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侍奉

入夜之后,苏倾坐在潇离院她卧房的床榻上,若有所思。她想着白天发生的那一幕幕,到现在还心有余悸,让她在床上裹紧了被子,她这回也算是死里逃生了。

“你又在发什么呆?”脑海中的那个声音忽然又响了起来。

“都说了,她这种蠢货在这后宫里就是找死!”脑海中的声音像是早有预料一般不屑一顾地道。的确,一个没有家世背景撑腰的女人,想要在深宫里立足,光靠美貌与王上的宠爱是远远不够的。

“那她……到底是怎么死的?”苏倾颤声道,实在是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好端端的人说没就没了。

“她的金兰帖上不是给了蔷贵妃她的生辰八字吗?就被人做法咒死了呗。”脑海中的声音很是不屑道。“想必殿内搜出的压胜之物就是被人放在那的,确切说容华殿里本就有蔷贵妃的人,不然蔷贵妃也不会急于将所有宫人全部杖毙,杀人灭口!”

其实整件事最重要的还是取决于老凉王的态度,只看他愿不愿意彻查此事,可他却将此事全权交于蔷贵妃处置,那么事后前来验尸的宫人婆子们但凡有点眼力见的也知道该如何对待。

*

翌日一大清早,苏倾就打好了水站在房门外,只待里面有动静了才敢端着水盆进门,为夜忱阑洗漱。她可不想第一天跟着新主子,就被责备干不好活。

夜忱阑明显是刚睡醒,面容上还有些倦意,他接过苏倾递过来的热布巾,自顾擦拭着。

苏倾眼见着他擦完脸之后,拿着布巾的修长手指顺着脖颈一路向下,张开衣襟擦拭着他的胸膛,露出结实的肩膀和胸肌轮廓。苏倾哪里见过这场面,不由低下头去,不好意思再看。

却只听夜忱阑站起身,很是顺口地要求道:“还愣着干什么,为我更衣。”

“啊?”苏倾呆了呆,想来他之前的婢女梅香就是这么伺候他的,于是她忙蹑手蹑脚地上前拿起衣架上的衣衫,为他穿上。

刚起床的夜忱阑只穿了件里衣,料子比较单薄,他结实起伏的身躯轮廓在衣衫下隐约可见,苏倾离他那么近,自是能闻到他身上好闻的气味,而为他整理衣衫时,又触碰到了他的胸膛,传来温热的温度。

苏倾有一瞬间恍神,总觉得此情此景怎么好像很熟悉?仿佛是在前世的记忆里。可这又是怎么可能呢?想着想着,她手上的动作不由慌乱起来,有些不知分寸,她慌忙定了定心神不再去胡思乱想。

“你一件衣服要穿到什么时候?”夜忱阑斜眼盯着她,已经有些不耐地催促道。

苏倾一怔,慌忙回话道:“殿下恕罪,婢子没想到殿下是个男人。”

此话一出口,苏倾明显感觉到夜忱阑衣衫下的胸肺都起伏了两下,眼神更加犀利地盯着她。

苏倾意识到自己这说的是什么混账话,赶忙又解释道:“啊,不是不是,是婢子以前侍奉的都是女主!而殿下是……”

谁知就在这时,这衣襟上的衿带许是本来就已经松了,于是就好巧不巧地被她给拽了下来,苏倾算是彻底傻眼了……

这下夜忱阑所有的耐心都算是耗到了极点,他皱着眉头,咬了咬后槽牙,阴沉着脸道:“算了,笨手笨脚的,下去吧,我自己来。”

苏倾连忙应声,只得赔着小心退出了殿外,自门缝里看着夜忱阑在里面自行整理着衣衫,只觉得他这一大清早心气就开始不顺了。

用过早膳之后,夜忱阑习惯来到书房,没有修学的时候他就坐在书桌前,看看书,练练字。

苏倾则恭顺地在一旁为他研墨奉茶。

夜忱阑的字很好看,并不像其他公子哥写那般清雅隽秀,而是时而匀停有度,时而大开大合,有雄浑之势。

苏倾研墨也很卖力,墨汁的浓淡正相宜,配得上那一手好字。正当她欣喜得意,脑海中却又回荡起那个女声,“你居然还给他当女婢伺候他!我要是你,就当场给他一刀,捅死他了!”

苏倾给她吓得一晃神,却不想手一抖一碰,竟将砚台里研好的墨汁泼在了夜忱阑刚写的字上!

斑斑墨迹湿透了纸背,夜忱阑的这幅字算是毁了。

“殿下恕罪,婢子一时失神了……”苏倾吓了一大跳,赶紧跪下来求他饶恕。

夜忱阑又咬了咬后槽牙,只觉得自打这小婢女来了以后,他生气的次数简直与日俱增!他瞪着苏倾,没好气地问道:“你为何会失神?”

“婢子,婢子经常这样魂不所属,有时还自言自语,以至于从前与婢子一同做事的姐妹们都笑话我……”

“魂不所属?自言自语?”夜忱阑思索片刻,想起了那晚冒出来的与他交手的杀手女子,再观眼前的这小婢女的神色也不似作假,心下便思忖道:“难道真的是有离魂症?”

他早年曾听闻,有的人一生下来就神魂不稳,三魂七魄因受了某种刺激而分离,同一具身体会出现两个或者多个不同的人,她们交替出现,有时会不记得另一个人所做的事。

此时的苏倾则有些惧怕地跪着看他,只等他一顿责罚。

谁知夜忱阑并没有像其他的主子一般对她厉声训斥抑或是动手打骂,而是很平和地问了句:“你叫,苏,倾?”

“是的,世子,平日子她们也唤婢子倾儿。”苏倾愣愣地答道,没想到这时候这位主子关心的是她的名字。

这 “倾儿”两个听得夜忱阑身上不自在地抽了抽,不知道怎么就是唤不出口,有种异样的感觉从心底油然而生,却又不知因何而起,他淡定了下,望着桌案上倾倒的墨汁,道:“从今往后,你就叫倾墨。”

苏倾也望了眼那泼在桌案上的墨汁,得主子赐名也不知道是该欣喜还是该难过,只得诺诺地道:“倾墨今后一定会好好侍奉世子。”

夜忱阑面无表情地将那写废的字揉成一团,随手扔进了纸篓里,只冷漠地道了句:“起来吧。”

苏倾这才松了口气,觉得这位主子虽然有些脾气不定,行事也让人摸不着头脑,但待人却是很和善。她慌忙找来了抹布,要擦拭掉桌上的墨渍,谁知衣袖一带,又碰掉了桌上的茶碗,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这回夜忱阑的脸是彻底地阴了下来,他瞪着眼前的小婢女,眼角青筋直跳。

“婢子立刻打扫干净!”苏倾又跪在了地上,真的是羞愧难当,觉得自己着实太没用了,只会添乱,她颤抖地伸手去捡那些碎片。

夜忱阑见她此时已是慌乱到手足无措,重重叹了口气道:“你别再乱别动了,你要是再割伤了手,是不是还要我带你去看太医?”

苏倾给他这么一说更是紧张了,着急忙慌地收拾着地上的碎瓷,连声道:“婢子不敢!婢子今后一定会小心的!”

夜忱阑懒得理她,直接将她拎起来,而后自己蹲下身捡起地上的碎瓷片来,沉声道:“算了,你退下吧!还是我来吧。”

*

潇离院的日子很清淡,这里的生活也很寡淡。

夜忱阑并没有像其他王孙公子那样有投壶逗鸟的各种嗜好,除了去宗学与那些王孙贵胄们一同修习学业,以及闲暇时的看书写字外,偶尔也受邀去其他贵胄府上串串门。

这一日,苏倾就跟着他去了东明世子夏启言的居所,夏明居。

这夏明居可谓是宽敞明亮,殿内装饰风雅别致,盆景摆设都体现了此间主人的喜好与气质,各种仆役一应俱全,宫内大部分用度也都是从东明运来的,可见东明王对他这个王子有多宠爱。

苏倾这才明白,原来世子与世子之间的待遇差别也是挺大的。

夜忱阑正同夏启言对坐在矮桌前下棋,苏倾则退至一旁,与昔日一同伺候露芙蓉的明莲站在屏风旁随侍伺候。

夏启言为人温和,考虑也很周到,便让她们俩站一起,也好叙叙旧。

“你最近怎么样?”明莲笑着开口问道,没有以前的颐指气使,对她的态度也好了很多。

苏倾觉得她似乎也与从前不太一样了,整个人好像都变得平静了,她想了想,道:“我挺好的,忱阑世子为人很随和,待我也很好。”

明莲应是看出了她的诧异,接着道:“那就好,自打上次捡回一条命后,我也想通了,安心伺候主子就好。启言世子是个好人,他的仆役都很和善,在这里我也不用想着去争些什么。”

苏倾点点头,看来环境对于一个人的改变还是挺大的,之前她们在秦楼楚馆的时候,所有的仆役丫鬟都想往上爬,想着能从低等做到高等,抑或者是离开那里去高门大院,可是爬来爬去,最后还是个奴婢。

矮几旁的东明世子夏启言闲闲地敲着手中棋子,瞅了眼对坐的夜忱阑,打趣道:“忱阑,你都有婢女照顾起居了,为什么总觉得你最近面色郁郁,精神也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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