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 7 章

姜鹤一时气急败坏,恨不得狠狠踹面前的自恋狂一脚。

温亦寒躲开,俊气乌黑的眉宇间散发出一股开怀的笑意,言之凿凿,“虽然人人都说臭男人,但最终也不好在女孩子面前失去风度不是?”

姜鹤的表情瞬间僵硬起来,“什么女孩子?”

在记忆最深处,温亦寒一直颇受女生的追捧,即使在外人看来是一座冰山型号的帅哥,从小收获的情书可不算少,总是满满能塞一书包。

刚开始姜鹤是嫉妒他命犯桃花,后来姜鹤也是嫉妒他红鸾星动。

两种嫉妒的箭头方向可不一致。

温亦寒说,“你家里难道都没催着你,赶紧先解决单身问题?”

这个问题,姜爸姜妈肯定是在电话里,跟姜鹤开玩笑似的谈过。

姜鹤暂且没有出柜的勇气和打算,自然打着哈哈忽略敏感的话题。

可这个问题若是轮到青梅竹马抛出来。

对于姜鹤的打击完全属于毁灭级别的。

姜鹤抽出纸巾擦拭指尖,快速喝了两口正冒着热气的紫菜蛋花汤。

温亦寒的小心完全没机会喊出口。

姜鹤已经被烫得舌尖发麻了。

姜鹤这个名字听起来挺像个雄赳赳气昂昂的男子汉,当初姜爸还请了专业的起名大师,封了一万元的大红包给对方。

起名大师说姜鹤是洞下水命,行事踏实温吞,大器晚成,而且鼓盆煞多克妻,命中缺子,而鹤字代表延年益寿,仙鹤送子,补足了姜鹤命格中的缺失。

实际上姜鹤本人,乍一看就是一个江南水乡精养出来的伶俐人儿,长得比寻常男生都好看,肌肤吹弹可破,完全名不符实。

温亦寒说要不要给他吹吹舌头。

姜鹤推开桌面的美味早点,多一口也不想尝。

温亦寒只得拉住他说,“我给你辛苦做了早点,你到车上给我取一套新的衣服,要求很合理吧?”

像温亦寒如今的身份,怎么可能穿沾了油烟味的衣服去上班?

只是为了逗弄一下他罢了。

姜鹤踩着室内拖鞋,一步一踢踏走向门外的加长车。

车门是自动开关,人还未到,低调奢华的黑色车门缓缓打开,露出里面正在忙着审阅文件的三位行政秘书。

都挺面生的,只有温亦寒的私人秘书林默是熟悉的。

林默比两人都年长几岁,梳着略带成熟的背头,朝姜鹤礼节性笑道,“姜少早。”

又说,“温副总今早九点钟有个会,我们先坐在车里整理好发言材料,所以没有下车进门给您问好。”

姜鹤跟温亦寒在京城混了有七年时间,温亦寒身边的人都知道他。

社会人士就是会说话,想让我帮忙催温亦寒早一些出门上班,连说话都七拐八绕的。

姜鹤说,“林秘书每次太客气,叫我小鹤就好。”

林默是多精明的一个人,尤其他是温家暗中培养多年,专门跟在温亦寒身边的左膀右臂,对于温亦寒的琐事完全做到事无巨细。

“姜少爷不必客气。”

林默有意无意找话说道,“再过一周是温家老先生的七十寿辰,过两天我便来给姜少爷您送请帖。”

姜鹤还从不知道这件事,尤其温亦寒这边隐瞒得紧紧的,一点风声都没有透露。

林默毕恭毕敬将温亦寒需要的全新套装递给姜鹤。

姜鹤一瞧衣服牌子就是高定款,全球绝对买不到,需要品牌商专门登门定制的纯手工西装三件套。

温亦寒洗完澡,美好的躯体用一件件昂贵的衣服装饰妥帖,如同一层层镀上金箔。

姜鹤感觉他的领带微微有点歪,不由啐道,“手笨的跟猪蹄子一样。”伸出手帮青梅竹马稍微修饰了一下,再别上白金与黄金作为基座的蓝宝领带夹。

姜鹤毕竟是学美术的,审美力从小异于常人。

温亦寒忽然吃错药了似的,一把抱住他的肩膀,使劲说,“鹤鹤,我真的离不开你了,感觉每天都想和你在一起。”

姜鹤被他恶心得不轻。

实际上,随着年龄增加,温亦寒给他的拥抱比起初中与高中时期,算是减少许多。

男孩子们总有成熟的一天。

姜鹤是被自己给恶心坏的。

他怎么能!

怎么能情不自禁地就去给温亦寒打领带?!

那是温亦寒未来老婆该做的事情!

姜鹤推着温亦寒的背脊,把人高马大的家伙往门外推送,口口声声道,“你早晨九点钟有重要会议,就不要胡乱跑到我家来嘛!快走快走!”

温亦寒笑着与他说改天见,转身后全部笑意收敛得干干净净,滴水成冰,恢复成外人常看见的一丝不苟。

温亦寒坐上车,林默立刻将统计好的数据和发言稿一并呈现给他。

温亦寒淡淡地看着他。

林默虽说年长几岁,社会经验也更加丰富,不禁还是被对方的眼神看得背脊发凉。

温亦寒不说。

他自己揣测,而后抱歉道,“对不起,温副总,我失言了。”

温亦寒终于开口,“姜鹤是我唯一信赖的兄弟,但温家的事情是我自己的家事,你能分清两者的区别吗?”

林默说,“我会关好自己的嘴的。”

温亦寒不说满意,也不说不满意,一个成功的上位者第一要学会隐藏自己的真实情绪,打个手势,车子便慢慢地驶离。

姜鹤又有几天没有看见温亦寒。

之前温亦寒每天三趟得往自己这边跑,自从到温氏集团上任后,变成有空来摇晃一圈。

姜鹤正在设计新角色的OC形象,手里握着电容笔,在巨大的立面绘画板间勾勒线条。

一边画,姜鹤一边思索着究竟哪里不对劲儿。

话说,他现在的心态,是不是越来越有问题?!

温亦寒不过因为工作关系,变得有些疏于走动而已。

怎么他患得患失的情绪,好像被温亦寒养在金屋里的小情人,生怕温亦寒会移情别恋似的!!

最主要的是!

姜鹤后知后觉起来。

他那天被温亦寒打发去拿西装,身上好像懒得换衣服,穿着浴衣拖鞋就跑出去了。

......

换位思考一下。

假如林默看见老板大清早不上班,专程跑来青梅竹马家洗澡,还让衣衫随性的青梅竹马去拿东西......

姜鹤忽然一个头两个大。

林默不会误以为,自己与温亦寒在屋子里怎么翻云覆雨了,怕自己缠住温亦寒的腿,所以才间接说马上开会的事情。

!!!

极有可能!!

还有,林默为什么偏要向他提示温爷爷要过大寿的事情?

温亦寒完全没有一丁点儿要邀请他参加寿宴的意思呀!!

姜鹤丢开电容笔,扯住柔顺的发丝。

救命啊!

他肯定是因为常年在家画不可描述小漫画,早已经与社会脱节,看不清人情世故才会这样!!

姜鹤正在自怨自艾。

姜爸的远程电话适时地打断儿子的抱怨,与儿子闲聊两句,关心一下儿子的生活状态,随后开门见山说,“你温爷爷要过七十大寿,原本是邀请我的,不过我这边正好要出国一趟,你也是姜家的一份子,寿礼今天派人给你送去,你明晚打扮得隆重一些,替我去表达一下谢意。”

小时候,因为两位妈妈是闺蜜的缘故,姜鹤见过温亦寒的父亲,挺严肃的一个豪门大叔。

然而温亦寒的爷爷他可是从未见过,感觉是八竿子都打不到的关系。

况且温爷爷做寿,温亦寒从始至终没有邀请姜鹤的意思。

姜鹤思考说,“我去不太合适吧?”

姜爸立刻笑了,“有什么不合适的,你爸爸我是亿万企业家,你是亿万企业家的嫡长子,去了只有别人巴结你的份儿。”

“去,必须代表我们SKS公司的门面,替老爸我献上最豪华的祝福啊!”

姜鹤知道是忤逆不了姜爸的意思的,以儿子对亲爹的了解,一定是准备了超级豪华贺礼,所以务必要在京城的名流权贵中间显山露水一把。

下午寿礼就正式送来了。

姜鹤万没想到姜爸从佳士得拍了一个价值千万的嵌天珠福寿金杯,抱进怀里沉得要死。

这赶鸭子上架也没谁了。

姜鹤去剪了齐肩的长发,修饰成最近热门的时髦发型,露出白皙光洁的额头,再搭配绝对不会出错的礼服三件套,代替姜爸去出席了温爷爷的寿宴。

姜鹤不打算告诉温亦寒的,原本青梅竹马也没打算告诉他,所以礼物和诚意双手奉上,他完成大业,深藏功与名,拂袖了然去即可。

结果,姜鹤被温家的诺大豪华庄园直接给整懵逼了。

他是从小知道温亦寒祖上就有钱,没想到现实太震撼,太富贵了。

姜鹤心底嘀咕,若是有机会,一定要问问温亦寒。

他家祖上是皇家的亲戚吧?!

光是一座老爷子住的山庄就占了三四十亩地,比他之前念的美院占地面积还夸张!

姜鹤自认家里也是有钱的,现在完全被震惊得如同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似的。

温家老爷子痴迷华国传统艺术,庄园里搭了两座临时大戏台,南腔北调激烈地对擂,显得好不热闹。

姜鹤将礼物双手呈递给家里记账的管家,恰好遇见盛装打扮得温妈妈。

温妈妈与姜妈是铁杆闺蜜,感情好得能穿同一条普拉达,只是温妈妈的装扮更显名门风范,常年爱穿修身旗袍。

她看了眼姜鹤,闪身走了几步,又倒退回来再看了眼,觉得不是很相信自己的眼光,试探问了声。

“鹤鹤?”

姜鹤不好意思地舔了舔嘴唇,笑说,“温妈妈,你太夸张了。”

我们上个月才见过面呀。

温妈妈双手一拍,笑得前仰后合,说着,“我的天哪,鹤鹤你今天简直太帅了,我差点以为你是谁邀请来的流量明星呢!”

“快过来,让阿姨好好摸一摸,这完美无缺的帅哥是真的假的!”

姜鹤微微涨红脸,叫她从上到下里外打量。

“亦寒的爷爷还是太老派了,做寿请来的不是戏班子,就是影视圈老戏骨,我都快无聊死了,幸亏你这张漂亮的小脸蛋解救了我。”

语毕,还亲昵地捏了捏姜鹤富有弹性的脸蛋。

姜鹤委实不好强调自己已经25岁了。

温妈妈毕竟是看着他长大的,作为母亲,永远不会觉得孩子会有长大的一天。

姜鹤简单地解释了一下姜爸不能出席的缘由。

温妈妈说,“你来家里还没见亦寒吧?走,阿姨把你送过去,他最近太忙了,总念叨着想你了。”

姜鹤的脸又红了几分,愧对的情绪也有一点油然而生。

我喜欢你的儿子啊。

温夫人本名宋倩玲,是苏城名媛,嫁到京城温家算是攀了高枝。

温家总共有三个儿子,温亦寒的父亲温西迩是家里最小的儿子。

凭借豪门幺子最受宠的原则,温亦寒从小便是整个家族的团宠级存在。

如今温家的三个儿子各有各的事业,而庞大的温氏企业尚且掌握在温爷爷的手中,至于最终能落于谁手,还要看哪家的本领通天。

温妈妈抬腕看眼手表,朝姜鹤轻说,“阿姨还有一点重要的事情,亦寒就在里面,你过去吓他一跳,他一定很惊喜。”递出个你懂得的眼神,行色匆匆地走了。

姜鹤认真打量了别墅内的陈设,清一色的华国古典装修,博古架上陈列着价值连城的古玩玉器,简直是一座小型的历史博物馆,处处彰显主人的审美情趣和艺术造诣。

姜鹤短时间被眼前美轮美奂的景象所吸引,毕竟作为一个美术生,能亲眼鉴证富有历史价值的古玩是很有意义的。

直到温亦寒的声音从屋内传出。

那么突如其来,又显得不情不愿。

“这样说来,我今年年底必须要结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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