这边萧凝还在想着那幅画的事情,另一边的裴敬舟正在让天璇给自己上药。
那一脚实在是太重了,裴敬舟现在还觉得胸口闷痛,翼州的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裴敬舟打算明天好好休息休息,待天璇上完药,裴敬舟突然想起了刚刚看到的那个跛腿男人。
男人刚刚只穿了一件里衣,脖子上挂的木牌裴敬舟认得,脑中又想起了萧凝午膳时的言论。
天璇已经收拾好了药瓶,刚要退出去就听见裴敬舟沉声吩咐,“天璇,明日你去一趟衙门找陈文洪,让他稍稍关注一下南街后最破落的那户人家,那家里有个跛腿的男子。”
裴敬舟声音沉沉,天璇竟从中听出了一丝怜惜的意味。
天璇领命退了出去,裴敬舟躺在床榻上,脑中都是那跛腿男子,他能帮的不多,只愿那人不再被欺负,有着稳定的报酬。
……
一夜未眠,萧凝有些许头痛,跛腿男人的事情该怎么调查还是个问题,本想趁裴敬舟今日外出再去一趟南街后的,结果下了楼发现裴敬舟正在用早膳,当场萧凝步子就顿了一下。
裴敬舟注意到了萧凝,双眸含笑神情自然,“夫人醒了?快来用早膳吧,把你带来翼州还没时间好好陪陪你,今日为夫便好好陪陪你。”
瞧着裴敬舟一双带有深意的眸子,萧凝脸上堆起自然的笑容,施施然朝裴敬舟走去,“劳夫君记挂了,时安一切都好,万不可因为时安耽误了夫君的正事。”
裴敬舟悠然自得的把玩着放在方桌上的折扇,眼中是说不明的‘柔情’,“不耽误的,事情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咱们明日就能启程回京,今日最后一日,便陪你在这翼州城好好逛上一逛。”
看着裴敬舟的脸,萧凝真是厌极了,成婚第一日见到裴敬舟她就知道以后想要调查叔父的事应是不易,如今还真是让她猜对了。
今日若是裴敬舟一直陪在身侧,那跛腿男人那边的事情就没法调查下去,明日就要回京,到时候萧凝不知道何时才有机会再次接触到跛腿男人。
叔父之事好不容易有些起色,萧凝却什么都做不了,一想到这些问题,萧凝的脸色很是难以保持,温婉的脸上有些许僵硬。
裴敬舟观察细致,自然是没有放过萧凝脸上的表情,见到萧凝这幅样子,裴敬舟笑出了声。
猜到裴敬舟是故意的,萧凝有些咬牙切齿,“夫君这是遇到了何事这般开怀。”
知道不能太过火,又笑了两声裴敬舟才摆了摆手,“无事无事,夫人快来用早膳罢,特意让天枢去买的呢。”
深吸了一口气,萧凝又扬起那张貌美的脸,“时安替夫君盛粥。”
裴敬舟刚要拒绝,萧凝就已经把粥拿到了自己面前,刚想接过,下一瞬一碗热粥就尽数撒在了自己胸口。
“哎呀!粥有些烫,时安不是有意的,夫君烫到你了吗?”萧凝拿着帕子在一旁着急的说着,并没有要帮裴敬舟擦一擦的意思。
昨日那一脚到现在还疼着呢,今日又是一碗热粥浇过来,裴敬舟感觉胸口都不是自己的了,在萧凝看不见的地方狠狠剜了一眼萧凝,这才喊来天枢。
裴敬舟和天枢上了楼,萧凝舒心极了,让客栈的伙计拿了新的碗筷,喊来雀铃一同用膳。
两人用完膳裴敬舟才缓缓下来,萧凝很是贴心的上前询问,裴敬舟满脸假笑说自己无碍。
回应完萧凝,裴敬舟本打算继续去用早膳,毕竟他还没用膳,结果刚迈出去一步,就被萧凝拉住了手臂,转头一看,萧凝正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既然夫君无碍,可否教时安骑马,今日正巧夫君得空,而且天气还好。”说罢萧凝就拉着裴敬舟朝客栈外走。
看着距离放早膳的方桌越来越远,裴敬舟深呼了两口气,默默告诉自己无碍无碍。
两人找了个宽阔的地方,一上午裴敬舟都在教萧凝骑马,可萧凝像是学不会般,怎么教都无济于事,还时不时惊动马匹朝自己撞来,一次两次是意外,可现如今不是一次两次的事,裴敬舟笃定萧凝绝对会骑马,只不过在这里做戏给自己看。
裴敬舟真想丢下这个甚喜做戏的妻子,奈何自己只要面露不满,萧凝就会有一丁点进步,以此央求裴敬舟不要放弃教她。
属实无奈,裴敬舟只好沉着性子一遍又一遍教着萧凝。
直至晌午萧凝才愿意放过裴敬舟,裴敬舟拖着受伤且饥饿的身体,双眼有些许无神,带着萧凝回客栈。
萧凝先裴敬舟一步进了客栈,刚进去就发现了那个跛腿男人,萧凝一瞬间顿在原地。
“怎么了夫人?”顺着萧凝的视线,裴敬舟看到了跛腿男人。
闻声萧钰转身,见到裴敬舟过来,直直跪下道谢,“在下谢过大人,劳大人费心了。”
裴敬舟快步上前扶起了萧钰,“不必如此,只是一句话的事,接下来你便跟在陈文洪身边好好做事,以后的日子总不会再比现下差了。”
萧钰眼中稍有泪水,不敢抬头直视裴敬舟,又再次道过谢,便拖着一条跛腿狼狈离开,走了几步看到了萧凝,萧钰遮掩着快速擦了泪水,弯腰拱手再次谢过萧凝昨日出手相救。
望着男人离开的背影,萧凝把目光放在了裴敬舟身上,“夫君似是认得他?”
裴敬舟声音有些沉闷,“不熟,有过几面之缘。”
见裴敬舟情绪不对,萧凝也识相的没有继续开口。
结合裴敬舟的表现和所言,再有昨日发现的那张画纸,萧凝猜测跛腿男人在儿时估计和家人在京中生活过一段时间。且能用得上京中名纸并和裴敬舟有过几面之缘,估计身份也不低。
线索还是太少,萧凝感觉有些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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