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梓柒往前走了一步。

所有人都以为穆不余的摇头是摇给那人看的，只有叶梓柒知道，那时摇给自己看的。

“装疼。”叶梓柒只简单的说了两个词。

棍子落在穆不余的身上并不疼，穆不余瞬间就反应过来了叶梓柒的意思，他不是第一次挨这个了，装疼倒不是很难。

那人看见穆不余疼痛的样子，心满意足，满脸肥肉都堆积起来，层层叠叠，像一层一层小山峦。

叶梓柒没有任何解释，径直离开了，阿宁不知去向。

穆不余下来的时候已经看不见叶梓柒的人影了，穆不余的表情变得有些失落。

“我怎么会生气。”怎么会舍得怪你。

毕竟，你是在我灰暗生活出现的光亮啊。

穆不余低头看了眼小拇指，自嘲般笑了笑，或许不过是黄粱一梦罢了。

阿宁像是消失在了副本之中一般，叶梓柒找遍了嘉德书院，依然没有看到阿宁的踪迹。

除了一个地方，院长的办公室。

叶梓柒慢慢推开院长办公室的门，阿宁正站在院长面前，用小刀开始划自己的胳膊，划完胳膊划小腿，血滴落在地板。

阿宁却是笑着的。

这个“阿宁”和叶梓柒那个认识的阿宁似乎并不是同一个。

这个“阿宁”一直无视着叶梓柒，似乎根本看不到叶梓柒的存在。

一只手从身后捂住叶梓柒的双眼，声音充斥着倦意。

“别看了，哥哥。”没什么好看的。

“阿宁。”

“嗯。”

阿宁跟叶梓柒讲，那个院长癖好特殊，喜欢看别人自.残，还要面带笑容，仿佛在享受一般。

他主动迎合校长的“爱好”，以此来换特殊待遇。

阿宁说他是演的最好的时候，语气听不出来是骄傲还是难过。

反而更趋向于平淡。

“很快就会因为失血过多晕倒了。”

果然，阿宁把手挪开，另一个阿宁应声倒地。

“我不需要背书，也不会挨板子，我还可以庇护哥哥，多么好的交易，这只不过是厚礼的小小代价罢了。”阿宁满脸无所谓的样子，笑嘻嘻看着自己倒在地上的样子。

甚至还走上前去踹了一脚。

“你看，跟条狗一样，对吧，哥哥。”

“别看了。”叶梓柒走了，阿宁也紧紧跟上，好像刚才突然不见了的不是阿宁，而是叶梓柒。

阿宁勾着叶梓柒的指头，晃着胳膊，哼着叶梓柒没听过的童谣。

“院子高，榕树藤

拍个皮球没地方

鞭炮声音震天响

震天响。”

“好听吗，哥哥，我自己编的哦。”阿宁一副求夸奖的模样。

“嗯。”

阿宁听了，倒是很欣喜，自顾自说了我也这么觉得，便继续哼哼起来。

“对了，哥哥，你知道那个是榕树吗。”阿宁指着枝繁叶茂的榕树，“很好看吧，这里的墙很高，根本看不见太阳，但是榕树可以哦。”

阿宁突然来了句，很高，像囚笼。

说完这句后，阿宁又继续哼唱。

“我见到穆不余了。”

阿宁轻哼声停住了，面部神色有些不自然。

“怎么会呢。”

突然又笑了，马上接了一句，边说边点头。

“噢，我记起来了，你说的是过去的哥哥吧，那确实，你见到了？是个老好人，对吧。”

“他能看见我。”

刹那间，阿宁笑容变得僵硬。

“不可能。”斩钉截铁。

叶梓柒没有再多说，接下来的阿宁跟得了失心疯一般，只重复一句话，不可能。

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外面的天气也慢慢变得阴沉，像是暴风雨要来临的前兆。

“这天要下雨吗。”

阿宁看着天喃喃，不过一秒，乌云散去，天气又转阴为晴。

“不是的，不是的，现在的哥哥早死了，不可能有哥哥了，你才是哥哥…不对，你不是哥哥，谁是哥哥…啊！”凄厉的叫声响彻云霄，但是除了叶梓柒外没人能听见。

“哥哥，你是吧，你是我的哥哥吧。”阿宁拉住叶梓柒的衣角，面容逐渐扭曲，双眼中流出褐红色的眼泪。

“或许是。”

“是，就是。”阿宁声音尖锐，像一把刀子般，到最后，发不出一点声，发出的声都是嘶哑的，也不停下，到最后都是气声。

阿宁一遍又一遍喊着哥哥。

比起像是呼唤叶梓柒，更像是一种自我欺骗，自我洗脑。

“阿宁。”是穆不余的声音，“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看见穆不余的叶梓柒特意往阿宁身后躲了一躲，只是阿宁小孩子的身躯根本挡不住叶梓柒。

听到这句话的阿宁心里最后的一根紧绷的弦断了，崩溃了。

“滚，都给我滚…”不知道从哪变出来的小刀，“死…死了，我的哥哥已经死了，你是谁，你是谁，我的哥哥根本不可能在这…”阿宁红着眼，血丝爆了出来，几乎是无差别攻击。

就算自己身上刮出伤也不管不顾，刀直直砍向穆不余，穆不余愣住了，叶梓柒一把抱起穆不余躲开了。

“阿宁？”

阿宁把自己的两颗眼珠子硬生生抠了下来。

“我来找你啦哈哈哈哈哈哈。”

刀直直捅进墙上，阿宁摸了摸墙，双指捻了捻。

“没有血迹…不是…好可惜哦。”

穆不余还想说些什么，被叶梓柒喝止。

“别讲话。”

叶梓柒抱着穆不余就往楼下跑，听到声音的阿宁立马往这个方向蹦来。

在这层与下层楼梯的转角处，叶梓柒往楼下丢了什么类似于玻璃弹球似的东西，身子轻轻一带，往旁边躲去。

穆不余捂着嘴，尽量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阿宁根本不管摔不摔，脚崴不崴，直接就往下跳，脚崴了就把脚砍了，很快就恢复了原样。

在楼梯转角处，突如其来的一声。

“穆不余，你怎么在这。”

阿宁停住了脚步，歪了歪脑袋，似乎有点疑虑，似乎是在分辨什么。

空洞的双眼看了眼叶梓柒和穆不余所在的方向，又看了看楼梯下面。

而阿宁的眼睛也已经长了出来，只不过似乎还是无法看见东西的样子。

“穆不余？”声音的主人又疑惑地再叫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