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水瓢

夕阳的余晖如金箔般倾泻而下,天空被染成琥珀色的暖调,城市的霓虹灯亮起,准备为即将袭来的夜幕狂欢。

逸香阁的玻璃被斜阳渡上一层柔光,亭亭绿植散发沁人心脾的淡淡清香。

白皙如玉石的手指捏着毛巾,季星银细细擦拭着大理石台面,指节泛着淡淡的清白。

修身的黑色员工围裙将他的腰肢衬的更为纤细,清冷深邃的眼眸让他增添了几分禁欲的气息。

细碎的光点悄悄爬上他的后颈,随着发丝微微跳动。

季星银轻轻的哼着歌,做完这些他就要下班了。

店里只剩零星几个客人,其中两个小女孩捧着果茶,凑在一起,交头接耳着什么,少女的红晕染上脸颊,时不时还转头偷偷瞥一眼立在大厅的少年。

“嗒,嗒,嗒”,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响起,季星银闻声望去。

迎面走来的是一位有气质的中年女人,短棕色的头发微卷,身着一袭酒红色长裙,黑色皮包懒懒斜挎在手腕,泛着醒目光泽。

她笑的和蔼可亲:“小季呀,不是不让你干这些吗?”

季星银拍了拍围裙:“没事,红姨,顺手的事。”

顾红笑眯眯看着他,越看越满意。

“你在前台为客人提供菜单和介绍就好了,其他的,有别的阿姨做。你呀,就是我们店的宝贝,看看,你一来,吸引了多少小女孩小男孩来我们店里哟。”

季星银无奈笑笑:“哪有那么夸张。对了,红姨,我马上就要开学了,到时候可能没时间来了。”

“没事儿,我也知道你的情况,你有空就到我们店里来帮忙,随便啥时候,都给你算工资,你以后要是考个好大学呀,我这店也能沾沾光了。”

季星银谢过红姨,将柜台上的装饰摆整齐后,摘下黑围裙推门迈步走出了店子。

转身进了隔壁的花草店,买了一些肥料。

天空陷入昏暗,暮色降临,城市依然喧嚣光亮。

挺拔的身影步入逼仄的小巷,干净修长的指尖提着袋子,沿着寂静潮湿的小道越往里深-入,城市的嘈杂逐渐褪-去。

有些年头的居民楼里,偶尔传来细碎亲密的谈话声。

暖黄-色的灯光穿透窗棂倾泻在少年身上,镀上一层暖色的边框,却驱散不了身体冰冷孤寂的气息。

漫步到巷子尽头处,白日里郁郁葱葱的菜园,水灵拔高的青菜,此刻像一道道藏在阴影里的鬼魅,被凉风吹的起伏摇曳,仿佛在嘶哄挣扎。

昏暗的路灯照在少年脸上,忽明忽暗,精致的脸一半藏在阴影里,窥不清神色,只露出一截苍白的下巴,线条分明。

季星银不惧怕什么鬼魅阴影,他细长指尖利落抓起肥料,撒在深棕色的土壤,动作迅速。

前几天他种下种子,今天已经长出了嫩绿的幼苗,现在只要撒点肥料再浇灌点水,他就可以回家洗洗睡了。

然而,少年拍拍手指,环顾四周,发现一个重大的问题--他的水瓢不见了。

应该张大爷浇水的时候拿到另一头去了。

他轻捷的跨出菜园,沿着墙壁向小巷后面走去。

徒然一阵难以言喻的细碎呜咽声传入耳畔,季星银原本迅疾的步伐缓慢下来,最后他贴身背靠在墙壁转角处,鬼魅般探出半张脸,打量前方的场景。

呜咽求饶声变得清晰起来,前方赫然站着几个高挺的少年,还有一道蜷缩在地的背影,身上被其中一个人的脚死死踩着。

尽管他们逆光而立,季星银还是一眼认出了,他们其中的一人显然是昨天遇见的那名高大的少年。

他此刻站在那群人都最后方,接近墙大概两米的位置,一只手插在长裤口袋,另一只手的修长指尖卡着一根猩红的烟,烟雾萦绕,俊挺的脸隐在阴影里,没有说话。

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一挥,那边便传来一声被捂住的唔咽惨叫。

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透着不耐:“还是不肯说吗?我可没这么多耐心。”

趴在地上那人被松开,他迅速爬起来,以跪趴的姿势面对那位少年,沙哑惊惧的声音沾染着哭腔:

“我错了……我错了,呜呜呜,我不是故意推他下楼梯的,他明日里总是一副清高狂傲的样子,我一时鬼迷心窍才……我马上给他道歉,去医院给他磕头。”

“你没这胆子,我记得那天,不止你一个人在场吧……”

藏在阴影里的少年如鬼魅般幽幽说道。

“是,是还有几个人,是他们怂恿我去干的,还说……还说可以把责任推给你,说反正,你也不在意。”

那个人越说头越低,在身旁一名锡纸烫男生冷冷的嗤笑下,他身体愈发哆嗦,结结巴巴道:“对不起,我回去我就澄清,坦诚公布我的所作所为,我以后也不会了,哪怕被开除我也认了。”

季星银无声挠了挠头,最近他家楼下怎么这么热闹,这里难道真是什么打架圣地吗,偏僻,寂静,似乎还挺方便的。

他视线不动声色的在那周人身上扫视一圈,看来今天局势反转了啊,听这架势,也不需要他帮什么忙,那几个人已经“愉快”解决了。

正好他也懒的多管闲事,但是……他发现一个致命的问题。

他左右搜索他要寻觅的水瓢,环顾四周后,他终于一个角落看到了,然后,但是那水瓢竟然……就直挺挺的立在,那个站在最末的少年身后的墙壁上,旁边还堆积着一些零零散散的陈年杂物,隐在暗处,看不真切。

季星银见状蹙眉,不过这么黑,那几个人似乎还在忙着谈论质问着什么,应该没时间关注后面……吧。

季星银掰着墙角的用力到手微微发白,他咬了咬牙,视死如归的沿着墙壁偷摸走过去,脚步轻盈,这一圈都是黑漆漆的,除了远处头顶一盏明灭不定的路灯,昏暗的撒在朝外一点的几人身上。

季星银尽力将自己的动静降到最低,微微佝偻着身子,缓步前进,面容看似冷静沉着,其实内心已经叫苦不迭了。

好在他们似乎真没空注意其他地方,季星银成功抵达目的地,水瓢近在眼前。

他伸出细长的手指,在即将攥住水瓢杆子的瞬间,一道巨大的力道骤然从脊背后方袭来,他来不及反应,就被“砰”的一声结实压-在了墙上。

双手被反剪在身后,挣脱不得,耳畔响起低沉森冷的声音:“鬼鬼祟祟干什么呢?胆子挺大啊,想偷袭?”

灼热的气息将他耳朵烧的一烫,下意识偏头躲闪,白皙锋利的侧脸紧绷着,暴露在人视线下,瞬间一览无余,然而双手被掣肘着,动弹不得,季星银嘴唇微动,无奈解释道:“那个,其实我是想来拿个水瓢,你信吗?”

秦延眼神讳莫如深,一手钳制住人双腕,将人抵在墙上,另一只手空出来,有些轻佻的扼住少年清瘦的下巴,意味深长道:“我说怎么有点眼熟呢,是你啊,真是‘好巧’,又见面了。”

话是这么说,他的眼神可不像是期待很巧的样子,手上力道一点没松,反而压制的更狠了,身材健硕,气场压迫感极强。

季星银都要缩成一个鹌鹑了,生无可恋的喃喃道:“我在这不是很正常吗,我菜园子就在那头,昨天你见过的,我还能跑哪去?”

季星银顿了顿,微微挣扎了一下,发现就是白费力气,纹丝不动,这人不知道吃什么长大的,一身牛劲。

“你再看看你身后,是不是有个水瓢,我菜园子不浇水能平白长出青菜吗?我说了我就想拿水瓢浇个菜……”

“是吗……两次都是我来这里的短暂时间内,你也恰好的出现了?”

秦延随意瞥了一眼旁边的水瓢,略微放松了钳制对方的力道,阴沉的吐息旖旎在人耳畔,晕开一层薄红,感受到身下人传来的细微的轻颤,秦延眉梢微挑。

“对啊,我也没想到那么巧。”季星银无辜脸。

秦延漆黑幽深的眼眸锁定在那片绯-红,一言不发,良久,缓缓松开了人。

那边一头锡纸烫的炸毛哥听见动静,小跑了两部过来,近看才发现他一身高领皮夹衣,头发丝挑染渐变红,宽大的工装裤上甩着两条银色链子,紧跟时尚潮流,面相桀骜,很是不善了。

“老大,怎么了。”他像是突然发现旁边还有个人,朝着季星银咦了一声,诧异道:“这是谁,什么时候冒出来的?”

秦延一身黑,单手插在裤袋里,轻描淡写道:“没事,路人。”

季星银闻言附和的点点头,手里握着水瓢杆子,嘴角扯出一丝笑意:“你们继续,不用管我,当我没来过。”

他抬起脚往外挪:“那个,你们有话好好说,打架不好,我就先走了,我还要去浇菜呢。”

“站住。”秦延凝视着他的背影,面容古井无波,但语调意有所指:“今晚的事,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季星银迅速回头,给他比了一个ok的手势,道:“知道,知道,我今晚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不说。”

他又伸手在嘴唇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随即朝小巷道路走去。

秦延默不作声,眼底幽深的注视着少年远去的背影,那人走到一半,忽而悠然的将水瓢抗在肩上,大步迈去,直至缩成一个黑点。

炸毛哥挠挠头,也跟着看走远的背影,又看看秦延,不明所以。

秦延斜着瞥了他一眼,淡淡道:“行了,警告一下就差不多了,等开学慰问一下他的同伙。”

“好的,老大。”

求收藏[竖耳兔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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