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入府

“今日诸位入了这晋王府便是晋王的女人,这是天大的恩遇,往日教导你们的功夫可别忘了,要事事以晋王为尊,将王爷服侍好了,荣华富贵、地位恩宠自然是不可估量的……日后如何全凭诸位的造化……”司寝司的管事嬷嬷立在高处,扫了一圈,将老生常谈的话又念叨了一遍,“我话先放前头了,你们都是我们司寝司出来的,往后相互扶持,莫要学那些不入流的腌臜手段,丢了我们司寝司的脸面……”

堂下站了五位女子,环肥燕瘦、娇小玲珑、高挑挺拔,几欲涵盖,但最令人难以挪眼的便是这五人的容貌,各有各的特点,各有各的美,可谓百花齐放,争奇斗艳。

“是,多谢嬷嬷教导。”五位女子娇声应道,齐齐福身。

这时一直板着脸的嬷嬷也露了笑,这回皇后娘娘一下子从司寝司要走了五位司女,这不止是对她们司寝司的看重,也是对她们教导司女的肯定,想必这次的奖赏定有不少。

“好了,紧忙回屋收拾好,等吉时到了,便坐上那喜轿入晋王府,诸位往后便是晋王的人了,老奴在此祝愿各位娘子事事如意,恩宠不绝。”

她话一落,底下的女子便压不住眉间的喜悦,满是感激地朝嬷嬷道了声谢。

说完了话,五位女子各自回了屋,不消一会儿,好几个宫女进入,各个捧着喜袍罗裙,头面首饰。

吉时已到。

五顶轿子停在司门前迎着那五位贵人,将人送往晋王府。

“主子,晋王府到了。”轿子外的随身婢女轻声提醒。

罗郦玉悄咪咪地掀起帘,露出一点缝隙,瞄了眼,轿夫将她们从王府侧门抬了进去,她叹了声,心道,这不就是出了狼窝又入虎穴了嘛?不过,入了晋王府总比那吃人的皇宫强吧?

她心态极好,暗自宽慰自己,天无绝人之路,等她熟悉了晋王府,再好好想想往后的出路,至少要活下去,活下去才能找到回家的办法。

轿子入了前院,在正厅前停下,一位管事的嬷嬷站在前方,待五位娘子出来站好后,便道:“老奴姓岑,各位主儿喊老奴岑嬷嬷便好,奴是王府后院的管事,在王爷未娶正妻侧妃之前,后院诸事都由老奴来管理,各位主子往后若有事可让人来寻。”

“是。”五人齐齐福身应是。

“诸位都是皇后娘娘赏赐给王爷的,今后可要尽了心的伺候,王爷一向不喜后院争斗,还望各位主儿往后和睦相处。”

岑嬷嬷又讲了一遍府中的规矩,无外乎都是那些话,让她们好生伺候晋王。

等讲完话后,便是给这五人安排居所。

罗郦玉的小院叫引玉轩。

另外几人分别住在蘅芜居、如意馆、沁芳苑、菱花小筑。

岑嬷嬷将住所安排好后,又将后面候着的数名婢女分发给各院的主子。

诸事皆已安排妥当,便让那些婢女领着新主往各自的院落去。

引玉轩。

罗郦玉坐在床边看着婢女在屋内整理物品,心里想着皇后给的任务不禁头疼,方才听那嬷嬷的话,加上这些日她打听到的传闻,她对那晋王也有了些许的了解。

晋王并非皇后亲子,他的生母乃已故宠妃骊妃,盛宠一时,在还未生下三皇子时皇帝便给了封号“晋”,那是何等的殊荣,出生后的他更是被当成储君培养,种种待遇地位不是太子但更盛太子。

可不知怎的了,在晋王四五岁时,骊妃突染疾病暴毙,猝然离世。说来也怪,这盛宠不衰的骊妃死后并未大办丧事,而是草草了事,极度敷衍。在她暴毙而亡后,一直是皇帝心尖宝、可能是“未来储君”的晋王也受了冷落,独自在深宫中生活,直到皇后早孕丧子,皇帝才想起这个儿子,将他放至皇后膝下抚养。

而后边疆战事吃紧,连连战败,国土沦丧,又逢将帅被杀,朝廷需要再派主心骨前往边境以抚慰军心。可朝廷上下寻不出一个最好最合适的人选,谁都知道此番前去便是送死,皇帝决意御驾亲征,却被群臣阻拦。此时,年仅十五的晋王主动请缨,皇帝却置之不理,最后还是压不住朝堂上下臣子的上书,这才让晋王去了边疆。

当主和的旨意快要到达时,那支原本谁都不看好的军队绝地反击,宛若神兵天降,将快要深入腹部的敌人击退,收复了不少的国土。

晋王一战成名,又因他手段狠辣,曾无视朝廷旨意屠尽一城,没有半点人情,被人暗称“煞神”。许是因此,每每哪里有了乱子,前去镇压的人都是他,就这样十五离京的晋王再也没回过京城,而是在外四处奔波,不是在打仗就是在去打仗的路上。

如今四海平定,局势一切向好,皇帝终于将晋王召了回来。罗郦玉没吃过猪肉还是见过猪跑的,她猜想,恐怕是见民间虽惧怕他凶名,但也因他为了大昭安定抛头颅洒热血,对晋王多有赞誉,百姓赞多于惧。皇帝多疑,一个皇子比皇帝还要出名还要受人爱戴,不将他偷摸除掉都算好的了。

此番晋王回朝,说是嘉奖,实际上却是皇帝要将他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免得他在外佣兵自大,威胁他的帝位。

而皇后要她潜伏在晋王身边,也是惧怕他的权势,欲除之而后快,更是想要为自己收养的六皇子铺路吧。罗郦玉拧眉,晋王年纪轻轻就这般有作为,想必不是什么好招惹好蒙骗的、无能的良善之辈。

罗郦玉再次为自己的小命捏了把汗。

前途未卜啊。

前有晋王,后有皇后。

任务之艰巨,显而易见。

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春露瞧见那如仙女般的主子垂眸沉思,一时拧眉,一时叹息,眉眼之间并未见嫁给晋王的喜色。

一时竟也看呆了,美人哀愁竟也这般好看,摄人心魄。

她急忙回了神,生怕在外收拾物什的旁人看到生出什么事端来,轻声唤她:“主子可要用膳?”

罗郦玉闻声回神,打量面前的粉衣婢女,肚子咕噜叫了声,面带红霞,点头道,“嗯,布菜吧。”

人是铁饭是钢,再大的困难也不能跟吃饭过不去。

以后的事吃饱再说。

*

“爷,宫里送来的那五位主儿已经在王府了。”候在御书房外许久的李福安见晋王出来,同他说道。

“嗯。”晋王走在前面,反应平平。

“那,爷可要现在回府?”李福安作为陪在晋王身边多年的老人,此刻也不知他是如何想的,小心翼翼地询问。

晋王看也不看他,淡声道:“军营还有事,不回了。”

“可皇后那边……”

李福安话还未说完抬头一对上晋王看过来的视线,冷汗连连,忙低下头,道:“是。”

出了宫,晋王直接翻身上马去了军营,连半句话都没留。

李福安叹了口气,心道王爷这样拂了皇后的面子,那边可不好交代啊。

李福安猜想得没错,第二日皇后得知晋王连府门都没有进去过后,摔碎了一个进贡的琉璃杯。

“你去提醒罗郦玉,让她做好准备,不管她用什么法子,势必将晋王拿下!”

严眉心应是。

罗郦玉昨夜早早便睡下了,晋王的贴身大太监李福安遣人给她们五人传的信儿,说晋王去了军营,让各位主儿安生歇息。

她本就没什么把握晋王一定会来她这,倒不如早些休息。

她这幅惫懒的样子让云洁看得心里直着急,若她没动静,皇后那边她也不好交代。为此,她第二日早早地将罗郦玉从被窝中掏出来。

“郦主子,您莫睡了。”云洁压低声音道,“您还得干正事呢!”

“唔……”罗郦玉翻了个身,眼皮都没掀。

“……主子快起来,奴婢方才打听到那几位主子都去王爷必经之路候人了,您可别落下了。”

“哎呀,”罗郦玉眼皮耷拉,要醒不醒的样子,她缓了会儿抬眼看了眼窗外,晨雾蒙蒙,“太阳公公都没出来,急什么?”

“郦主子!”

“好云洁,让我多睡一刻钟,眯完就去。”

说罢,顺势倒在床上。

“主子您?唉!”

见春露走了进来,云洁只好放弃喊她起来,数着手指头算时辰。

一刻就一刻。

一刻一到,云洁立马将罗郦玉从被窝中挖出来,用那双亮晶晶的眼看着她,兴奋道:“主子,一刻钟到了!”

罗郦玉两眼一黑:“……”

但对上她那眼神,又不忍心了,打了个哈欠,只能认命起床。

云洁嘻嘻一笑,高兴地拉着她梳妆打扮。

罗郦玉只带了云洁出门,引玉轩算不上偏僻,但离晋王主要活动的场所还是算远的,两人走了好一会儿,转弯处遇上了熟人。

“罗姐姐。”沁芳苑的顾瑶嫣轻迈莲步走了过来,高兴地过来挽她的手,面带笑容,“罗姐姐可是要去那儿?”

之前在司寝司时顾瑶嫣便对她很是热切,虽说二人不算熟稔,但还是能说几句话的。

罗郦玉不习惯她的亲密,但也没有推开,淡笑点头,说道:“听闻她们都去了,我也过去瞧瞧热闹。”

“我也知晓了,想要去王爷的院子外看看,万一能遇上王爷呢?”

二人说着话,一面往前面走。

等到了地儿,五个人都到齐了。

五人本就是司寝司的司女,彼此也认识,略略点了头便当做是打招呼了。

率先来的瞿思蓉见人都来齐了,不禁翻了个白眼,站在一处阴凉树下抱臂,冷嗤道:“人当真是来得齐啊,往日嬷嬷调.教时可不见这么积极?”

说着,她扫过与顾瑶嫣站在一块的罗郦玉,刺道:“某些人不是最爱立那不争不抢的牌坊么?怎的也跟着出现在这?我真当以为是人淡如菊呢。”

“罗姐姐……”顾瑶嫣攥紧她的手,又羞又有些难堪地望着她。

罗郦玉疑惑看向她,用眼神询问她怎么了。

“瞿姐姐莫要再说这话了,这儿是王爷的院子,若是王爷在里面听到了,于姐姐也是不利。”

瞿思蓉白了眼她,并不想搭理她,见自己方才刺的人半点反应都没,心下火起,冲着二人冷哼。

“罗妹妹当真是越发瞧不上我等了。”瞿思蓉冷笑。

罗郦玉不解地看向她,指着自己问:“你方才再同我讲话?”

“……”瞿思蓉气不打一处来,仿若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没好气道,“你说呢?”

罗郦玉默了默,回想刚才她的话,淡声道:“我当是哪来的奴才没半点规矩,在外头乱吠。”

“你!”瞿思蓉面色一青一白,怒目圆睁,“你骂我是狗?”

“啊?”罗郦玉无辜耸肩,眨了眨眼,“没有啊?妹妹可没这么说,姐姐可不要误会了,你我离得那么远,我当是哪个不知规矩的奴才呢。”

“你!”瞿思蓉脸色铁青,死死瞪着她。

顾瑶嫣对她摇摇头,低声道:“姐姐莫要与她再起争执,瞿姐姐向来说话没个轻重,姐姐莫要放在心上。”

“嗯,没事。”罗郦玉本就不在意这人,自然也不在意她说些什么。

她也习惯了,往日在司寝司时她也是这般无缘无故地挤兑她,也不知道是哪里得罪了此人,回回遇上都是一番阴阳怪气。

罗郦玉也不惯着她,要么当做没听见,全当她放屁,让她自导自演,要么阴阳怪气回去,她又不是软柿子那么好捏。

瞿思蓉正欲再说些什么,一个太监从里面快步走了出来。

“各位主儿安。”

“李公公。”

瞿思蓉收了心思,挤在众人跟前,羞答答地说道:“李公公,请问王爷可在里面?妾身今日特意来向王爷请安。”

李福安笑眯眯地回道:“恐怕要让各位主儿失望了,王爷从昨日便没回来过,一直都在军营里。”

“怎么——”

瞿思蓉讶异,险些脱口而出怎么可能,但突然有了理智,闭上了嘴。

她收买的马夫明明说见到王爷骑着坐骑回来了啊?怎么会不在呢?

她还想问些什么,但李福安直接开始撵人:“今儿日头大,各位主儿莫要晒伤了,等王爷回来,奴婢定会第一时间告知诸位,各位请回吧。”

罗郦玉不想多待,率先告退。

见有人走了,其他几人也纷纷告辞离开。

瞿思蓉咬唇不甘心地跺了跺脚,本想再纠缠一番的,但一对上李福安那笑眯眯的神情,也住了嘴,不情不愿地回去了。

李福安收了笑,转身进了院,一边走,一般冷声对一旁的小太监道:“去瞧瞧是谁在窥探殿下的行踪。”

小太监听话地连连应道,李福安眯眼笑,慈爱地摸了摸他的脑袋。

敢打听殿下的行踪,也是活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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