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等等。”姜太太本该在饭钱就预备的,结果光顾着去盛鱼,把要事给耽误了。她从小抽屉里拿出一个红包,厚厚的:“初次见面,给小夏哒。”
这得有两万。夏馥率先抬眼去看薄以洲。
“给你的看我干什么,拿着呗。”薄以洲回应道。
“谢谢姜阿姨。”夏馥道,接过红包。
姜太太喜笑颜开:“乖。你们出去玩儿吧。”
炎热的夏日午后,夏馥与薄以川并排走在大院林荫路。
小路很宽,非常干净,车辆都非常自觉的停在车位里,不挡路。
不远处是小广场,视线开阔,可以运动,有乒乓球台子、健身器材。
隔壁训练场时不时传来气势雄浑的口号声。
除了上学军训,夏馥还是第一次如此直观感受到荷尔蒙的气息。
“习惯就好了,坐下歇会儿吧,他们来接我们。”薄以洲蹲在一个石头台上,指着一个休闲长椅,让夏馥坐。
石头台锃亮,看样子他们也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
夏馥坐下,感受此处的宁静:“这儿太有安全感了。”
薄以洲透过微风浮动的刘海低着眼瞧她,夏馥没回答,薄以洲指着不远处的一个运动场:“喜欢排球吗?夏天晚上天天有球赛,你可以过来打。”
“就算我脚好着,我也不太擅长。”夏馥老老实实道,乖怂乖怂的,薄以洲得逞的呲咪呲咪乐
薄以洲刚想说什么,肖毅的电话打进来:“等会儿,马上人齐了,我们就过去!”
“稀罕,您老贵人事忙,大白天居然看见微信了?”薄以洲的声音带着点慵懒:“我还寻思得那个金屋里头拽你去……”
“瞎扯,小爷我守身如玉呢。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今儿个带你们两口子去看大场面。”
夏馥无心听他讲电话,放眼望去,远处层山连绵,山顶一座塔,清朝样式建筑。
合着他们住的地儿离风水宝地那么近。
“想什么呢?”薄以洲打了个响指:“多思多虑老的快。以后你就顶着我老婆的名号当我妹妹,等咱俩离婚,你有一大笔钱,两全其美。”
薄以洲絮絮叨叨,夏馥总结了一下:“哦,无性婚姻。”
婚前协议在这方面是空白,夏馥自然听薄以洲的。
不听也不行的那种。
干脆利落的话给薄以洲噎到了,真不知道含蓄啊。夏馥另挑起话题:“我其实,从未想过,你是被逼婚就会结婚的人。可最终你答应与我结婚,我便可以不必再与夏家纠缠我自己的身份,相当于给了我自由,我已然很感激。”
薄以洲从兜里摸出根烟,点上:“知道我们为什么听大哥的话吗?”
夏馥摇摇头,他自问自答:“薄家祖训,谁给家国付出多听谁的。具象化,谁纳税多谁做主。以前家里是我爸做主,后来我姐事业先起来,她是老大。我哥退役后,直接进了上市公司,一路登顶,这个家便是他做主。”
“难怪。”夏馥点头表示了解,合着这家就薄以洲纳税少,所以就连薄以川的话他都得听。“这么说来,我要听你的。”
只是就事论事的夏馥简单举一反三,她现在连纳税人的资格都够不上,自然要听薄以洲的,等此话出口,才发现有歧义。
薄以洲轻笑出声:“对。”
夏馥来不及再解释什么,摩托车车队呼啸而来。
“以洲。”为首的肖毅将自己的摩托车让给薄以洲,自己上了另一辆车,其他人递过来两顶头盔。
薄以洲微微皱眉:“这阵仗太夸张了。”
其他人摘下头盔,看上去不过夏馥这般年纪。
也就是肖毅与薄以洲同龄。
“没办法,听说从小大院打遍天下无敌手的混不吝摇身一变成了本硕博连读的天才,大家都想见一见庐山真面目啊。”肖毅开口一嘴京片子:“这就是小嫂子吧。”
“嫂子好……”后面七八个小年轻相当会来事。
夏馥脸皮薄,被人喊嫂子耳朵都红了。
“就你事儿多。”薄以洲一记飞腿踢向肖毅,肖毅灵活一躲,一看两个人就身经百战。“去哪儿?”
肖毅一看就是攒局的行家:“沈老三私人会所开张,请大家过去玩儿呢,叮嘱我务必将你和嫂子同时带到。”
“正好,他还欠我一顿饭。”薄以洲长腿往肖毅的摩托车上一跨,对夏馥道:“上车。”
肖毅的车是翘屁股的双人趴赛,夏馥坐上去,不由自主的往前扑。
薄以洲敲了敲油门,犹豫了片刻,便直接往前一冲,尔后再次刹车,让夏馥坐稳。
旁边有人欢呼了一声。
夏馥:“……”
他这是怕被人看出破绽?只得双手放在他的腰间。
等大家都不注意她这边了,她再将手收回。
夏馥其实没敢靠实,但自己撑着劲儿,重心都在她那只好脚上面,弄得手心都是汗。
一路难熬,薄以洲身上雪松混着阳光的味道不停地钻入夏馥鼻息。
这天气根本不适合两个人挨在一起坐,没一会,夏馥就看见薄以洲脖颈上冒出了细细的汗珠儿。
幸好午后的时间不堵车,薄以洲也甚少刹车。
拐进私人会所的时候,突然间冲出来一辆机车,不要命的抢了薄以洲的道。
薄以洲反应极快的刹住车,让他先走。
夏馥的头磕在他后背,懵懵的。
薄以洲问:“没事儿吧。”
“他好像认识你,就是朝你撞过来的。”夏馥受惊,不知道薄以洲得罪了什么人。
“没事儿,我知道他是谁。”薄以洲回了一句,答非所问。
下车的时候,夏馥腿脚不便,薄以洲回过头扶她,腰扭超过九十度。
胳膊十分有力的撑住她,夏馥靠着这股劲稳稳落地。
夏馥不由感慨:“哇,你这柔韧性太绝了……”
“我小时候练武的。”薄以洲解释道:“不然怎么打遍大院小孩儿?”
夏馥不由好奇,笑问:“你小时候是打了多少架?”
紧挨着他们放摩托车的小年轻摘下头盔,歪着嘴巴笑了笑:“因为我姐娇气又爱哭,白天保姆看着,晚上是以洲哥帮忙带。别人笑话以洲哥看鼻涕虫,他就会给人一顿胖揍。”
薄以洲脸色沉下来,没搭理那人。
肖毅出来做和事老:“能不能有脸眼力见儿,霍小二……”
薄以洲拦住肖毅,对霍小二道:“容我个功夫,这事儿我会亲自上霍家交代,不会不明不白。”
霍云杉目光阴鸷,不依不饶:“说好的赎罪呢?说好的娶我姐呢?现在什么结果都没见着,转身另娶了他人。这人呐,就是忘性大。真替我爸不值,信了你的鬼话。”
“你边儿待着去……都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还想怎么着?”肖毅这边拽着霍云杉离开现场。
“我能怎么着,你们一个个眼不见心不烦,我这些年受的什么罪你们知道吗?尤其是你薄以洲,天天摆出一副苦大仇深的脸,每次上我们家掉两滴眼泪就算完了?”霍云杉推开肖毅,越说越激动:“让我他妈替你赎罪!”
“松开他,让他发泄。”薄以洲一声令下,肖毅的手抖了抖:“别别,薄哥,出来玩的,不知道谁把霍小二拉群里来了。把他拉走。”
旁的人见薄以洲眯着眼睛,也不乐,谁都看不出他想什么,只当他是火气上来。
那霍小二能从薄以洲手里讨了好?几个小伙子急忙七手八脚的带着他进了屋。
这么多年了,薄以洲和霍云棣的事儿大家心里明镜儿一样。
他是怎么做的,这婚是怎么结的,圈子里面传的跟神话似的。
薄以洲这几年生活低调,很少出现在大家眼前。时常联系的就肖毅和陆焘两兄弟,但这次回来他第一时间就联系的肖毅,其实也是试探圈里的态度。
试探明白了,他才知道以后和夏馥这日子怎么过。
事实上,大家都是很给面子的。除了陆焘还在国外,他平日里相熟的兄弟都来了。
若是他们都认为薄以洲这人人品有问题,今天这局压根都组不起来。
薄以洲:“……”
他自知结婚还带着夏馥来认人刺激了霍小二,本想着让他打自己两下出气。
哪成想其他人会错了意。
他其实已经不动手好多年了。
夏馥做了亏心事一样,躲在薄以洲身后,不敢直面霍云杉的敌意。
确实是她让薄以洲为难了,她轻轻拽了拽薄以洲的衣袖,怕再刺激霍小二:“我们不进去了,回去吧。”
“人还没认全呢,走什么走。”薄以洲神色如常对上夏馥:“那是霍云棣的弟弟,霍云杉。霍老爷子去避暑了,咱们明天启程去看他。对霍云杉,欠他的比霍云棣还多,反正我这辈子也还不完,该怎么着怎么着吧。”
*
夏馥跟着薄以洲回京市领证,最难过的是夏浩舒。
夏柯与朋友喝了两顿酒,似乎也喝明白了点儿。女生外向,她妹妹是真的长大了。
做不过人家愿意嫁了,他除了祝福,也没别的可做。
秦晓两边安慰,先是做通了夏柯的工作,现在又开始来安慰夏浩舒。
夏浩舒一天一夜没理秦晓了,这在以前是从未有过的事。
“咱回来的时候不都都说了,商量商量再商量,你怎么当场就答应了!”夏浩舒质问道。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现在比较流行的话:不是到了结婚的年纪才要结婚,而是遇到了想要结婚的人。”秦晓苦口婆心:“咱闺女从小就是个主意大的,看似听我的话,实际上我哪儿控制的了她呀!她无非就是被我唠叨烦了,表面顺从。你没看出来,她就是愿意嫁!”
夏浩舒道:“庙里道长不都说了,她二十五岁交运,二十五岁以后才是好日子,你二十四岁就让她嫁什么?”
“这闺女小时候过得不容易,我们总希望给她最好的,可你告诉我,什么是最好的?而且她是我一手带大的,我不比你疼她?”秦晓眼睛里转着泪花。
夏浩舒义愤填膺,口不择言:“反正薄以洲不是最好的,他是被家里逼婚的,他都不真心实意娶我闺女。你就是看上人家的权钱势了!”
秦晓咂咂嘴:“我告诉你件事,你别说漏嘴。”
“我不听!”夏浩舒一挥手。
“薄以洲不是在找霍云棣吗?你忘了,咱闺女原来的名字叫什么?”秦晓循循善诱。
“你查了?”夏浩舒眼睛一亮。
“就是没查明白,才不敢说嘛!”秦晓眉头一皱,“但你说,万一真是缘分呢?”
夏浩舒再次大声责备道:“这么大的事儿你也敢打马虎眼?万一,你错了呢?”
“宁可嫁错,不可错过。”秦晓道:“放心,我都打听遍了,菁市京市的人脉给回来的消息一致,薄家都是正经人,咱闺女嫁过去不会受气,这点我百分百确定,才敢放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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