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过后，其他城市都降温了，唯独南城还在持续升温。阳光笼罩整座城市，形成一个巨大的桑拿房。

余小鱼被太阳晒得焦躁不安，她趁四下无人，撸起袖子，白皙皮肤上出现红色鳞片。

她悄悄放下袖子盖住鳞片。

嗓子渴得冒烟，浑身像是被铁板夹住，放在碳火上翻来覆去的烤。

如果再找不到水源，她会让好朋友丹顶锦鲤带上孜然，来给她收尸。

余小鱼慵懒地站着，实际上是快被晒化了。她目光望向马路对面的便利店，便利店外面堆放几桶矿泉水。

她突然觉得，这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

而是——她与矿泉水。

初入人类社会，余小鱼不懂什么是红绿灯。她暗中观察周围人，发现所有人都站在她身后，没有一个人过马路。

余小鱼默默收回试探的脚。

绿灯亮了。人群推着余小鱼往前走。她刚踏上柏油马路，差点被烫得呲哇乱叫。

她似乎闻到了烤鱼味。

余小鱼飞快跑过马路，她害怕跑慢一点，就会成为人类饭桌上的烤鱼。

终于走到便利店门口，余小鱼指着矿泉水问店员，“一桶水多少钱？”

“十块。”男服务员烦躁地说，低头继续打游戏，没有搭理余小鱼。

余小鱼打开贝壳包包，找出十个一元硬币。她第一次上岸，总得带点老家特产。

男服务员轻啧一声，扫了余小鱼一眼，不耐烦地说：“我们这里不收硬币，在这里扫码付款。”

余小鱼回忆起锦鲤泉的生活，人类进入寺庙会兑换硬币，把硬币投入泉水中，投到中心位置就代表有万事顺利。

每次看见有硬币飘到其他地方，余小鱼都会用鱼尾把硬币赶到正中心，帮助人类实现心愿。

“怎么就不能收硬币？”

她们猫猫寺都收硬币，没有要求人类必需扫二维码，毕竟猫猫神没有二维码。

“我们不收硬币，爱买不买，不买就滚。”男服务员态度相当恶劣。

从余小鱼进来到现在，他坐在椅子上，跷着腿，嘴里嚼着槟榔，嘲讽地说：“这什么年代了？还有人用硬币？”

站在余小鱼身后等待付款的女人抬头，举起手机录音界面，对服务员说，“我已经录音，并向有关部门提供举报。”

余小鱼回头看向帮助自己的女人。女人身穿修身浅灰色西装，中分发型，长发挽在脑后，没有一根杂乱发丝，高挺鼻梁上架着小巧精致的银色边框眼镜。

女人踩着高跟鞋正要离开，回头对服务员说，“对了，你一会被老板炒鱿鱼。”

炒鱿鱼？！人类社会居然有鱿鱼精吗？作为鱼类，余小鱼同情同类的遭遇，但这条歹毒的鱿鱼精必须受到惩罚。

余小鱼又被人类帮助了，她亦步亦趋地跟着女人走出店门，在女人震惊的目光下，扛起矿泉水水桶，一饮而尽。

“你在看我吗？”余小鱼放下水桶，抬起手背擦拭唇边水珠，“我就是太渴了。”

她弱弱地解释一句，“我平时喝水不这样。”

女人被余小鱼天真模样逗笑，走到余小鱼身旁坐下。两人并肩坐在便利店旁边的凉椅上。

“你有什么烦心事吗？”余小鱼想到女人对她的帮助，见女人愁眉不展也想尽自己所能，帮女人解决烦恼。

女人递给余小鱼一杯冰美式，“谢谢你愿意倾听我的烦心事。”

“当然愿意，你刚刚都帮我了。”余小鱼低头，双手握着咖啡，冰冷水珠沾上她掌心。

“我顶头上司一直找不到助理，招聘信息发布三个月，没有一个人投递简历。”

“朝九晚六，双休，五险一金，月薪五万，但没有一个人愿意做。”女人叹气。

余小鱼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在女人倾诉时她没有说话，等对方讲完后，她吸溜一口咖啡，“好苦啊。”

人类都喜欢喝这么苦的东西吗？余小鱼不想辜负女人的心意，捧着冰美式一口气喝完，从舌根苦到心里。

“你不是都市隶人？”

女人是上市集团Muse名下的HR，名叫苏静。目前负责帮总裁面试助理，招聘信息发布三月，没人投递简历。

这可愁死苏静了。

苏静见过各种各样的人，偶尔总裁去外地出差也会带上她，方便她为公司挖掘好苗子。

注视余小鱼那双眼眸，清澈温润，一看就是没有被社会捶打的大学生。

苏静递出名片，“我是Muse集团的HR，你有兴趣加入我们公司吗？”

“我们公司掌握全国最顶尖的服装技术，目前在和国外设计师对接入秋项目。人力资源是其他公司望尘莫及的。”

“你可以考虑一下。”

余小鱼对HR有一些了解。自从猫猫寺火了以后，人类会拿着简历去拜猫猫神，嘴里念叨——希望猫猫神保佑她能被HR录用。

HR认识的人一定很多吧？

“你认识很多人吗？”

苏静笑到，“还好，我手上握拳全公司的简历，不过要说认识的人多，那肯定是我们司总。”

司总？司总……可以吃吗？好吃吗？

余小鱼又饿了。她带来的老家特产剩得不多，还剩下两三个钢蹦。

月薪五万能买很多很多面包块，况且司总认识的人多，说不定能帮她找到恩人呢？

想要在人类世界生存下去，需要能够遮风挡雨的住宅和稳定的工作。

总不能睡河流里每天游着去上班，那样会让余小鱼觉得，鱼生真的好苦，和冰美式一样苦。

“我什么时候可以去上班？”余小鱼迫不及待地问。

她报恩以后要回到锦鲤泉去找朋友，还要和朋友一起去龙宫生活。不可能一直待在人类世界。

“我现在先对你做一个简短面试。”

余小鱼点头，“好。”

“学历？”

“没读过书，只读过小鱼喝水。”

“爱好？”

“喜欢吃面包，你可以叫我AAA面包鲨手。”

“家庭情况。”

“几千条鱼……？”余小鱼意识到不对，立即改口，“我是想说，我们家两口人喂了几千条鱼。”

准确来说，余小鱼从有记忆起就在猫猫寺。她没有父母，听泉水里的老鱼说，她是被猫猫抓到泉水里的外来鱼。

她是猫猫的口粮。

余小鱼没有人类敏感的心思，主动向面试官坦白，“我是孤独的一条鱼。”

苏静：？

苏静思索一会，整理出余小鱼个人信息。

“孤儿，目前从事养鱼相关工作，喜欢吃面包，家里两口人对吧？”

余小鱼疯狂点头。丹顶锦鲤是她最好的朋友，是最好的家人。她没有撒谎欺骗面试官。

“我面试通过了吗？”余小鱼藏不住事，她想要一样东西会很明显体现在脸上。

正如现在，她期待的目光落在苏静身上。

“面试通过。”

好耶！余小鱼在心里为自己欢呼。等她找到恩人，也要给恩人买很多很多小面包。

获得工作的甜头没停留多久，余小鱼低头，紧张地捏着手指，“助理需要做什么？”

“需要给司总拎包、打扫卫生、陪聊陪逛街。”余小鱼眼神真挚，停顿了一下说：“要给司总暖床吗？”

她觉得助理的工作和陪丹顶锦鲤差不多，丹顶锦鲤经常去外面世界，会让余小鱼陪聊陪逛街，会叫余小鱼贴心助理。

应该差不多吧。

苏静呛得咳嗽，急忙摆摆手，“不用暖床，我们招聘正经助理。”

余小鱼遗憾。

看来在总裁办公室蹭吃蹭喝的计划，只能暂时取消。她都不能靠近总裁的龙榻。不对，应该说人榻。

“助理工作很简单的，日程管理，记录会议，对接外贸协议。”苏静拍了拍余小鱼肩膀，安慰余小鱼，“会有人带你两三天，上手后会轻松很多。”

“放心吧。”

苏静并不打算隐瞒前任助理被劝退的事，她揉捏眉心，温柔地说：“前任助理因为一些事惹恼司懿，被司懿辞退了。”

“但司总是一位专业优秀的领导。”

余小鱼：“是被炒鱿鱼吗？”

“因为什么原因呢？”

如果她能提前规避掉一些事，是不是就不用被司懿炒鱿鱼，能拿着在公司赚的钱寻找恩人。

苏静不喜欢讨论老板私事，“有机会司总会亲口告诉你。”

男助理辞职的事苏静知道的并不多。

那天不知是谁报了警，她跟着警察走进司懿办公室，看见倒地的男助理和被警察扣押带走的司懿。

她完全信任司懿。

果不其然，司懿被抓24小时候无罪释放。男助理失血过多送往医院ICU。

对于这件事所有人都是一知半解，没人知道出事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管是家人还是媒体，司懿没给任何一方答复。Muse集团力压此事热度，避免股票下跌。

然而，司懿的个人声誉还是受到影响。不少媒体借助此事热度，发布捕风捉影文章，造谣司懿私生活混乱。

目前，Muse集团法务部正在对接，已经递出法院传票。

翌日，余小鱼薅下头顶树叶，抖干净池塘水珠，走向Muse集团大厦。

余小鱼没钱，只能住在公园池塘里。等她干满一个月，就能拿到工资了。

到时候她一定要租一个带大泳池的别墅！

余小鱼挺满意现在的生活，她总算完成了鱼生转变，从一条鱼变成了大厂牛马。

日子越来越有盼头了！

余小鱼昂首挺胸地走进公司大门，然后在旋转大门处绕了三分钟………

司总：新来的助理在做什么？

苏静：在和门玩……[眼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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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牛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