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闹鬼

夜忱阑这才停了手,重重地哼了声,将那人扔在一边。

那人哎哟了好几声,灰头土脸地从地上爬起来,原来这位从棺材里爬出来的是个活人。

他一把扯下脸上的符纸,却又牵动了被打得红肿的皮肉,痛得龇牙咧嘴,很是哀怨地望着苏倾道:“姑娘,方才多有得罪,冒犯了。”

苏倾没有理他,重新安坐了下来,冷着脸没有说话。

那人见苏倾对他极其冷淡,应该是还在生气,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后竟然是走到墙角,从干草堆里翻出了两坛酒,又从怀中掏出了一块饼,来到苏倾跟前,很是诚恳道:“姑娘,这么晚都还没吃东西,饿了吧,要不我请你喝酒吃饼,算作是赔礼道歉?”

一旁的夜忱阑见了,皱了眉赶紧道:“夙倾,别吃,小心有诈。”

那人白了夜忱阑一眼,向着苏倾跟前凑了凑,打开酒坛子自己喝了一口,又掰开了那块饼啃了一下,再递给苏倾道:“放心吧,饼跟酒都没有问题的。”

苏倾这才接过,面色有些缓和,承了他这份歉意。

那人居然还得意地看着夜忱阑,嬉皮笑脸地对苏倾道:“不给他吃,谁叫他刚才打我来着。”

夜忱阑见他那样,拳头又硬了,不过还是一副很不屑的样子独自坐在一边,搞得像谁稀罕似的。

那人跟苏倾碰了酒坛子,以示敬酒地笑道:“姑娘,你胆子好大呀,方才居然没被吓到。”

苏倾与他对饮了口酒,没有与他东拉西扯,而是冷冷开口道:“你是何人?为何会在棺材里?”

那人手拿着酒坛子伸展了下筋骨,许是在里面待得久了有些活动不开,他好好拉伸了几下身体,又挠了挠头才答道:“我在里面睡觉啊。”

“你睡在这里?” 苏倾不由诧异地看着他。

谁知那人反倒是觉得苏倾这话问得奇怪,笑了笑很是不以为意道:“这棺材不就是给人睡的吗?每个人迟早都会躺进这里,早睡进来跟晚睡进来又有什么分别?那些人之所以会惧怕是因为他们在外面有太多的东西带不走又放不下。”

苏倾给他说得愣了愣,又想了想,对他颇有些好感道:“你对生死之道的参悟还真是特别,不过我喜欢。”

那人一听就激动了,冲着苏倾兴奋地嚷道:“真的吗!姑娘你喜欢我?”

夜忱阑此刻的脸比夜空中的乌云还要阴沉,瞪着他喝道:“你不要在这里胡说八道!”

结果那人还不知收敛,更加得寸进尺地对苏倾道:“姑娘要不这样吧,我看他不好,你考虑下我怎么样?”

这回夜忱阑头顶的那坨乌云彻底电闪雷鸣了,他怒目而视握紧拳头一声暴喝道:“你是不是又要找打了!”

那人看见了夜忱阑的拳头,身子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终于不再多嘴了。

可他看着夜忱阑,想了想,又是一脸坏笑地对苏倾道:“姑娘,你们在此处过夜可要小心啊,这村子邪性得很,尤其是他!”说着他就伸手指了指夜忱阑。

苏倾也看向夜忱阑,疑惑道:“为何是他?”

那人旋即一脸神神秘秘地对他二人道:“难道你们进来后没发现,这村子里没有男人吗?”

的确,自打他们进来之后,遇见的都是些上了年纪的老妇,并未看见一个男丁。

苏倾皱了眉,不由问道:“这村子里的男人是都去哪了?”

“都死了呗!”“这村子祖辈相传好似受到了诅咒,男人都活不长,这不,现今就只剩下那些老寡妇们了。”

夜忱阑听后冷哼一声,全然不为所动道:“你不是男人吗?你不是在这里活得好好的?”

那人却是突然阴沉下了脸,他的面容在火光的映照下忽明忽暗,看得更加可怖吓人,只听他用低沉的声音道:“我跟他们不一样,我是棺生子,有时候连我自己都分不清我究竟是人还是鬼!”

这所谓的棺生子就是孕妇死后在棺材里生出的孩子,这种人生来就能沟通阴阳,据说一半是活人,一半是死人,凡人难做,阴司不收,一生游走于生死之间。

想来此人给人印象面色苍白,身材消瘦,应该就是先天不足,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毛病。

现在事情已经越说越邪乎,那人本还想继续神神叨叨地说下去,谁知脑门上传来一阵疼痛。

夜忱阑一根烧火棍当场就甩在他头,还恐吓他道:“既然分不清就别分了,我现在就可以让你彻底变成鬼!”

那人又是哎哟一声,抱着头,闭上嘴,这回老实了。

夜忱阑又捡了一根烧火棍在他眼前晃了晃,而后逼问道:“快说,你到底是谁!”

那人眼看着他手中的棍子,赶紧交代道:“我就是这村子里的人啊。”

“还敢在这胡扯!”夜忱阑逼视着他,手中的烧火棍举起又要往他头上扔了。

那人立马抱着头,往苏倾身后躲,连忙道:“我没胡扯,我真的是这村里的,我是个方术士!”

说到此处,他居然立马好了伤疤忘了疼,又探出头来对着苏倾嬉皮笑脸道:“姑娘,要不我来给你算下姻缘?我可是这一带最好的方术士!姑娘,不知你姓甚名谁,八字几何,家住何处,可曾婚配啊?”

苏倾一言不发地坐在火堆旁喝着酒,看着他胡闹,没有理他。

那人还不知收敛,更是来劲了,竟然还抓起苏倾的手道:“你不说也不要紧,我摸骨看手相也是很准的,要不让鄙人来给你看看?”

“把你的爪子拿开!”无疑,他又是被夜忱阑怒气冲冲地一棍子敲在头上,还骂道:“我看你就是坑蒙拐骗,对她意图不轨!”

那人揉着被敲出包来的脑门,生气了,再这么敲下去就给他敲傻了,何况你可以质疑他的人品,但是不能质疑他的水平!

于是他仔细观了下夜忱阑的面相,起了一卦道:“这位兄台,我观你眉心晦暗,你这一生注定命途多舛啊,尤其是现在更有大凶之兆,这样吧,你若是能活过今晚,我就服你,还送你一卦批文,助你逢凶化吉如何?”

夜忱阑又哪里是个服软怕输的人,虽然看他不爽,面对他的挑衅还是一口就应下了,道:“行!”

赌约已定,那人牵起嘴角,对他一笑,也不再胡闹了,望了望窗外的夜色,道:“呀,都这么晚了,我该回去了,你们也跟我走吧。”

苏倾诧异地问:“去哪里?”

那人收敛了嬉皮笑脸的神色,一本正经道:“我家啊!难道你们真要在这棺材铺里过夜啊?”

苏倾与夜忱阑迟疑地对望了一眼,却是都没有动。

那人看在眼里,很是无趣地道:“罢了,我可不强求你们,我家就在村北口的那棵老槐树下,若是想好了就过来吧。”说罢他就站起身,拍了拍屁股,大步走出了门。

苏倾望着他的背影,有些兴致地道:“这人倒是挺有意思的。”

夜忱阑瞥了那人一眼,没想到夙倾会对他有好感,阴阳怪气道:“我看他就是个神棍!”

苏倾看向他,也不知道他对这人哪来这么大的成见,却是意外地发现他后背的衣衫竟是湿红了一大片,紧张地道:“夜忱阑,你的伤口怎么又渗血了?”

夜忱阑忍着背上的疼痛咬牙道:“还不都是刚才用力过猛,裂开了。”

苏倾看着夜忱阑的额前已是冷汗涔涔,赶紧帮他检查了下,关心道:“等下看能不能问村里人要些伤药重新包扎一下。”说着她又将手里的酒坛递给他道:“要不你先喝点酒止痛吧。”

一看见这酒,夜忱阑就想到她刚才跟那人有说有笑,把酒言欢,竟然还说她喜欢!当即脸一板,置气道:“不喝,拿走!”

苏倾一怔,想不明白自己这是哪得罪他了,不过也不想去问他,只道:“不喝算了。”

她放下手中的酒坛,想要扶起夜忱阑,对他道:“走吧,去找他。”

夜忱阑忽地又不高兴了,脸阴得跟什么似的,没好气道:“你还真要去他家?”

苏倾拽着他的胳膊,拉了拉他道:“你的伤口需要处理,走啊。”

夜忱阑坐在那动也不动,脾气上来了直接道:“不去!”

苏倾无语,也不知道他生得哪门子的气,便对他道:“我是觉得这人没那么简单,方才他说的话你信吗?”

夜忱阑这才面色稍缓,沉声道:“自然不信!”

苏倾又接着对他道:“我打算跟过去看看,你要是不去我就自己去了。”

夜忱阑见她大有将自己扔下独自前去的意思,赶紧站起身道:“夙倾,你等等,我也去。”

*

苏倾与夜忱阑找到了那人临走时所说的村北口的老槐树,其下真的有一间院落。里面还亮着灯火,应是主人家还没有歇息。

院门敞开,苏倾便和夜忱阑走了进去,刚想敲屋门,就听见里面传来一个老妇的声音:“天昭啊,你这孩子,怎么把生人留下来了!”

透过门缝,依稀可以看清楚里面的人影,苏倾认出来了,那个说话的老妇不正是先前提醒他们村里晚上闹鬼的老妇吗?而她口中的那个叫天昭的男子,不就是睡在棺材里装神弄鬼吓唬他们的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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