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晓晓记得自己跟北苓最亲近的那段时间，应该是上初中的时候。

那阵子北苓家里的小弟弟刚出生，又考上付晓晓家附近的一所重点高中读书，所以每周就到她们家来寄宿两天，住在负一楼的客房里。两人再次见面时，说不上多熟悉，毕竟小的时候常在一次起玩的时候，北苓都还没上初中。

不过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对学校里高中部的学姐们已经充满了向往与憧憬，所以对住进她家里的这个漂亮姐姐就更加好奇。付晓晓没两天就跟北苓打成一片，周末总是想方设法缠着她，一起写作业、一起逛商场，连睡觉也要跟她一起，片刻不离，这样的时光几乎持续了整整两年。

不过付晓晓也不知道她和北苓之后是怎样渐渐发展出更为亲密的关系。有时她想起那个吻，也开始分不清那味道究竟像是湿葡萄般的甘甜，还是更像是一颗尚未成熟的青梅果，酸涩而苦香。

好像她天生下来，就明白自己的憧憬与别人是不一样的，就一定会发展成不一样的样子。记忆里童年玩伴的小姐姐，突然就成了她青春成长时期距离最近的机遇。

不过如今，她早已将它们都埋没于朦胧青涩杂草丛生的思绪花园里。

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好一阵子，北苓才回来，放在手边的虾突然间连着碗一只都没了。她开始夹菜吃饭，付晓晓控制自己不要去看她，可是她奇妙的发现，北苓夹过哪道菜，这道菜片刻后转到她面前，她也不会不自主的夹一夹到自己碗里。

两人都低头闷不坑声的进食，从这一桌上看过去，倒是显得十分有默契。

亲戚间的话题莫名转到她们两个中间。

“ 晓晓也快二十了吧，日子过的好快啊，我印象里你一直跟晨晨差不多大呢，大二了吧今年？”舅妈看了眼付晓晓，亲切地问道。

付晓晓点点头。接着舅妈又和她扯了几句家常，问她最近学业怎么样、读的什么专业，付晓晓一句一句回答，没有不耐烦但渐渐有些出神，直到最后突然提到北苓开学要出国读研，和她应该是同一个大学。

付晓晓惊讶，还没来得做出什么反应，她妈妈就先出声：“ 是吗？！这么巧呀？是华盛顿州的C大吗？”

一边的北苓愣了一下，点点头。

“ 这个大学本科一般，研究生是特别好的呀。”晓母情真切意的开心，接着说道，“ 我几次劝妹妹考研呢，这孩子一点都不急，一点都不喜欢读书，当初还说要跟你考一个高中、一个大学呢。这不是，上高中就改变主意要出国了。不过她成绩不好，考北京的大学也够呛。”她说这着视线转移到付晓晓身上，一说到这个话题似乎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只是脸上保持着笑意。

“ 好在她现在在国外待得也算适应，而且你要是也过去了，姑姑心里好放心哦......晓晓，你要读研究生的话刚好问姐姐呀，学习上的生活上的。是吧，多好啊.....” 付晓晓听到她妈妈紧接着就开始念她，脑子还没转过来，已经大了一圈。

“ 晓晓还没上大二，也不用这么着急。”这时北苓开口了。她的声音总是那么好听，这样毫不在意的念着付晓晓的名字，几乎让她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可是心里又软软的塌了一方，因为这样的称呼似乎让生活显得从来没有改变过什么。

她抬头看了一眼北苓，对方也正好与她对视。

全世界这么多大学，偏偏要读C大的研究生？

“ 那租好房子了吗？有没有申请研究生宿舍？晓晓只能大一住宿舍，这国外大学奇怪得很。现在还在找房子，找不到合适的人合租，那些单人房我看了一圈价格真是吓人，贵就算了，主要是让妹妹一个人住我有些不放心....”一扯开这种话题，付晓晓的妈妈就容易滔滔不绝。

“ 本来是可以申请的，但北苓说想住外面。已经找好房子了，还在找室友不是？我听你前段时间在说.....那正好和晓晓一起住啊？”舅妈说着，也越来越热情，一笑满脸的妆容就跟着浮动，“ 我看两个女孩子住在一起正好互相有个照应。”

“ 是呀，晓晓，我觉得你还是不要一个人租房子。北苓，你要是还没找到室友就跟妹妹一起住呗？”晓母心直口快地问，丝毫没有注意到付晓晓逐渐变得僵硬的表情。

付晓晓几乎被两个家长的速度弄得有些无措了，一唱一和像是排练过一样，怎么事情突然就转到她和北苓要不要同居？她立刻求助性的去看北苓，这人却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还伸手喝了口汤，居然云淡风轻地微笑着说了句，“ 行啊”。

“ 可是研究生跟本科课程很不一样，住的位置的话....”付晓晓脑子飞快转动，随即接到，故作的有些为难的样子。

“ 你那个大学这么大，住哪里都要走半天才到得了教学楼啊？”却被她老妈当头一记驳回。

“ 哎呀，你跟姐姐好久不见了现在不熟悉，到时候住一段时间就好了，感情就全部都回来了，就跟以前一样嘛。”

说到这里，这件事情就像敲定了一样告以段落。

亲戚间接着聊起其他事情，一派和睦好像天天见面一起嗑瓜子一样。小表弟在外玩了一圈扯着一根气球回来了，叽叽喳喳的闹着表姑。

付晓晓看着北苓细致的将虾线都清理干净，沾上酱油送进表第的碗里，然后她抽出湿纸巾擦干手指，盈盈一握的手腕很干净，什么都没带，低垂目光下分不清脸上的表情。

———跟以前一样。是吗？付晓晓问。

她偏开目光，发现再次转到面前的菜边放着一碗剥好的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