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019 游戏

薄以洲缓缓擎住夏馥颤抖的双手,成为夏馥最稳定的支撑:“你这样多久了?”

“从没这样子过。”夏馥将手握成了拳头,努力克制住。

薄以洲道:“你学心理学也是因为它……”

夏馥疑惑的望向薄以洲:“谁?”

薄以洲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他的认知,因为那超出普通人接触范畴:“你刚刚看见什么了?以致面露惊恐。”

“你说幻视?我习惯了……”夏馥无所谓的笑笑。

“还是去找医生看看吧。”薄以洲好心建议道,“及时治疗。”

“秦女士带我看过很多家医生,并没有什么效果。”夏馥站起身,一切如常:“每次看医生,我都怀疑自己精神不正常,秦女士都安慰我是学习压力太大了,或许,我再来到夏家前经历了更多事情?”

现在想来,为什么看医生没用?多半因为秦女士不说实话,她没有得到对症的治疗。

可过去发生了什么她真的要想起来吗?夏馥依然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薄以洲目光动容,欲言又止:“你比我想象的要强大……”

他这些年一直和福利院打交道,不知道他又联想到什么,夏馥反过来安慰薄以洲,手指佯装按喷雾的模样:“幸运喷雾,分你一些。”

夏馥和薄以洲继续整理这个房间的资料,发现一个平板电脑。平板电脑开着一款航海游戏,上面出了一道航海位置计算的题目。

点开参考资料,整整十页的英文原文文献,上面全是密密麻麻的小字,夏馥瞅了一眼,不吱声:“简直疯了,谁玩游戏考专业英语啊!”

“嗯,船员的自我修养。可我当年当的也不是舰长啊!”薄以洲大致扫了一眼,他是真的能看懂,只是计算量太大了,他一时也给不出答案:“不止,它这里面有效信息与无效信息混在一起,需要试错排除,连个辅助计算的工具都不给,正常算得半天时间了吧……沈天青,你给我出来!”

沈生开放喇叭:“GM拒绝无故呼叫,但还是让我听听看你的诉求。”

“我都多少年不干了,给点儿解题提示。”薄以洲开口带着京腔,“说出去我连位置都算不清,好说不好听啊……”

“没有提示,不然你找场内求助吧。”沈生的话里带着淡淡的死感。

沈生的意思应该是找陈哲和郭正。他们倒和薄以洲一个兵种。

薄以洲看了夏馥一眼:“……拉倒吧。”

旁边有个小姑娘在,他等人家游戏都结束了,再把别人叫进来,堂堂八尺男儿,拿着博士的学位,面子还要不要了。

薄以洲掏出手机,一边阅读文献,一边在手机备忘录上记录关键信息,瞬间化身人形计算器。

夏馥则调出手机翻译,帮薄以洲翻译一些艰涩的词汇。

薄以洲他的阅读速度相当快,不到五分钟,大概也整理出了所有要点,额头上渗出大颗的汗珠:“还他妈有微积分,你们还能再狠一些吗?”

夏馥突然想起来:“拍张照片,找D老师请教一下?”

沈生的声音再次从音响里传出:“我说的外援就是D老师么……难道你忘了,人类之所以智慧,是因为他们会使用工具。”

薄以洲:“……我要被你们气吐血了。”

夏馥准备拍照,薄以洲却没有让她拍的意思:“不必,让他们等,今天我就和这题杠上了!”

夏馥:“……男人的胜负欲都这么恐怖吗?”

薄以洲摒弃外界一切声音,进入自己的心流状态,所有的计算量都装入自己的大脑。

又过了十分钟左右,薄以洲填下一个经纬度,平板上的画面提示,闯关成功。

夏馥的脸上漾起惊喜:“成功了诶,快让我看看他们给出了什么信息。”

薄以洲面上丝毫看不出喜悦,他双手交叉放到脑后:“承认吧,考生的智商不在出题老师之下。”

“十三分钟。”沈生按下计时器,“这个成绩可以和数学竞赛的冠军一决高下。”

平板电脑上给出了一张消费记录,上面是一些化学药品:“这是谁的消费清单啊,这些东西能研制出什么来?”

“这东西有些眼熟啊。”薄以洲数理化生都不错,他再度扫了一眼,确认了一下,面色沉下来。

紧接着他将这张图片从设备上删除掉,如临大敌。

夏馥看薄以洲如此紧张,也不知道这能不能问。

“游戏而已。”薄以洲迅速控制好自己的表情,道,“走吧,我们看看下面他们还能出什么幺蛾子。”

“感觉这个房间的东西很多啊,不再找了吗?”夏馥问。

“不用了,他们快的应该都出去了。”薄以洲解释道:“我们还有一关,得赶紧和大部队汇合了。”

两个人谁都没有看到,杂乱的儿童书之下压着的信封。

第四关是一个酒窖,电视机上不停的闪烁一个又一个的酒瓶子,但出现之后又会迅速消失,夏馥尝试对应酒窖的格子,去拉酒瓶子,只见酒瓶子后面有一根细线,也跟着被拽出来。

但夏馥一松手,那个酒瓶子又缩回去。

酒瓶子闪动的速度非常快:“一共二十一个酒瓶子。我能一次记住十个。”

“那你记前十,我记后二十一。”薄以洲道,他也看出门道来,而且他发现前面十个的位置比较高,从第十一个开始位置就高起来。

“而且需要拽的迅速,需要在第一个缩回去前,拽出下一个,才能把第一个锁定。”夏馥道,她按照自己的思路操作,果然成功拽出第一个酒瓶子,但第三个没及时拽出来后,第二就缩回去了,然后第一个也会跟着缩回去:“好玩儿。”

薄以洲道:“开始吧。”

二人配合极为默契,夏馥拽出前十个,薄以洲也立刻接上后面十一个。

整个酒窖百十来个酒瓶子,两个人不知疲惫往外拽。

最后一个离夏馥很近了,薄以洲以为她会躲,其实夏馥实在愣神。

等薄以洲伸过手去,才发现擦过了夏馥的脸颊,她不自觉的往后退,脚下被自己绊了一下。

薄以洲一手抻出了酒瓶子,一手搂住了夏馥的腰。

可夏馥没有支点,失控的向后面倒去。

薄以洲松开拽酒瓶子的手,跟着一起往后面倒去,成为夏馥的垫背。

他的锁骨挨到了她冰凉和丝滑的脸颊,多年干涸的心田终于得到潮湿的慰藉,心像羽毛滑过一样痒。

“对不起。”夏馥手忙脚乱的站起身。

与此同时酒窖后面的木门吱钮吱钮的开了。

“无妨。”薄以洲道。

夏馥的脸像破壳的鸡蛋一样滑,只感受过一次那样的触感,他便难以忘记,心心念念的都是不知道下一次能够再感觉一次。

可薄以洲迅速将这个念头打消掉。

第无数次将自己的心魔斩草除根。

这个房间里面有个小提琴,小提琴上面有一道红,琴弦还是断的。

“这个是血迹吗?”夏馥道,看着小提琴上断了的弦,她缩了缩手,看着都疼:“我以前就被琴弦划过,可疼了。”

薄以洲看见旁边的提示:“请你替女主炎炎完成她未完成的功课吧。”

他鼓励道:“来吧,照着铺子弹一首,我们就能出去了。”

“琴弦断了怎么弹?”夏馥好奇道,随便翻翻看看:“会不会是这幅画?”

亚克力台上安静的淌着一张宣纸,三颗七彩聚光灯描摹出它的光影。

水墨画描摹的凤凰和龙,龙凤和鸣,惟妙惟俏,唯独凤凰缺了一双眼睛,龙多了一双脚。

水墨画之上是一个扫描仪,能够实时的将水墨画上状态传送上去。

这么声势浩大的工程建设可非一日之功,想必薄以川和沈天青耗费了一些时候才集齐这么多物件,化用了真实情况写成的剧本。

薄以洲一开始以为他们这么做只是想帮他正个名罢了。

可后来简直可以以假乱真的违禁品制作的消费记录,薄以洲才感觉到背后事情的复杂。

就好像有一双看不见的手在操控着他们这群人。

而且,就他们这个艺术向关卡来看,那份十页的缩减版英文文献,以及薄以洲最后列出的那道数学竞赛题目,都不是薄以川和沈天青能想出来的,薄以川就是个没怎么上学的学渣,而沈天青擅长的是英文,却不是数学。该出题人了解薄以洲的水平,也乐于见他出出汗,但最后的水平,是薄以洲费费劲能解的,不是让他一头雾水的天书。

可见薄以川和沈天青也未必能了解那人背后的意图,只是按照吩咐做事儿。

眼看着这游戏越来越有意思,薄以洲也认真起来,拿起墨来轻轻帮夏馥研墨:“这‘鸿门宴’建设已久啊,这图你好好画。画好了,没准有惊喜。”

“你怎么知道我会画画?”夏馥也不免感到吃惊。“我喜欢画画,但是秦女士和夏老爹没有培养我这方面技能,我也只是在美术课上画,就连夏柯都不知道我会。”

薄以洲勾了勾唇角:“不是我知道,是有人知道。”

夏馥不懂就问,黑白分明的眼睛宛如流光溢彩,白皙的脸庞更是出水芙蓉一样:“你知道今天这局背后真正的操控者是谁吗?”

让薄以洲完全无法回避她的问题,但是他知道就能直接说吗?显然不能:“现在,还不是揭晓谜底的时候,游戏到最后咱们再看。”

“好吧。既来之则安之,我遵守游戏规则。”夏馥回复道,她先给这条龙改画,多增加了几笔勾勒,在不改变这条龙原有造型的基础上将龙的足变成它的麟,一笔一划颇有风骨。

“好画!”薄以洲不由赞赏道。

夏馥备受鼓励,然后才给凤凰填上了眼睛。

她觉着这才是最难的部分,因为这幅画没有给凤凰留眼睛的位置,都被毛发掩住了。

她没有其他色可以去遮盖。

只能下重笔,一笔成型。

下笔前她仔细想过这凤凰眼睛的弧度。

最后落笔也相当精彩。

“为什么凤凰的眼神如此凌厉?”薄以洲被那双凤凰的眼睛惊的不知该用什么形容词,“它不该是那种慈悲,通透,宽厚,类似厚德载物,这样的目光吗?”

“你看她的毛,逆向而走,想必不会是一帆风顺,那种名门望族,根红苗正的凤凰。她该经历火的淬炼,卧薪尝胆,才有了今天龙凤和鸣的景象,不是善茬,必有锋芒。而且,你看这张纸都已经泛黄,想必最初的作者在多年前就已经完成了这幅画。也证明这只可怜的凤凰,已经多年不见天日。因此,当它再度看见的那刻,就该爆发出火眼金睛的光芒。”

“你倒是真敢填。”薄以洲问道:“你猜这幅画最初的作者是什么人?”

夏馥重新审视这幅画:“明知画蛇添足,但他还是让龙成蛟。画凤凰的时候尾巴画的那么漂亮,证明他既心存华丽,技艺上也游刃有余,艺术造诣颇高,家境应当不错。可他又不给凤凰画眼睛,是怕凤凰留下的是血泪,还是不忍让凤凰看见天地不仁?他渴望被理解,期待被解读,也希望被救赎。但千般万般,也只能在画里表达,真实情况中,或许身边并没有解语花。他是女主的父亲画的?”

薄以洲再度被夏馥的敏感震惊:“对,就是霍老爷子。你在改这幅画之前就想到了?”

“没有。”夏馥调皮的眨了眨眼睛:“你老说奇奇怪怪的话我才往深想的。”

薄以洲侧目,再次问道:“你可曾想过,要是改的不尽如他老人家的意,很有可能我们得关在这里饿它三天三夜。”

“不想那些个。”夏馥也学着薄以洲的京腔:“一切薄老师负责,我是吃挂落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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