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之前褚韫教了她一个百分百拿捏楚絮絮的套路——
做自己，但前提是把那股人机味藏好。
事实证明江怀月做到了，她对楚絮絮的态度始终若即若离。话虽然不多，但当楚絮絮刻意找话题逗趣时会配合地勾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那双上挑的狐狸眼在暧昧的粉紫色灯光的照耀下变得格外有吸引力，稍不注意就会丢了魂。
楚絮絮本身长得就不错，在名利场里混迹多年，见过的美人更是数不胜数。但像江怀月这样的耀眼中带了丝疏离的，她还是第一次遇上。
楚絮絮临走前还恋恋不舍地和江怀月交换了联系方式，等她上车后，褚韫当即打火，远远跟了上去。
“有什么收获吗？”褚韫点开了中控屏的提示框，通过蓝牙跟温妤交流。
“我怀疑那个小孩不是她生的。”江怀月这句话犹如平地惊雷，炸得褚韫没忍住“嘶”了一声。
“原因呢？”褚韫往日上扬的尾音如今严肃到有些不像她。
“她的肚子……很光滑，完全没有顺产或刨宫产的痕迹。”江怀月斟酌片刻后，补充道，“我知道有钱人会做产后修复，我身边就有这样的。但是这个项目顶多恢复八成，所以我觉得她有些可疑。”
“当然也可能是我想太多了，人家就是单纯的会保养。”
“不，敏感些是件好事——”褚韫话锋一转，“如果这是真的，那事态可就复杂了。”
她坐在车里，双手把着方向盘假装开车。道具组围在车旁的荧幕投影着视频，以此模拟路况。
这样的拍摄十分考验她的定力。宋槿透过前车窗直视着一脸严肃的黎杭，跟认真工作的好朋友对视真的很容易憋不住笑。
据亲子鉴定可知，叶婧秀和她的“孩子”黄煜阳不存在血缘关系。她们凭借这份报告和男人婚内出轨的证据再次审讯了黄天启，见事情瞒不住了，黄天启终于承认孩子不是叶婧秀的，而是他和自己的情人楚絮絮的。
“她身体本来就不好，怀孕了也不知道休息，成天抱着个电脑在那开会。那天她不小心摔了一跤，流了很多血，手术室的灯亮了一整晚，最后还是生了个死胎。”说这话时，黄天启眯起了眼睛，像是陷入了回忆。
“她很爱她的孩子，肯定接受不了这件事。所以我骗她孩子因为早产进了保温箱，正好那几天絮絮的预产期也到了。我就跟她说，那是我们的孩子。”
“我知道我这样做不对，但也是为了她好。”
“但她后来还是发现了。”
“她很崩溃，把家里能砸的东西全部砸了，甚至还想拿刀跟我拼命。我真的不懂，警官。都说生恩不及养恩大，她都照顾阳阳四年了，亲眼看着阳阳长大，阳阳跟她比跟絮絮还亲，有没有血缘关系真的重要吗？”
“她简直就是个薄情寡义的疯女人。”
”她想离婚，而且不要孩子，只要钱。我答应了，钱也给了婚也离了，除了这些我们没有别的冲突，我也没有杀她的理由。警官，这件事真不是我干的。”
他的话一出，别说现场的江怀月了，就连在监控室里隔着屏幕观察他的三人都沉默了。
江怀月就这么静静地坐在他对面，看着黄天启一副假惺惺的痛心模样，半晌才推给他另一份文件：“那，你知道孩子其实不是你的吗？”
黄天启脸上都假面终于出现了裂缝。
.
导演朝宋槿比了个手势，宋槿了然，在没开火的情况下缓缓踩下油门假装跟车。
她假装注视着前方的路况，分神回了句台词：“我本来还以为这是一个渣男狸猫换太子，弄到后面发现绿人者人恒绿之的故事。”
“看来还是我的想象力太差了。”
褚韫道：“你应该还在酒吧吧？”
“在，怎么了？”江怀月问。
“我在前台留了件外套，走的时候记得过去拿。”
“然后，你想办法把楚絮絮喝过的杯子顺走，咱们回去再做一份亲子鉴定。”
“不用，我弄到她的头发了。”江怀月那边嘈杂是背景音逐渐变小，看来是离开了。
褚韫有些惊讶：“你什么时候薅的？我怎么没看见？”
她那天偷拔黄煜阳头发时没收住力，直接给人小孩薅哭了。
“我没拔，她自己掉在桌子上的。”江怀月补充道，“掉了好几根。”
褚韫：“……”
也是，就她那个生活习惯，头发不掉才怪。
楚絮絮的车顺着车流的方向左拐，最后往富人区的方向开去。褚韫紧紧跟着，在亲眼看见她进了某栋别墅后，一脚油门从另一个方向离开。
“卡——这条过，收工！”
黎杭道，随后跟着急上厕所一样丢下东西就往外冲，不过多时，门外传来惊天动地的鹅叫声。
宋槿推开车门从里头出来，嘴角抽搐地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心说倒也不用这么避嫌。
“要走了吗？”温妤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宋槿揉了揉眉心，回道：“拿上东西走吧，杜冰她们应该到了。”
她们身上的衣服都是自己带的，因此回家时不用去更衣室换下来，直接穿走就行了。
温妤点头，跟宋槿并排走着去了停车点。
杜冰原本窝在车座上外放两人的cp视频，听见车门拉开的动静时赶紧把音量键调到最低，她条件反射地抬头，在看见上车的是温妤时吓得手机顺着指缝啪叽一声掉到地上。
温妤显然也被她的反应弄得有些发懵，但依旧下意识弯腰将手机捡起。当杜冰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温妤的视线已经落了上去，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温妤好像小小的瞳孔震惊了一下。
杜冰也顾不上自己快被脚趾抠破的袜子了，连忙讪笑着将手机拿了回来，就是不知道温妤看见了多少。
“女神，你是不是上错车了呀……”杜冰脸上的笑容透着心虚，此刻的处境比当初看同人文被正主撞见好不了多少。
不对，这个好像也是正主！
还没等温妤回话，宋槿的声音先响了起来：“没走错，这几天她跟咱一块走。”
她从后面戳了戳温妤的背，示意她赶紧进去别堵在这。
温妤找了个位置坐下，宋槿则很自然地坐在她正对面，顺手把车门带上。
“来吧，我们对戏。”宋槿屁股刚落座，立马打开手机调出电子版剧本。
“不先休息一下吗？”温妤垂眸看她，明明刚才还一脸疲倦。
尽管如此，她还是跟着调出了明天要拍的戏份。
“不了，回去的路程没多长，能练多少是多少。”宋槿道，“其实也不用看咱俩的对手戏，你帮我看看这一段和这一段……”
宋槿拿着手机往温妤跟前凑，衣服上似有若无的洗衣液味很顺从地跟了过去。温妤有一瞬间的愣神，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顺着宋槿移动的指节往向她画圈的范围。
很抽象的两段话，只有简单的几个词汇。可也正是因为给的信息量太少了，让人很难把握。
温妤忽然想起宋槿口中“卡了整整五条”的那个戏份，好像也是这种词汇很少的段落。
“好，你开始吧。”温妤端坐起来，双手自然垂放于膝，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给宋槿看得有些心虚。
她张嘴张了半天，但就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她的目光盯的。
她眨眨眼，道：“这么干拔拔不上去，你能不能给我垫一下情绪啊？”
“好。”温妤眉梢微挑，沉思片刻，“我想想……”
她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台词，清清嗓子后将音调往下压，竟真挤出了男音：“我说了多少遍了？人不是我杀的！你们根本就没有证据！”
宋槿最开始被她发出的动静撼住了，反应过来后迅速进入角色，翘起二郎腿瞪她一眼：“你怎么知道我们没有证据？！”
“不对，这句的调太高了。”温妤打断她，给出自己的解释，“褚韫在审讯时的态度是好整以暇、甚至是抱了些看好戏的心态的，所以说话时的声调不能被对手演员带偏。”
宋槿“嘶”了一声，若有所思道：“你还真别说，我之前唱歌那会就很容易被人带跑调。”
温妤耸耸肩：“所以你可以找找之前的感觉，两者的纠正方式其实是互通的。”
“懂了。”宋槿闭着眼睛酝酿了一会，重新把台词念了一遍，确实比刚才好了很多。
温妤比了个“ok”的手势，捏着嗓子接着道：“什么证据？你们能找到什么证据？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警察办案就是张口就来，就是想看我自乱阵脚——我呸！我告诉你，在我的律师来之前我一个子儿都不会告诉你！”
“……”
这条路只有短短的二十分钟，但是对宋槿来说，够用了。
到地方后，两人一前一后从车上下来，跟杜冰和王姐互道再见后便并排进了电梯。
这次不用温妤动手，宋槿自己就把她的那层一块按了。显示屏上的数字不断往上跳着，温妤犹豫了一下，还是从包里掏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鼓起勇气递给了宋槿：“这个……我自己做的，补你昨天的生日礼物，希望你能喜欢。”
宋槿眨了眨眼睛，有些意外地将东西接过。
原来温妤昨天说的不是客套话啊？
她不着急打开，而是先将东西放进大衣口袋里，脸上亮起一个灿烂的笑容，很是真诚：“谢谢，我改天请你吃饭吧。”
“好。”温妤没有拒绝。
她似乎还想再说什么，但楼层提示音刚好响起。温妤敛眸，对她道：“那，明天见？”
“明天见，我起床后给你发信息。”
“嗯。”温妤深深看了她一眼，说话的语气很轻柔。
试试零点更新（点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章 第十一个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