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凤在房内思来想去觉得心里不踏实,便想去寻白鹤商量。
她已走到白鹤门前叩响门却无应答,不禁疑惑,随即调转脚步要来敲上虞的房门。
此时上虞已被她敲门的响动惊醒,一脸茫然的看着白鹤,显得无辜懵懂。
白鹤心软的吻了吻她的额笑“我去应付,你安心睡。”
说罢起身就要走,上虞拉住她的衣角问“可还回来?”
“嗯。”白鹤拍拍她的手背安抚“应付完师姐我便回来。”
白鹤急急忙忙将衣服穿的整齐打开房门正看见作势举手叩门的师姐。
“小师妹怎在此?”鸣凤不解的问,并且嗅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这是何味道?当真奇怪?”
探头看上虞所在床榻间安眠。
白鹤装的淡定耳角却通红,能有何味道,无非是她和上虞滚过的味道,看来鸣凤师姐尚且单纯,并不知晓。
她急忙拉着鸣凤去往自己房间。
“师姐深夜寻我有何事?我刚才与女魔头聊了几句。”
鸣凤神情肃穆“你当真信这个女魔头?”
白鹤一脸随意“信不信的……大不了她帮我们报仇之后我们再杀了她。”
鸣凤见白鹤神色不似作假,心下稍安。
“小师妹拎得清便好,那她当真会帮我们复仇?”
白鹤装模作样“她别无他选,我们亦然,师姐放心,大不了她异心显露我们便也除了她。”
白鹤如此说,鸣凤便也放下心来。
“既如此,师妹早些睡,我便不多打扰了。”
待鸣凤离去后,白鹤坐了片刻才松了口气。
她回到上虞的床榻上,原本闭眼安睡的人醒来为她盖好棉被。
“要利用完我再杀我?你好狠的心……”
二人的谈话上虞听得一清二楚。
白鹤忍笑道“然,先奸后杀。”
上虞故作委屈的背过身去,清瘦的身躯使得白鹤一把就将她揽住“不许吗?”
“许,你要作何都可。”
次日上虞醒时身旁已不见白鹤的身影,下楼去见几人正在用饭。
修古道“白鹤神君怕扰您休息,不曾让人上去唤您。”
上虞点头落座后,面前伸过来一双筷子夹着个蛋落在自己碗里。
抬眼看,白鹤已为桌上人都夹了一遍。
上虞心下熨帖,白鹤为了给自己夹菜竟做出如此举动。
她低头笑笑,默默吃下了白鹤夹来的蛋。
“饭后我们兵分两路,一边采买一边去租船,如此可加快行程。”
话音未落,白鹤当即道“那我与上虞修古一组,师姐与勉喾一组,省的人家说我们神族拉帮结派。”
鸣凤天真的以为如她所说,勉喾却清楚白鹤的小心思,不屑的朝她翻了个白眼。
到了市集上,上虞故意不与白鹤言语。
一身玄衣,冷面寒霜,琥珀色的眼眸淡淡扫视着路旁的摊子。
与梁国不同,此处更为清雅,连路旁小摊都少了些叫卖之声,石板路沿缝中长着青苔。
身旁率真的人饶有兴致的问“修古,你跟随她多久?”
修古老师答道“整整一十四万载。”
十四万载。
白鹤顿时有些失落,在她这里她与上虞满打满算也还不到一载……
她轻轻勾了勾上虞的手指,在修古面前她不可失态,便只是与上虞并肩着悄声委屈诉说“阿虞,我们相识太短……”
上虞瞥眼看她,眸中带了几分戏谑“幸而你我相识短了些,不然岂不是要被你欺负死。”
白鹤诧异于她计较昨夜之事,心里思量上虞并非是如此计较的人,难不成是弄伤了她?
故而长眉微蹙凑近她轻问“还疼?我为你揉腰可好……”
上虞翻了个白眼不想理这个缺心眼的人,可又架不住这么一个温软的俏美人一下下的轻扯她的衣袖,且不安分的触及她的腰身。
大庭广众,众目睽睽,她叹气攥住那不安分的纤纤玉指,侧目嗔道“我恼了。”
白鹤怔怔的看着眼前人波澜不惊的目光仿佛含着一池春水,撩拨一下就激起层层涟漪。
被她握着手,白鹤整个人都变得轻柔,说话都慢了几分“为何?”
上虞笑她呆,见无人注意便凑近她耳边轻声道“明明是亲妻妇,却总要做贼一样。”
白鹤笑她酸“怎的一把年纪还如同小孩子一般傻……”
上虞侧眼看见她亮晶晶的眸子,垂眸轻笑“再傻也比不得傻鸟傻。”
修古在后面眼观鼻鼻观心,心下不由得替上虞欢喜。
这一条街上来来往往的散修不少,如今凡界动乱,仙门弟子皆下山降妖除魔,上虞牵着白鹤的手买齐物件便要去码头与勉喾鸣风会合。
不料却被人拦住去路。
一道冷漠的男声响起“女魔头,还不受死!”
只见数十位修士手持长剑直指上虞,上虞平生最恨被人用武器指着,冷眼看向打头的青衫修士。
“放肆!”
话音不大不小,语调平淡更为鄙夷。
这些修士正义凛然,誓要驱除世间邪祟,自然不会放过上虞。
白鹤担忧上虞的伤势,即便她魔族身躯强悍再取过心头血后也不能迅速恢复。
修古若出手怕是会引来附近的妖魔。
见白鹤蹙眉,上虞只是笑笑,随即看向那领头之人,琥珀色的眸子恍若一汪深潭。
那修士目光变得呆滞,缓缓放下剑说道“走,她们并非恶人。”
白鹤诧异的看着眼前景象。
几个修士亦是不解的问“大师兄……她是魔,是神女指明的灭世之人。”
而那修士只道“她若是灭世之人,我等怎会是她的对手,你可还记得神女是如何吩咐你我的……”
师弟道“自然,神女道此女乃灭世魔头,此时落魄,需我等斩草除根。”
领头的男人眼珠僵硬的转了转,诡异的看向同门弟子道“那你可还记得神女是如何告知我等的。”
年轻的弟子性子急,答“托梦——怎的?师兄想说何?”
男人道“当真荒唐,来历不明的神女都敢信。”
随即上虞劈手夺过一旁弟子手里的长剑,剑影如银花,剑锋所过之处衣衫碎裂,眨眼之间几个大男人赤条条的站在街上。
上虞挑眉看着一旁的女修,并未同对男子一般辱她,只道“鹤儿,在她背上画只龟。”
白鹤无奈的笑笑抄起一旁灶塘里的木枝,熄灭的枝头成了黑炭,白鹤轻浮的转着手里的树枝在女修背上画了只活灵活现的大乌龟。
“鹤儿画工甚好。”
这时领头的那男人眼神清明起来盯着上虞骂道“混账,妖女竟敢用诡术。”
上虞冷冷的睨了他一眼“本尊——”
习惯的脱口而出才反应过来,她如今不过一个废人。
并非魔尊。
白鹤担忧的望着她,修古亦然。
上虞却只是嘴角一丝不真切的自嘲“我乃魔头,不是妖女,你颠三倒四,才是混账。”
那男人瞪眼一时竟被堵的说不出话来。
反应过来自己赤条条的在街上,当即带着几个同门拐进了一旁的客栈。
不忘留下一句“下流!”
上虞挑眉不屑的笑笑,比起上界骂她的话,区区一句下流,未免稚气。
上虞与白鹤拎着大包小包去渡口与勉喾会合,修古本想将东西都拿在手里,架不住上虞不许。
上虞道他身上有伤,且如今她已非是魔尊,当以友人相待。
白鹤也不由分说的抢过上虞手里的东西,上虞体贴,本不曾让白鹤拿,可白鹤怎忍心,是以三人手里都是满满当当的到了渡口。
上虞想着到何处去再得几只纳戒,凡界少有,顶多是仙门弟子且是得意弟子才持有,是以念头只得作罢。
勉喾与鸣风已租好了船,船不大,只四间屋子。
此时正是客来客往的时节,能租到这艘船也是不易。
这船是王姓兄弟的,二人就占了一间屋子,剩下的三间修古与勉喾一间无疑,可到底白鹤是与鸣风呢还是与上虞呢,这可倒是犯了难。
白鹤自是私心与上虞,可放着善良正直的师姐去和一个魔头睡也说不过去。
白鹤心里叹了口气,挽住鸣风的胳膊往中间的屋子走去。
落在上虞眼里,无端泛起一股酸意。
且有几分不真切的落寞。
自己这是怎的了,鹤儿分明做的是对的。
可她似乎看不得她与旁人太过亲近反而将自己晾在一边。
放好了行囊白鹤饶有兴致的到船头吹风,江面白茫茫的一片,只有潮湿的水汽在风中摇曳,水波晃荡船也跟着飘摇,微微的晕眩让白鹤有些疲倦。
肩上蓦然落下披风,身旁人低哑的嗓音传来,白鹤嘴角染上了一丝笑意。
“阿虞也来吹风?”
上虞无奈的抿了抿唇道“怕你着凉。”
白鹤笑意更甚,怕被人瞧见只得低头忍笑“原你在隔壁做了个听墙的贼,连我何时出来都知晓。”
上虞被她嘲笑,面上挂不住,抿唇嗔怪“胡言乱语,我怎会听墙,你出门时与鸣风说话我听见的。”
内敛腹黑的人脸皮挂不住,低着头不敢对上白鹤戏谑的目光。
白鹤定定的望着她,眼角含情,目光中的宠溺溢出“阿虞今夜要独守空房了。”
上虞垂眸轻轻“嗯”了一声。
白鹤见她如此,趁其不备猛然在她脸颊落下轻吻,随即站直了身子,上虞顿时觉得脸热,急忙看了眼四周无人看见,才嗔怪道。
“被人看见该如何。”
白鹤却满不在乎笑的浪荡“良辰美景,佳人在侧,教我如何忍?”
上虞拿她没办法,好笑的低着头轻笑。
此时鸣风出来见二人并立船头,心头划过一丝异样。
怎么觉得白鹤对这女魔头比对她这个师姐还热切。
白鹤见鸣风出来蹁跹的走近自然的挽住了鸣风的手臂。
“师姐不是嫌风冷么,怎的出来了?”
鸣风见白鹤对自己亲昵,心头的那抹异样顿时烟消云散。随即瞥了眼上虞才回答道“屋内有些闷,出来透口气。你何时与上虞交情好到这般?”
白鹤瞥了眼不远处垂眸不语的人,笑道“无甚交情,跟个魔头能有何交情。”
话隐隐约约落在上虞耳中,她紧抿的唇甩袖离去。
白鹤心下不禁疑惑“阿虞何时这般会做戏了?”
与鸣风闲谈许久后天渐渐暗了下来,饭食都送到了屋内,白鹤看着桌上朴素的饭食心下惦记起了一墙之隔的女人。
船晃的人没胃口进食,白鹤与鸣风草草吃过后便睡下了。
上虞桌上的饭食丝毫未动,端坐在桌旁出神,鹤儿对鸣风的亲昵她看在眼里,不知为何她心底觉得莫名难过。
心烦意乱的脱鞋上床,却是辗转难眠。
烛火晃动,隔壁忽然传来一声低吟,像极了夜深人不静的意乱情迷,她心神大乱,慌忙站起却又觉得可笑。
她这是在做什么。
该要信鹤儿的。
可听见木墙那边的微微响动,她不禁缓步凑了过去,站在了木墙之前。
“师姐,不要——”
上虞呼吸急促了些,心神彻底乱了。
她蹙眉无措的站着,纤长的手指紧紧攥成了拳。
“师姐,求你,给我。”
那娇嗔仍在,上虞握拳用力的骨节泛白。
“嘶,疼。”
上虞忍无可忍!
这女人在作何!不安于室!
她疾步走出来,连鞋都不曾穿,伸手猛地推开了紧闭的房门。
入目却见白鹤与鸣风头对头的钻在桌下,白鹤手里抓着只幼猫,手背上血痕渗出血珠。
原是白鹤与鸣风睡下后听见床底响动掏出来只猫崽,鸣风要丢出去,白鹤求她不要,猫崽跑到桌下被人抓着害怕便挠了白鹤一爪子。
恰在此时被上虞猛地推开门,吓了二人一跳。
鸣风挑眉看着穿着天青薄衫的女人赤着脚僵硬的站在门口,不解道“你有何事?”
却只听得一句冷冷的“消停些,扰人清梦!”
白鹤呆呆的看着那身影逃跑一般消失在门口,回头朝着鸣风呵呵干笑。
她不知回房后的人有多郁闷。
上虞穿上鞋子气郁的咬牙,在包内翻出金疮药,又觉得自己自作多情。
白鹤又不傻,怎会不知给自己上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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