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鹤倒是被她问住了,平时已是对她百般在意,究竟还要如何疼她?
上虞却是坏笑。
“疼我便让我压一压,算上此时你在我这里已记了两笔账。”
白鹤羞得脸红,却是柔声道“我魂魄不稳,不得被你压。”
上虞沉声道“好了之后双倍奉还。”
白鹤摸着她发冷的手纵容的莞尔一笑“外间还有两个请罪的,你可要见?”
上虞不解的看着她。
此时外间的深泽与虚枭正小声嘀咕着。
虚枭不满的嘟囔“她一个身为灵力的人,你怕她作何。”
深泽气的给他一脚“没脑子的莽夫,自大狂妄!这几日种种你难不成还不明白,她纵然没了灵力那也是上虞,这十几万年你当这六界怕的是她战力剽悍?她的胸怀与手腕才是你我该畏惧的!”
虚枭被踢了一脚不敢多言,心内却仍不满,深泽知他不服,耐心解释道“你当她与依附鬼王的那些女人无异?她对你我不恭之事未曾放在心上,可见她的胸襟,她救下修古利诱鸣风,今日又在船头以一战威慑蠢蠢欲动的仙门弟子,倘若她有朝一日寻回内丹,介怀你我不恭之事,你我焉有好下场!
就算她寻不回内丹,就凭她的诡术你我也没好果子吃,凡人不受诡术所扰是祖神留下的造化,可但凡身怀灵力者皆可为诡术所控。”
深泽一席话,虚枭也对上虞有了几分敬畏。
深泽骂他“你们男人从来都是狂妄自大,刚愎自用!”
虚枭气不过,却又无从反驳,只是斜眼扯了下深泽的衣角。
“你说的都对——”
深泽却一把拂开他的手“别碰我。”
虚枭讷讷的缩回手。
就在这时白鹤打开了门,二人的小动作尽收眼底,白鹤道“进来罢。”
待二人走进来,见上虞倚靠着床栏,发丝垂落在脸侧,上虞抬手将发丝别到而后抬眼打量着二人。
深泽率先道“深泽与虚枭向大人请罪。”
上虞却是戏谑的勾起唇角“二位护我至此,劳苦功高何罪之有?”
深泽低头道“大人不必如此,我二人知罪。”
上虞道“的确,以你二人的本事来护我自是不甘愿,可你二人在鬼界之位甚高,若不能八面玲珑为人圆滑如何坐的稳鬼王下首的位子,多和修古学学,对你二人有好处。”
深泽急忙施了一礼“多谢大人教诲。”
上虞挥挥手,深泽退出去后对虚枭道“幸好,她为人良善,不怪我二人不恭,只道你我此举有碍身份,她乃大智慧之人。”
虚枭却抿唇不言。
他瞥眼看向深泽“你可也觉得她与白鹤天作之合?”
鬼面下的眉眼低落,深泽看不见。
只是冷声道“你怎的如此多事。”
虚枭只答“若只剩繁花,青叶何在?”
深泽皱眉本想骂他胡言乱语说的什么听不懂的话,开口的一刹却恍然明白。
她道“娇花可配娇花生生不息,也可配青叶欣欣向荣,可我非是娇花。”
虚枭不解问“你是何?”
深泽轻轻一笑道“我是树下泥,一世不得光。”
虚枭望着她认真道“我定会向王上求的恩赐,迟早让你摘下这副鬼面!”
深泽只是笑笑,鬼面狰狞,也无人能看见她的神情。
上虞虚弱的望着为自己倒水的白鹤,垂眸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她这般聪慧,怎会想不到。
这只傻鸟与鸣风之间说的话不问她也能猜到七七八八。
白鹤端来的水她慢慢饮下,抬眼看白鹤时清明的眸子映着光泽。
“我想与鸣风谈谈。”
白鹤挑眉看了她一眼,冷着脸将茶杯放回桌上。
她不悦的回身,上虞顿时抿唇低下了头。
媳妇太凶,她肝儿颤。
白鹤看见她这副模样也不由得软了几分,却仍是虎着脸道“鸣风师姐那边我自会与她谈,你只管养好你的伤就好。”
上虞只得轻轻的点头应了声嗯,举止间满是失落。
白鹤见她当真介怀,无奈的走到床边蹲下握住她的手认真道“你已然受伤,我不愿你再劳心,看比比起你之前在军营又瘦了几分。”
上虞却是侧脸望着她道“我不想你因我与你师姐站在对立面,我来与她谈本就是正理。”
她不愿白鹤在涉及她二人的关系时孤军奋战。
她为长,为强,自该多多护佑白鹤。
白鹤气的咬牙起身,随即踏风一般走出了房门,只留给上虞一个背影。
一片好意人家却不领情,白鹤气的想哭,可几息间冷静下来,还是去为上虞找来了鸣风。
自己独自一人蹲在船头生闷气。
房内上虞仍是倚靠着床栏,身上的伤不时传来痛意,闷热与痛出的冷汗粘在身上很是难受。
上虞却仍是神色淡然“鸣风上神心下定有芥蒂,我只望你莫要为难白鹤,有话尽管对我说。”
鸣风不屑的看着她“我有何话好与你说的,至于白鹤——我与她情分已绝。”
上虞心头一酸,喉头微动,不知从何开口。
千夫所指,众叛亲离都是自己带给她的,自己有何话说。
从大周都城那夜就预料到的事,怎的如今却不能接受。
上虞垂眸斟酌着开口“鹤儿她天真烂漫,本是无错,错只在我带坏她,望上神休要迁怒于她,千错万错乃我一人之错。”
她恶名昭著,不该动情连累白鹤,可又偏偏为了一己私心。
她舍不得放手,也不忍白鹤因她落得如此下场。
她并无亲人,不懂白鹤的为难,她只知自己想到的这些难过不及白鹤亲身所经历的十分之一。
“上神,我欠凰族的……日后会还,如今我求你宽恕鹤儿。”
从上虞口中竟听得一个求字,鸣风有些惊讶,堂堂上虞为白鹤做到如此地步,这世间怕是再找不出一个待白鹤更好的人了。
鸣风讥讽的笑笑“你如今落魄至此,这副模样不稀奇,当我会心软?只是若仍端着那副臭架子我会更为看不起你。”
随即甩袖离去,出门正见守在门外的白鹤,她皱眉道“还怕我欺负她不成?”
白鹤梗着脖子别扭道“我才不怕,谁能欺负的了她!”
白鹤小女儿姿态,别扭的走进去见上虞眼巴巴的望着她,不禁心软,却仍怄气。
方才她在船头不过片刻,却因放心不下这傻子才一步步挪到了房门外。
她关好门走到床边坐下,低眉敛目的正思索着如何开口,却被霸道的人吻住了唇压住后脑。
她担心上虞的伤不敢推她,只得任由这女人发疯的将自己胸腔气息尽数摄取。
直到快要喘不过气,自己才被放开。
她轻喘着嗔怪“你抽的哪门子疯。”
上虞只道“抱我。”
委屈的如同挨了踹的狼狗。
白鹤拿她没办法,哄孩子一样温声道“你身上有伤,先欠着,日后一并还你。”
上虞不依,固执的将下巴搭在她的肩上。
白鹤哑然失笑“堂堂魔尊上虞竟如此骄横,说出去岂不让人笑话。”
“从前只因未遇你,有你我难做那个麻木无情的人。”
上虞说的理直气壮,脸皮厚起来什么话都说的出。
白鹤故意逗她“那双羽呢?”
上虞僵了僵,片刻后幽幽开口“你与她不同,那时我不知情事,虽有悸动我却她从未逾矩,你不同。”
白鹤不依不饶的追问“我有何不同?”
上虞放开她,情绪些许低落“我如同枯木,她好似甘霖赐我生机,你便是一团火,是我明知成灰也不悔的归宿。”
枯木逢春,满山盎然。
**,远要来的猛烈与疯狂。
白鹤也被她带的低落“然,你二人皆魔,一起便是久旱甘霖,枯木逢春。你我神魔不两立,自是难有好下场。”
上虞抬眼看她吃醋,轻勾她的手指“那我也要与你一起,是我为私心拉你下地狱,可我当真放不了手忍受独自孤苦相思。”
“又说傻话,拉我下地狱还如此理直气壮。”她撇头正看见上虞发红的眼眶,她伸手为她拭泪“怎的又哭了。”
上虞道“想你哄我。”
惹得白鹤愁苦“如何哄?”
上虞道“做我夫人。”
白鹤笑着点她的头“莫不是傻了,我已是你的夫人。”
上虞执着道“再做一次。”
“魔族上虞请天道为证,与白鹤结为连理,生生世世唯爱此一人,永世不悔。”
白鹤被她弄的红了眼。
“神族白鹤,求天道为证,嫁与上虞,愿琴瑟和鸣直至白头,除此之外白鹤永不踏红尘。”
说完二人傻笑着红着眼靠在了一起。
上虞唤白鹤“夫人……”
“作何?”
“饿了。”
白鹤站起,笑着逗孩子一样俯身捏她的脸“那换你哄我。”
上虞浅笑着仰脸闭上了脸,任君采撷。
白鹤迅速的低头轻吻了下她的唇,随即轻快了出门去,上虞忍不住的颔首笑着,露出齐齐皓齿,又觉失态,便拉起被子挡住了脸闷闷的笑着。
千金难求一知己,十世难得有情人。
她当真好福气。
……
船行了几日,上虞躺不住,白鹤方一出去她也便跟着走了出去。
这是她伤后几日里头一次出来,衣服多穿了两层,套在清瘦的身躯上反而显得肥大。
仍是低低的扎着发,看着温婉。
她走近,围坐在桌旁的几人都打量着她。
她只是道“云湘给我。”
修古立即将手里的云湘奉上。
她抱着云湘坐下,低头温婉的抚着云湘的毛。
“还有三日便到周国,我与鹤儿正巧有故人要探望,怕是要在周国耽搁几日。”
白鹤拧眉道“谁想去看那个坏家伙……”
上虞道“你难道不想看看她与迟皎养的孩子?”
白鹤不理她,自顾自吃着青菜,上虞见此拿起筷子夹了块肉给她。
“莫要挑食。”
白鹤皱眉看着碗里的肉“太肥了,你不吃却逼我吃。”
分明是上好的五花肉肥瘦相间,油已被炒了出去,却被挑食的人说成是肥。
上虞无奈“我并未不吃,你吃一片我吃一片如何?”
白鹤怨念的盯着她,气鼓鼓的撅着嘴“你先吃。”
上虞笑笑夹了一筷子送入口中。
白鹤只得吃了碗里的肉。
上虞念叨着“你如今瘦了些,切莫挑食才能养回去。”
一时间勉喾心塞的发狠咬烂自己夹的菜叶,他怎的看不出白鹤瘦了,这几个月分明是白胖了不少,日日有人哄着吃喝就寝,怎会瘦!
鸣风倒是多看了上虞一眼,原本觉得这女魔头在做戏,可看她望着白鹤的眼神,竟觉得万分真挚热忱,处处体贴包容。
第一筷自己还未曾吃便先是夹给了白鹤。
鸣风忽的觉得什么狗屁魔尊,有违阴阳,通通都算不得大事,她若是白鹤想必也会心软。
可她不是……
正当时她出神的夹起羊肉送入口中,眼前却突然出现一双筷子,将夹在半空羊肉上的辣椒夹走。
当真是失礼!
她冷脸刚想开口便听见一旁的男人道“此椒甚辣,见你平时吃不得辣,方才出神夹起,情急之下当真失礼。”
她侧眼看见男人并无表情的侧脸,脸上带着丝红晕。
她恼的将肉扔在他碗里。
“那你吃了。”
修古僵了下未曾多言,默默的夹起吃下。
脸色恢复如常。
鸣风心下却越发恼火。
这个男人当真可恶。
勉喾叹了口气摇摇头“修古兄,带刺的花儿摘不得。”
鸣风听懂当即给了勉喾一记眼刀吓的她闭嘴。
白鹤饶有兴致的望向上虞,只见她看了修古一眼,眸中透着担忧与同情。
“依我看不是花,是利刃,易伤人。可越是锋利的匕首越要有刀鞘相护,只看刀可否入鞘了。”
白鹤听的抿唇发笑,低头塞着饭。
这女人说话总是这般中听在理。
鸣风脸色却是更难看了几分,当即起身离席。
心中却不免回想着上虞的话。
这个女魔头竟将自己喻为利刃。
倒是有几分戳中鸣风的心。
其实上虞不过是安慰修古罢了,不曾想让鸣风对自己有了些许好印象。
勉喾道“还是嫂子会说话,不过修古兄怎的会爱慕师姐?”
日日与他同住的闷葫芦竟闷声干大事,魔界的人都这般一鸣惊人?
修古失落道“她为人直率,率真的有些娇横,却极其倔强,我心知我配不上她。”
白鹤不耐烦的呼了口气“怎的你们魔界的人都这般德行,有何配不配的,既是心动便该尽力一试,若成便是天赐良缘,即便不成也非是你不喜的借口。最受不了你们这些自己觉得如何如何就打起退堂鼓的人。”
上虞抿抿唇又夹了块肉到白鹤碗里,幽幽道“含沙射影。”
白鹤无奈的看着对面的人,怨念的吃了碗里的肉。
上虞见此自己也默默的随她吃了一片。
白鹤看见觉得好笑“自己也不爱吃何苦逼我。”
上虞只道“想你好,却又不知甚为好?吃喝就寝总是错不了的。”
白鹤看着一本正经的人凑近道“那今夜就请苏将军侍奉我就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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