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明文的府宅内布置的十分雅致,不像是都城内惯有的庄重大气,反而多了许多蜿蜒的小路,许多的假山和花草布置在院内,多了几分清雅的气质。
趁着商量布置的间隙,时攸随口问了一句,许明文望着眼前的布局叹了口气:“我发妻的家乡多是这样的布置,我也和她在那居住了多年,还是看着这样的景色更为舒服。”
时攸偏头看了一眼许明文,后者眼里流露出的思念让她知道不宜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聊起了满月酒的布置。
后天就是正日子,时攸安排人将需要的器具提前准备好。因为满月酒邀请的客人不少,为了能够更快的把菜品送到客人的桌上,都城内有头有脸的人家大多会邀请酒楼上门,院内是宴席,在院子的侧面则就地安排酒楼的伙计忙碌。
商量的差不多后二人走过长廊,时攸瞧见了堆在角落里的沙土,不禁疑惑。许明文解释是为了过段日子翻新花园所用的,时攸闻言点了点头。
待到了满月酒当天,宾客还未到。虽然前两天已经确认过,但时攸还是早早带着赵之佩来到了许府,刚到院内就看见了其中多了几个香炉,分散着摆放在桌椅的周边。
宴席和临时的后厨被屏风隔离开,时攸前后转了转,发现两侧都被安置上了香炉,下意识蹙眉。
赵之佩看到这突然的状况也是一脸疑惑,和时攸担心到了同一处地方:“东家,这么多香炉怕是会把菜的味道都压下去了,会不会影响到宴席。”
“必然是会的。”时攸让赵之佩继续安排,转身去寻许明文。听完时攸的话许明文先是笑着解释,这是他的儿媳布置的,她怕在宴席上油烟味太大,呛到了客人会失礼,所以在请示他后在宴席上放置了一些香炉。
不过在许明文听说了时攸描述的香炉的数量后,他也不禁皱了皱眉,思量再三让小厮跟着去撤掉了大半的香炉。
回去的途中,时攸看着手里抬着香炉的小厮忍不住咋舌,就如今的天气,即使傍晚有些许凉风,离这些香炉近了她也有快要被点着了的错觉。
好在许明文虽然财大气粗却是个通情达理的,有这么一位让人心情大好的主顾,时攸在心里盘算着等做完这桩生意给望江楼里的伙计们放个假。
太阳逐渐西垂,屏风外的客人挨个入座,逐渐人声鼎沸。望江楼不是头一次接这样的生意,再加上这一年添了人手,在短暂的熟悉过后伙计们都逐渐有条不紊了起来。
时攸侧着身子朝宴席正前方看去,许明文端着酒杯逗弄着一旁被一位妇人抱在怀里的小孙子。藕节般的小手挥了挥,惹得许明文爽朗一笑,眼里满是慈爱。
“嘶。”
时攸正聚精会神的朝着那边看,胳膊却突然被人撞了一下。明明对方穿的是普通的小厮衣服,偏偏把时攸给撞疼了。
小厮怕是也知道这几天许明文对待时攸的态度,自然是不敢怠慢连连道歉。时攸揉了揉胳膊,摆手道“无碍”。小厮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拐角,时攸的心里觉察出一丝怪异,扭头再次看向许明文的方向,就见那讨人喜欢的孩子已经被人抱了下去。
时攸失了兴趣,转身坐到一旁备好的椅子上。不远处的人群中不断传来道贺的声音,杂乱的光影被烛火映照在地上。
没等一会,一位小厮走了过来,找到了窝在角落里的时攸,脸上同样挂着喜气的笑容:“时老板,我们老爷请您上前头喝杯酒。说请您不要客气,今日的满月酒能办的那么好老爷想亲自谢谢您。”
大喜的日子时攸也不好拒绝,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摆,鼻尖突然萦绕上一股刺鼻的味道,她左右看了看,刺鼻的味道一闪而过,再看看面前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停下来的小厮,她只得压下心里的疑惑准备等会回来查看。
“时老板!”许明文的面上已经有了醉意,看到时攸后快步迎了上来,“快给时老板倒酒。”
时攸笑道:“您太客气了,我也备了点薄礼,只是一点心意,还望您不要推脱。”
许明文是个不拘小节的人,也不在此事上和时攸推脱,抬手一挥收下了时攸的礼。
酒杯握在手里,在烛光下流光溢彩,时攸抬起酒杯仰头喝尽了杯里的酒,灼热感划过喉咙,她险些没控制住脸上的表情。看上去不显山不漏水的,倒是挺烈。
这边气氛融洽,不远处却突然传来惊呼声。待时攸下意识循着声音看过去时就见屏风被人推倒,郭大厨拽着翠儿的胳膊往外跑,他们的身后是骤然猛烈起来的火光。
时攸那被酒精蒙住的脑袋一瞬间惊醒了,下一秒身后就沁出了冷汗。宴席上是惊慌失措的到处乱跑的宾客,时攸丢下酒杯逆着人群跑去。
许明文也是愣怔了一瞬,反应过来后马上让小厮去打水。离得近的小厮已经领着水桶往火上浇,下一秒火势不见小不说反而更大了些。飞溅的火花点燃了那个小厮身上的衣服,传来一阵哀嚎。
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声:“油桶漏了!”
跑到近处的时攸被赵之佩拦住,被火苗侵蚀的器具噼啪作响。电光火石之间时攸想起了在角落里看到的土堆,她立马跑到许明文身边说明了想法。
为了方便,时攸今日穿着窄袖的衣服,如今的情况倒是合适她跟在小厮身后去搬沙土。
火光中时不时有器具突然爆炸飞溅,时攸接连躲过了几次。
明明是发现的下一秒就开始处置,但是烈火还是蔓延到了大半的宴席上。若非发现的及时,大半的宾客都要被殃及。
被火烧过的地方留下一地焦黑,喜气洋洋的满月酒如今只剩下受到惊吓而躲在一旁的宾客。
许明文身上的酒气尽散,在四周转了几圈后怒斥道:“这是怎么回事!”
许府内的一个小厮闻言颤颤巍巍道:“这不是普通的火,火里面有油,用水扑不灭。”
另一边的小厮连忙接着说道:“我看见了,是油桶裂了。那油桶是她们望江楼的!”
时攸踩过脚下发黑的地,泥土被烧的焦黑,她默不作声地蹲了下去。另一旁望江楼的伙计闻言涨红了脸道:“那油桶好好的又这么会着火!”
“那油桶是我们好好检查过的,这分明是有人故意陷害!”
许府的伙计立马反驳:“你们少往别人身上推,分明是你们用火不当,点了油桶!”
望江楼的伙计还欲再说些什么,时攸抬手阻止了他们的动作。许明文站在一旁脸色铁青很不好看,原本好好的喜事却变成了如今的模样,任谁也无法平静。
许明文对时攸道:“时老板,您可要给在下一个解释。”
时攸从怀里掏出帕子,隔着帕子从地上挖出了一块泥土,放到鼻尖仔细嗅了嗅,心下了然。她起身走到许明文对面,将手里的帕子递了过去:“您还是查一查府上的人吧。”
刺鼻的味道再次萦绕鼻尖,许明文闻言脸色巨变,低头闻了一下手里的东西后立刻叫来了许府的管家。
“这不是小事,我想还是报官更为稳妥些。”
许明文看向时攸,后者神色坦荡:“在刑部的人来之前这里的一切我们望江楼都不会动,也请您安排人,不要给人栽赃嫁祸的机会。”
虽说许明文让管家清点不许任何人进出,但前来恭贺的宾客里不乏有头有脸的人物没办法强留。出了这种事他们没有落井下石讨要赔偿就算是帮忙了,时攸也只能眼看着众人离去,不过是以防有人浑水摸鱼。
桌上的碗盏散落一地,原本好好安置在一旁的香炉也被踢倒在地,时攸的视线扫过被熏黑的香炉若有所思。
“咳咳......”
赵之佩闻声上前扶她:“东家,这些东西我都盯着呢,您不急于一时,先歇歇吧。您的脸上都是黑灰。”
刚刚情况紧急,时攸也来不及注意这些事情,被赵之佩这么一提醒才反应过来,一抬手帕子上就黑了一片。她看着沾了黑灰的帕子,无奈一笑。
潜火队的人循着火光来到许府,看着满地的狼藉摇头:“还好处理的即使,否则就这满地的油怕是得烧去一般的宅子。”
许明文沉沉地叹了一口气,不过半个时辰,喜气洋洋就变成了如今的死气沉沉。火已经被扑灭,潜火队的人嘱咐了几句后离开。许明文对着时攸道:“刑部的人来之前时老板也坐下喝口茶,歇一会吧。”
烈酒混着被烟熏过的灼烧感让时攸的喉咙干涩的要命,闻言一口清茶下肚才觉着舒爽了许多。
没过多久,小厮从门口的方向匆匆跑来,来的人却不是刑部。
“老爷。”小厮开口的时候却没忍住瞄了一眼时攸,“......门外有客,是章将军。”
堂内一瞬间寂静无声,许明文将茶盏放在桌上发出清脆响亮的碰撞声。
许明文家中的亲戚或者迫于情面或者乐得看戏,大多留了下来。在听到小厮的话后不知道是谁轻轻嘀咕了一声,在安静的大厅内异常明显:“这案子怕是判不清楚了......”
时攸敛眉不语,很快屋外就传来沉稳的脚步声。
摇曳的火光中,章云璟踏着一地焦黑的烟土而来。章云璟大概是来的匆忙,连身上的官服都没换下来,像是听到了她这边的消息后就匆匆赶来,连带着都顾不上一身官服会有多扎眼了。
备考,改为周更,周三晚九点
(大纲,细纲,章纲都有,会减更新频率,不会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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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失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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