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山漫漫,落叶潇潇,然修真界的美景,向来不拘于季节变换。
凌华宗,灵界第一**修门派,位于峭壁峻岭之间,尤以云雾之上,美景天下第一。
泠月阁,朦胧云雾间落下一轮月光,映照着一地霜华,高达十余丈的桂花树抖落黄金点点,随着月与雪一并落下,如斯美景,真仿佛那天上嫦娥仙子居住的广寒之宫。
但,亦有不同。
至少此处并无仙子月兔,倒是有一位清冷俊逸的仙君。他天姿卓越,才堪堪一百多岁便晋升元婴,人人皆称他为凌华宗不世出的天才真人。
传闻中,他眸如点漆,皓白如雪,周身气质正如天边寒月一般,至清至冷,颇为符合他的道号:泠月仙尊。
而今天,这位天边月,却似乎格外可亲。
只见他面色中带着点薄红,此时正从月下一弯腾腾的温泉中踏出,墨发在单薄白衣上倾泻而下,那一双平日里波澜不惊的漆黑眼瞳,正带着漉漉水汽,有些迷蒙地望向竹桥尽头的长亭。
而他修长指尖,正勾着一个小小酒杯,其上隐隐传来阵阵甜暖酒香。
指尖无力垂落,玉杯坠地,滚落在霜雪中无声。
而醉酒的仙尊,已然赤足踏上了竹桥,去寻亭中的那一壶桂花酿。
“师尊——”
“师尊!”
由远及近,是一身厉银勾线,鱼白劲装的高大青年大步而至。他长发高高束起,银冠之下剑眉星目,即使面容尚轻,也已经有了仙门真君不怒自威的气势。更何况,他还是泠月仙尊座下唯一的关门弟子,修行不过数年便成为金丹之下第一人,是名震凌华宗和灵界其他门派的天才新秀。
蟒纹黑靴踏过雪地,将雪地踩得一地凌乱。夙厉忽地一顿,拾起了泠月仙尊掉落的酒杯,放在鼻下一闻,皱起了好看的眉峰:“糟了!”
他快步向湖心亭跑去。
“我不过是去组织了一下师弟们的晚课,师尊您就这般喝酒……”青年无奈的唠叨,在看到泠月仙尊的一刻,被尽数吞下。
眼前的仙尊,湿发凌乱,亵衣单薄,握着酒壶已经伏在了桌边。
泠月仙尊是最上等的冰灵根,被酒液浇灌后上头极快,所以醉得也快,几乎是一杯就倒。
“师尊……”青年放软了声音,语气中是他本人也没有察觉到的无奈纵容。
他伸出有力双臂,将人打横抱起,目光触及泠月仙尊脚踝之处,不由得呼吸一窒。
仙尊从未见人的一双赤足,如同上好的羊脂白玉,脚趾和脚掌边缘还泛着微微的粉,十分惹人爱怜。
而那伶仃皙白的脚腕之上,居然套着一串银铃!
银铃造型古朴,小指大小共有八个,似乎是雕刻成了不同的纹样,但青年看了一眼便心跳加速不敢再看……
实在是,这种银链,锁在师尊那伶仃的脚腕之上,颇像是……人间昏聩帝王用来囚困金丝雀的锁链,是平白将人锁在床榻间磋磨的刑具……
夙厉心如擂鼓,绝不敢再多想,将他的师尊抱回寝殿安置后,然后飞也似得逃离。
没人注意到,他走后,铃铛轻轻地,无风自响。
泠月阁筑星居,这是夙厉的居所。
五年前他还是街边一个乞丐,被泠月仙尊寻到后带回了泠月阁,彼时他毫无修为,被这仙山之上偌大广寒的泠月阁冻得厉害,泠月仙尊便特意拨给了他这间院落,看那房屋结为红砖琉璃瓦,比人间的宫殿也不遑多让,更别提书房中置办下的文房墨宝,各个都是灵品仙器,他甚至专门有一间用来摔打自己的演武房,其中十八般灵武样样俱全,皆为他特别打造。
人人都说他是凌华宗不可多得的好苗子,然他却深知,这不过都是因为师尊对他的精心培养。
这样多的资源砸在他的身上,即使是个五灵根的混杂跟脚,多半也能开窍了!
师尊……不,师父。
他在心中小小地念,仿佛将师尊改为师父,就能更加拉进他与那明月般的仙尊的距离。
陆洇师父……他甚至在心中重复着泠月仙尊的姓名,并为了这样的亲昵,而更加地战栗。
年轻俊美的天之骄子坐在榻上,露出一个笑容。
燃起师尊赐予他的冰片香,闻着这熟悉又安心的味道,夙厉双眼一合,陷入了深眠。
余烟袅袅,却不时在空中扭曲成奇怪的线条,这是因为房间的主人不知有了什么激烈的梦境,竟然使灵力外泄,影响到了香。
是的,夙厉不知为何,竟在梦中化身昏聩又暴戾的帝王,对着那被酒液浇灌得面色嫣红的“妖妃”百般刁难,迷离中,“妖妃”凌乱的发丝间露出唇边一颗小痣,他看到后却更为兴奋,竟然毫不怜惜地吮吻上去……
夙厉带着一身薄汗醒来!
他怎么会做这样亵渎的梦?!
他知道,凡间男子到了一定岁数便会在梦中……可他已入修仙一道,合该明台清净,无欲无求!
那为何他的梦中,那“妖妃”饱满唇边竟有一颗小痣,与他泠月仙尊陆洇一样!
想到他的师父陆洇,他不自觉地喉结微动,舔了舔唇。
下一秒,有种奇妙的声音被风送入耳中。
这泠月阁内,常年只有泠月仙尊和夙厉居住,风声雪声桂树涛声,都是常有,可这道声音,夙厉却是第一次听闻。
这是——铃铛震响的声音!
只听那铃声绵延不断,时轻时重,并无规律,轻缓时如同羽毛扫在心口般细微,重时又清脆跌宕,重重响彻!
夙厉不禁竖起耳朵,顺着这铃声走出了门外,一路追着铃声而去。
只是这铃声尽头,却让夙厉目瞪口呆:这,这是师父的寝殿!
回想起师父今晚的裸足,难道,是师尊脚踝上的银铃在响?!
师父他……到底在做什么,为什么这足腕上的铃声会响成这样?!
夙厉不由得想要踏入寝殿的禁制,这禁制专为泠月阁之外人所设,对他却是半开的状态,只要一个法决就可进入。
只是今天,夙厉刚刚捏诀,就忽感一道凶横剑意灼热无比地横扫而来,夙厉紧急后退一步,一截黑发自空中飘落——若不是他反应快,恐怕被截断得就是他了!
师父寝殿中有人!还是一个极为强大的剑修!
他们在斗法吗?!可是泠月阁禁制特殊,若是心怀歹意,那御敌大阵早就会响起,惊动全凌华宗的人了!
而此刻大阵静悄悄,唯有铃声清脆,轻缓相宜。
夙厉想了想,再次捏诀,此时禁制漾开一道水波,灼热剑意并未再来——果然,那道剑意并不是冲着他来的,只是情绪激烈,无法控制的灵力溢出而已。
可是,这样强大的剑修,竟然也会溢出灵力吗?
下一秒,夙厉捕捉到的动静,让他呆立当场,浑身僵硬。
那灼热剑意分明是从泠月仙尊的寝殿四散而开,而伴随剑意的,是一贯高冷的师父小奶猫一般的叫声:“不,太……太热了……”
夙厉用力地捏了一下自己的耳朵,同时,有又种口干舌燥直冲心窍。
听错了吧?!
师尊他怎么可能发出这样的声音?
又是一轮剑意爆开,分明是陆洇的声音带了哽咽:“真的不要了……太烫了呜呜……”
天啊!
夙厉只觉得整个人都热了起来,他反应过来了师父在做什么,顿时仓皇而逃,退出了禁制。
那剑尊应是师父的道侣!
但……难以想象,师尊那样清冷禁欲如同天边寒月的人,居然也会发出这样的声音?
不,换句话说,是什么样的逼迫,能让师尊这样的天边寒月,发出这样的声音?
夙厉心念一动,眼前已经闪过了这样的场景:粗粝的大掌带着突出的骨节,正卡在陆洇新雪一般的脖颈上,灼热的蜜色手指肆意揉捏着师尊雪白的面颊,将那唇角下的小痣揉得发红,而他的师尊墨发散乱一榻,眼含热泪地艰难喘息着,被烫得受不住地发抖……
停!
怎可对师尊生出妄念?!
夙厉惶然地睁大了眼睛。
六根不净!
慧体不洁!
回去念清净经一百遍!
夙厉简直不知自己是怎么逃回了筑星居,心头热浪起伏无论如何也静不下来。
他干脆来到院外,弄了雪水回去从头泼下。
还带着雪粒的冰水淋在高大健硕的身体上,竟然蒸腾起一片白气,夙厉仿佛高热一般,整个人都红透了。
足足泼了三桶水,夙厉身上的热度才堪堪降了下来。他摊开手掌,掌心一抹血红正沿着他的经脉散开。
这是他当时下意识捕捉的一抹剑意,若不是他真的技巧高超,早就被剑意烧化了。
能有这种级别的,又是火热至极的,难道是……赤血湖的剑修?
不久后就是宗门大比,他们的确也来到了凌华宗……
他重重地摇了摇头,再次举起一桶雪水从头浇下:无论如何,师尊的道侣是师尊的私隐,自己不该妄自揣测。
这之后,他便凭着一件单衣抄写清净经,足足从夤夜一直抄到了鱼肚白,心情才勉强平复。
一夜无眠,但清净经也算是做了功课,夙厉干脆穿戴整齐,赶着第一缕晨光前去给师尊请安。
来到寝殿前,禁制已经散去,夙厉站在一树金色桂花下,却看到一个极为高大的身影从陆洇寝殿中大步走出。
他一身赤玄劲装,外袍大大咧咧地披着,身后背着一柄青铜重剑。
第一缕朝阳落在他的身上,仿佛点燃了他身上的火红,袍角肆意霸道地翻卷着。
夙厉也看到了他的面容,浓眉深目,俊美潇洒,此时他眉目之间还带着一种浓浓的餍足。
夙厉像是被一柄小剑刺中了心口,眼前一片灼目的血红。
他……就是师尊的神秘道侣……
师尊从未提过他,他却可以正大光明地占有师尊……
夙厉捏起了拳,手背上青筋迸起,却无可奈何,只能任由那人负剑踏入一地晨曦之中,消失不见。
“……夙厉?”寝殿的方向,突然传出了师父陆洇的询问声。
第一次尝试古耽,兴奋搓手,不长15万字左右 ,喜欢就收了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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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个狗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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