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影怜心中震颤，强自冷静地看清对方的脸。

淡青色长发，赤金色眼眸，外圈泛着淡淡的银，笑起来露出两颗小犬牙，像天真又稚嫩的小兽，却也不失神兽威严。

她除了那双高贵优雅的瑞凤眼以外，与凤朔完全是两种长相。

青发女人笑着看向顾影怜，弯腰鞠躬行了一个格外标准的礼。

“殿下。”

“偷听别人讲话可不是什么好习惯。”齐巡生气道。

“不好意思，老远就听到齐长老的声音，在下心下好奇，便想过来瞧一瞧。”

齐巡倒知道自己吵，切了一声，拉着顾影怜要走。

“不和小屁孩说话，咱们赶紧过去。”

顾影怜却站在原地没有动作。

“老顾？”

顾影怜脑子里嗡嗡作响，理智仿佛被这一个月积累的愤怒吞噬殆尽。

她紧紧盯着眼前的女人，齐巡发觉她的身体颤抖，又看她情绪不同往常，感觉不对，立马把她拉到一边。

“怎么了？”她密里传音给顾影怜，“你俩认识？”

顾影怜咬紧牙根，一想到除夕那夜就恨不得将眼前此人碎尸万段。

“你别冲动。”齐巡传音劝。

齐巡也不知道具体情况怎样，只是直觉认为两人之间有些渊源。

而且看顾影怜那样子，她俩这渊源似乎不怎么友好。

齐巡在这边尽力安抚顾影怜情绪，另外一边凌渊还一派天真地凑过来与两人搭话，似乎并没有意识到此刻气氛的剑拔弩张。

“殿下真漂亮，大家都说妖族美人多，我看就连青丘的九尾狐一族，也没一个比得上殿下的样貌。”

她笑得露出两颗犬牙，使刚才的话更加真诚。

齐巡拉着顾影怜的胳膊，感觉手下这人浑身紧绷，一松手就要冲上去与对方拼命。

她生怕事情闹大，毕竟她们可能还得与妖族结盟。

“若灵尊只有这些肤浅的话想说，倒不如先前往仙人殿与其他长老提前见一见。”齐巡提议道。

凌渊不满地皱起鼻子，嫌弃地看着齐巡，“齐长老不漂亮。”

齐巡皱眉，“堂堂灵尊如此小孩心性？”

“对啊。”凌渊一本正经点头，“一百岁对于妖族来说，确实是小孩。”

她邀功请赏似的对顾影怜说：“不过我天资过人，心性成熟，和那些还在玩泥巴的小妖不一样。”

顾影怜好似没听见，猛地抬头，眉头紧锁，牙齿将嘴唇咬出了血。

她传音给齐巡，“走。”

齐巡传音询问：“怎么了？”

顾影怜将所有心神放在压制突然暴/动的灵力身上，许久才分神回答。

“她在操纵我的灵力。”

齐巡看向凌渊的目光立马充满了杀意。

凌渊：.......？

她无辜地看着两人，发现顾影怜脸色苍白。

“殿下怎么了？”她上前一步靠近两人，“身体不舒服吗？要不要我帮忙？”

齐巡带着顾影怜蹭蹭蹭往后退，与她保持着绝对安全的距离。

凌渊愣了一下，齐巡见缝插针地借她这一愣神带着顾影怜开溜。

她御风离开时犯贱回头看了凌渊一眼。

凌渊微微皱着眉，却不像生气，反而像是一条被主人训斥了的小狗狗，垂头丧气地耷拉着脑袋，可怜巴巴的不敢顶嘴。

齐巡看了看自己搀扶着的顾影怜。

她从来没见过顾影怜如此生气。

她迎风微眯眼睛，心中笃定这两人之间绝对有猫腻。

顾影怜到仙人殿偏殿休息了一会儿，刚才她急着走，因为丹田中那道灵息在感知到凌渊靠近后突然暴/动。

且这次情况与前几次不同，前几次是她灵力使用过度，消耗了它占据的部分，惹得它不满反抗。

而这次是在凌渊靠近后忽然疯狂挣扎起来，渴望得到凌渊的灵力。

它若是只要顾影怜一个人的灵力她都能暂时忍一忍，想要别人的灵力，让她去抢？

顾影怜刚认出凌渊便是除夕夜女子，正是心情烦躁时，急着压下灵息动乱，就试图用神识将其制住。

结果谁知道灵息不愿意配合，在她的丹田中与她的神识纠缠起来。

人修丹田不像魔修那样皮实，这么一闹差点害得顾影怜丹田受损。

好在离开凌渊后灵息就渐渐安静了下来，人畜无害地悬在丹田中央。

顾影怜放出神识试探，那灵息还贴过来亲昵地蹭蹭，好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顾影怜不想和它贴贴，面无表情地躲开。

灵息一愣，光芒黯淡了些，竟有几分失落的感觉。

顾影怜：.......

装可怜也没用。

过了一会儿她收回神识，齐巡紧张地守在一边，见她一睁眼就关心地问。

“没事吧？那小屁孩怎么你了？”

顾影怜听到她问“怎么你了”，不自禁想到一个月前两人在仙人殿那一晚。

当时她分明感觉对方是个成熟的女人，从容优雅，游刃有余地握着她的腰肢，勾出她埋藏在冰魄一般冷然性子下的yuwang。

可凌渊那一头青色头发实在扎眼。

怎会如此稚嫩？

顾影怜对此心中存疑，直觉认为其中另有隐情。

“无事，见到她我的灵力突然不受控制。”她垂眸看向腹部，“或许此事与妖族有关联。”

齐巡叹了一口气，“越来越混乱了，也不知道妖族是敌是友。”

顾影怜没吭声，扶着椅子站起来，“走吧。”

“啊，休息好了吗？”齐巡担忧地看着她，“你脸色好差，昨天的风寒好了吗？”

顾影怜点头。

两人来到仙人殿时其他人都到齐了，在殿内聚成一圈好像围着什么东西在看热闹。

齐巡：“什么热闹我也想看看！”

她拉着顾影怜走过去，长老们以为她俩来训人，急忙收了笑，回到原位束手站好。

人群瞬间散去，暴露出站在中央的青发女子。

凌渊背对着她们，还没意识到情况，见其他人匆忙离开颇为奇怪。

好心的长老悄悄指了指她身后。

她回头去看，从正殿门口落进来的阳光正巧斜斜洒在她脸上。

她见到顾影怜，立马露出一个带着尖尖犬牙的笑，赤金的眸子被金色的阳光照得光彩熠熠，一副骄傲得意的可爱小兽模样。

顾影怜愣了一下，沉默地别开眼，不敢多看她那双眼睛。

“殿下。”她捧着手里罗盘样式的小盒子凑上来。

这次顾影怜的灵力没有动静，丹田里的灵息因为被她凶过，也乖乖地缩成一团不敢动。

齐巡警惕地盯着小狗一样蹭过来的凌渊。

为了装出圣女与灵尊初见和睦友好的样子，顾影怜压下涌上心口的复杂情绪，温声问：“在玩什么？”

哄小孩一样的声音，不仅是在场众人，就连齐巡都被震惊了。

而凌渊本人更是傻了一样呆在原地，愣了会儿急忙回过神，支支吾吾地回：“在玩这个。”

她把小盒子捧到顾影怜跟前。

“殿下输入灵力试试。”

顾影怜灵力有异常，齐巡一听她这么说忍不住一动，欲出手阻拦。

“没事。”顾影怜传音给她。

凌渊如果想要她的灵力，一个月前早都要了个够，甚至连她的元阴也要了去。

何况在场长老们都还看着，不可能为了这种事当场翻脸。

顾影怜分出一缕灵力注入盒子，逐渐点亮其表面纹路。

凌渊躲着她神神秘秘地把盒子打开，抽出一支玫瑰捧到顾影怜跟前。

“献给殿下。”

她这么说的时候还怪恭敬虔诚，齐巡忍不住“哇” 了一声。

顾影怜看她双手捧着花枝，将最漂亮的花朵捧在她面前。

“花枝有刺，你不怕吗？”

凌渊道：“凡俗人间言刺玫浪漫，献给喜欢的人，用来表达爱慕之心。”

顾影怜刻意忽视后半段话，话中带刺，“凡俗之人这般认为，你也是凡俗之人？”

“嗯。”凌渊点头，“我是凡俗之人。”

齐巡：.........？

这人到底是个什么妖？不会是狗妖吧？

成天跟条小狗似的围着人转。

顾影怜接了她的玫瑰，走到殿上坐下，一回头发现凌渊还傻愣愣地站那。

“怎么不坐？”

凌渊可怜巴巴地垂眸，“没有我的座位。”

众长老：？？？你放屁！！！让你坐上座你不干你要给我们殿下表演把戏，现在倒打一耙了是吧？？？

顾影怜皱眉，“怎么回事。”

“不怪长老们，大家都是我的长辈，是该我站着。”

众长老：........

不过最后凌渊还是得了个座位，和齐巡换的。

本来顾影怜让她坐到尊者位上，但是那尊者位离圣女的御座最远，她不愿意，说想和齐巡太上长老换。

齐巡的位置离顾影怜最近，挨得近近的，她好想坐在那里。

齐巡被她那渴望的目光瞧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无奈认命，让出座位后坐在本不该属于自己的尊者位上，怨念地盯着凌渊。

凌渊挨顾影怜好近，齐巡看她要是有尾巴都要摇到天上去了。

等所有人坐好，终于开始说正事。

“灵尊大人是否愿意接受我们最初的提议，出任昆仑客卿长老，并在昆仑有需要时出手相助。”顾影怜道，“作为交换，我们将不再干涉妖族大军任何举动。”

凌渊认认真真地望着说话的顾影怜。

“不要这么叫我，好生疏，叫我凌渊就好，或者小渊渊也可以。”她说着还有点羞，低了低头，耳根红红。

众长老：........你们很熟吗？

齐巡忍不了了，暴躁道：“你不这么腻歪会死？别人这么叫你你不害臊？”

“不害臊。”凌渊不开心，“你吵。”

齐巡：.......烦死了！

顾影怜忽视两人的拌嘴，“凌渊，你愿意吗？”

凌渊一听顾影怜和自己讲话，立马抛下还在和自己吵架的齐巡，羞答答道：“我愿意。”

众人：..........

让你当客卿又没有让你嫁人你羞什么羞！

顾影怜一愣，显然没料到她的回答会如此不假思索。

凌渊敏锐地察觉这事还有便宜可占，赶紧道：“我还有一个条件。”

大家心道事情果然没有这么容易。

然后就听到凌渊有点忐忑但是又充满渴望的询问。

“我可以留在昆仑吗？”她没忍住得寸进尺，“如果可以在殿下的洞府里稍稍借住一下，那就更好不过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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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你愿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