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听墙

鸣凤在房内思来想去觉得心里不踏实,便想去寻白鹤商量。

她已走到白鹤门前叩响门却无应答,不禁疑惑,随即调转脚步要来敲上虞的房门。

此时上虞已被她敲门的响动惊醒,一脸茫然的看着白鹤,显得无辜懵懂。

白鹤心软的吻了吻她的额笑“我去应付,你安心睡。”

说罢起身就要走,上虞拉住她的衣角问“可还回来?”

“嗯。”白鹤拍拍她的手背安抚“应付完师姐我便回来。”

白鹤急急忙忙将衣服穿的整齐打开房门正看见作势举手叩门的师姐。

“小师妹怎在此?”鸣凤不解的问,并且嗅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这是何味道?当真奇怪?”

探头看上虞所在床榻间安眠。

白鹤装的淡定耳角却通红,能有何味道,无非是她和上虞滚过的味道,看来鸣凤师姐尚且单纯,并不知晓。

她急忙拉着鸣凤去往自己房间。

“师姐深夜寻我有何事?我刚才与女魔头聊了几句。”

鸣凤神情肃穆“你当真信这个女魔头?”

白鹤一脸随意“信不信的……大不了她帮我们报仇之后我们再杀了她。”

鸣凤见白鹤神色不似作假,心下稍安。

“小师妹拎得清便好,那她当真会帮我们复仇?”

白鹤装模作样“她别无他选,我们亦然,师姐放心,大不了她异心显露我们便也除了她。”

白鹤如此说,鸣凤便也放下心来。

“既如此,师妹早些睡,我便不多打扰了。”

待鸣凤离去后,白鹤坐了片刻才松了口气。

她回到上虞的床榻上,原本闭眼安睡的人醒来为她盖好棉被。

“要利用完我再杀我?你好狠的心……”

二人的谈话上虞听得一清二楚。

白鹤忍笑道“然,先奸后杀。”

上虞故作委屈的背过身去,清瘦的身躯使得白鹤一把就将她揽住“不许吗?”

“许,你要作何都可。”

次日上虞醒时身旁已不见白鹤的身影,下楼去见几人正在用饭。

修古道“白鹤神君怕扰您休息,不曾让人上去唤您。”

上虞点头落座后,面前伸过来一双筷子夹着个蛋落在自己碗里。

抬眼看,白鹤已为桌上人都夹了一遍。

上虞心下熨帖,白鹤为了给自己夹菜竟做出如此举动。

她低头笑笑,默默吃下了白鹤夹来的蛋。

“饭后我们兵分两路,一边采买一边去租船,如此可加快行程。”

话音未落,白鹤当即道“那我与上虞修古一组,师姐与勉喾一组,省的人家说我们神族拉帮结派。”

鸣凤天真的以为如她所说,勉喾却清楚白鹤的小心思,不屑的朝她翻了个白眼。

到了市集上,上虞故意不与白鹤言语。

一身玄衣,冷面寒霜,琥珀色的眼眸淡淡扫视着路旁的摊子。

与梁国不同,此处更为清雅,连路旁小摊都少了些叫卖之声,石板路沿缝中长着青苔。

身旁率真的人饶有兴致的问“修古,你跟随她多久?”

修古老师答道“整整一十四万载。”

十四万载。

白鹤顿时有些失落,在她这里她与上虞满打满算也还不到一载……

她轻轻勾了勾上虞的手指,在修古面前她不可失态,便只是与上虞并肩着悄声委屈诉说“阿虞,我们相识太短……”

上虞瞥眼看她,眸中带了几分戏谑“幸而你我相识短了些,不然岂不是要被你欺负死。”

白鹤诧异于她计较昨夜之事,心里思量上虞并非是如此计较的人,难不成是弄伤了她?

故而长眉微蹙凑近她轻问“还疼?我为你揉腰可好……”

上虞翻了个白眼不想理这个缺心眼的人,可又架不住这么一个温软的俏美人一下下的轻扯她的衣袖,且不安分的触及她的腰身。

大庭广众,众目睽睽,她叹气攥住那不安分的纤纤玉指,侧目嗔道“我恼了。”

白鹤怔怔的看着眼前人波澜不惊的目光仿佛含着一池春水,撩拨一下就激起层层涟漪。

被她握着手,白鹤整个人都变得轻柔,说话都慢了几分“为何?”

上虞笑她呆,见无人注意便凑近她耳边轻声道“明明是亲妻妇,却总要做贼一样。”

白鹤笑她酸“怎的一把年纪还如同小孩子一般傻……”

上虞侧眼看见她亮晶晶的眸子,垂眸轻笑“再傻也比不得傻鸟傻。”

修古在后面眼观鼻鼻观心,心下不由得替上虞欢喜。

这一条街上来来往往的散修不少,如今凡界动乱,仙门弟子皆下山降妖除魔,上虞牵着白鹤的手买齐物件便要去码头与勉喾鸣风会合。

不料却被人拦住去路。

一道冷漠的男声响起“女魔头,还不受死!”

只见数十位修士手持长剑直指上虞,上虞平生最恨被人用武器指着,冷眼看向打头的青衫修士。

“放肆!”

话音不大不小,语调平淡更为鄙夷。

这些修士正义凛然,誓要驱除世间邪祟,自然不会放过上虞。

白鹤担忧上虞的伤势,即便她魔族身躯强悍再取过心头血后也不能迅速恢复。

修古若出手怕是会引来附近的妖魔。

见白鹤蹙眉,上虞只是笑笑,随即看向那领头之人,琥珀色的眸子恍若一汪深潭。

那修士目光变得呆滞,缓缓放下剑说道“走,她们并非恶人。”

白鹤诧异的看着眼前景象。

几个修士亦是不解的问“大师兄……她是魔,是神女指明的灭世之人。”

而那修士只道“她若是灭世之人,我等怎会是她的对手,你可还记得神女是如何吩咐你我的……”

师弟道“自然,神女道此女乃灭世魔头,此时落魄,需我等斩草除根。”

领头的男人眼珠僵硬的转了转,诡异的看向同门弟子道“那你可还记得神女是如何告知我等的。”

年轻的弟子性子急,答“托梦——怎的?师兄想说何?”

男人道“当真荒唐,来历不明的神女都敢信。”

随即上虞劈手夺过一旁弟子手里的长剑,剑影如银花,剑锋所过之处衣衫碎裂,眨眼之间几个大男人赤条条的站在街上。

上虞挑眉看着一旁的女修,并未同对男子一般辱她,只道“鹤儿,在她背上画只龟。”

白鹤无奈的笑笑抄起一旁灶塘里的木枝,熄灭的枝头成了黑炭,白鹤轻浮的转着手里的树枝在女修背上画了只活灵活现的大乌龟。

“鹤儿画工甚好。”

这时领头的那男人眼神清明起来盯着上虞骂道“混账,妖女竟敢用诡术。”

上虞冷冷的睨了他一眼“本尊——”

习惯的脱口而出才反应过来,她如今不过一个废人。

并非魔尊。

白鹤担忧的望着她,修古亦然。

上虞却只是嘴角一丝不真切的自嘲“我乃魔头,不是妖女,你颠三倒四,才是混账。”

那男人瞪眼一时竟被堵的说不出话来。

反应过来自己赤条条的在街上,当即带着几个同门拐进了一旁的客栈。

不忘留下一句“下流!”

上虞挑眉不屑的笑笑,比起上界骂她的话,区区一句下流,未免稚气。

上虞与白鹤拎着大包小包去渡口与勉喾会合,修古本想将东西都拿在手里,架不住上虞不许。

上虞道他身上有伤,且如今她已非是魔尊,当以友人相待。

白鹤也不由分说的抢过上虞手里的东西,上虞体贴,本不曾让白鹤拿,可白鹤怎忍心,是以三人手里都是满满当当的到了渡口。

上虞想着到何处去再得几只纳戒,凡界少有,顶多是仙门弟子且是得意弟子才持有,是以念头只得作罢。

勉喾与鸣风已租好了船,船不大,只四间屋子。

此时正是客来客往的时节,能租到这艘船也是不易。

这船是王姓兄弟的,二人就占了一间屋子,剩下的三间修古与勉喾一间无疑,可到底白鹤是与鸣风呢还是与上虞呢,这可倒是犯了难。

白鹤自是私心与上虞,可放着善良正直的师姐去和一个魔头睡也说不过去。

白鹤心里叹了口气,挽住鸣风的胳膊往中间的屋子走去。

落在上虞眼里,无端泛起一股酸意。

且有几分不真切的落寞。

自己这是怎的了,鹤儿分明做的是对的。

可她似乎看不得她与旁人太过亲近反而将自己晾在一边。

放好了行囊白鹤饶有兴致的到船头吹风,江面白茫茫的一片,只有潮湿的水汽在风中摇曳,水波晃荡船也跟着飘摇,微微的晕眩让白鹤有些疲倦。

肩上蓦然落下披风,身旁人低哑的嗓音传来,白鹤嘴角染上了一丝笑意。

“阿虞也来吹风?”

上虞无奈的抿了抿唇道“怕你着凉。”

白鹤笑意更甚,怕被人瞧见只得低头忍笑“原你在隔壁做了个听墙的贼,连我何时出来都知晓。”

上虞被她嘲笑,面上挂不住,抿唇嗔怪“胡言乱语,我怎会听墙,你出门时与鸣风说话我听见的。”

内敛腹黑的人脸皮挂不住,低着头不敢对上白鹤戏谑的目光。

白鹤定定的望着她,眼角含情,目光中的宠溺溢出“阿虞今夜要独守空房了。”

上虞垂眸轻轻“嗯”了一声。

白鹤见她如此,趁其不备猛然在她脸颊落下轻吻,随即站直了身子,上虞顿时觉得脸热,急忙看了眼四周无人看见,才嗔怪道。

“被人看见该如何。”

白鹤却满不在乎笑的浪荡“良辰美景,佳人在侧,教我如何忍?”

上虞拿她没办法,好笑的低着头轻笑。

此时鸣风出来见二人并立船头,心头划过一丝异样。

怎么觉得白鹤对这女魔头比对她这个师姐还热切。

白鹤见鸣风出来蹁跹的走近自然的挽住了鸣风的手臂。

“师姐不是嫌风冷么,怎的出来了?”

鸣风见白鹤对自己亲昵,心头的那抹异样顿时烟消云散。随即瞥了眼上虞才回答道“屋内有些闷,出来透口气。你何时与上虞交情好到这般?”

白鹤瞥了眼不远处垂眸不语的人,笑道“无甚交情,跟个魔头能有何交情。”

话隐隐约约落在上虞耳中,她紧抿的唇甩袖离去。

白鹤心下不禁疑惑“阿虞何时这般会做戏了?”

与鸣风闲谈许久后天渐渐暗了下来,饭食都送到了屋内,白鹤看着桌上朴素的饭食心下惦记起了一墙之隔的女人。

船晃的人没胃口进食,白鹤与鸣风草草吃过后便睡下了。

上虞桌上的饭食丝毫未动,端坐在桌旁出神,鹤儿对鸣风的亲昵她看在眼里,不知为何她心底觉得莫名难过。

心烦意乱的脱鞋上床,却是辗转难眠。

烛火晃动,隔壁忽然传来一声低吟,像极了夜深人不静的意乱情迷,她心神大乱,慌忙站起却又觉得可笑。

她这是在做什么。

该要信鹤儿的。

可听见木墙那边的微微响动,她不禁缓步凑了过去,站在了木墙之前。

“师姐,不要——”

上虞呼吸急促了些,心神彻底乱了。

她蹙眉无措的站着,纤长的手指紧紧攥成了拳。

“师姐,求你,给我。”

那娇嗔仍在,上虞握拳用力的骨节泛白。

“嘶,疼。”

上虞忍无可忍!

这女人在作何!不安于室!

她疾步走出来,连鞋都不曾穿,伸手猛地推开了紧闭的房门。

入目却见白鹤与鸣风头对头的钻在桌下,白鹤手里抓着只幼猫,手背上血痕渗出血珠。

原是白鹤与鸣风睡下后听见床底响动掏出来只猫崽,鸣风要丢出去,白鹤求她不要,猫崽跑到桌下被人抓着害怕便挠了白鹤一爪子。

恰在此时被上虞猛地推开门,吓了二人一跳。

鸣风挑眉看着穿着天青薄衫的女人赤着脚僵硬的站在门口,不解道“你有何事?”

却只听得一句冷冷的“消停些,扰人清梦!”

白鹤呆呆的看着那身影逃跑一般消失在门口,回头朝着鸣风呵呵干笑。

她不知回房后的人有多郁闷。

上虞穿上鞋子气郁的咬牙,在包内翻出金疮药,又觉得自己自作多情。

白鹤又不傻,怎会不知给自己上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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