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景初正收拾屋子,手机就嗡嗡嗡的响了起来,景初看了一眼就接了,等了一会儿对面还是没有声音。
景初微微皱眉,一脸疑惑的盯着手机看,喃喃自语道:“这手机坏了?怎么没声呢?”
梁时青笑了下:“我没说话能有什么声?”
“你这坏习惯能不能改掉,打电话也好,接电话也好,总要等别人先说话。”
梁时青像是自动屏蔽了这句话,问他:“最近一直挺忙的,都没空问你这几个月过的怎么样,还适应吗?”
景初抿了下唇,低声说:“适应啊,好歹也是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
电话那头的梁时青沉默了下,感慨道:“这几年一直在一起工作,我都快忘了你是江城人。”
景初把手机放到床上,边叠衣服边说:“你大大咧咧的,能记住什么。”
“我能记住的还少呀,”梁时青犹豫着问,“景初,你见到你那个前男友了吗?”
景初愣住了,随后用很平淡的语气说:“见到了,不仅见到了,他还成了我的上司,你说巧不巧。”
梁时青或许是太过惊讶,音量都不自觉的高了几分:“上司?那确实挺巧的。”
景初嘴里有些苦,他从兜里掏出块糖含着,含糊不清道:“别说我了,你呢?招到新助理了吗?”
“别提了,说起这个我就烦,我爸妈最近催我催得紧,我能怎么办,我还能短时间内大变活人?我就随便找了个人让他扮演我男朋友,结果你猜怎么着,他爸妈居然认识我爸妈,还让他去我公司锻炼锻炼,天天跟我屁股后边跑,每天死缠烂打的,甩都甩不开,烦都烦死了。”
“得了吧,我还不了解你?你要是对他没意思他能有死缠烂打的机会?”像是预测到了梁时青会打断他的话,景初说的又快又急,“可别说什么是你爸妈喜欢他你才甩不掉他的,你要真讨厌他,他连你面都见不到。”
梁时青那头正欲哭无泪:“景初,有些话说得太清楚,没什么意思,真的。”
景初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嘴角不自觉翘起,他笑起来的时候眼里像盛满了细碎的星光:“喜欢不就是这样吗,想要蓄意接近他,想要引起他的注意,即使这些行为在他眼里很幼稚甚至很蠢。”
梁时青感觉景初说这话的时候一定在想着谁,声音里都透着向往和愉悦。
“不过话说回来,景初,你和他大学也不是同一个学校的,甚至刚谈几个月就搞起了异地恋,不后悔吗?”
景初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他轻咬下唇,犹豫了很久才说:“不后悔啊,那时候每天都期待能跟他见面,即使见面的机会比较少,但那时候就是傻傻的等,掰着手指头数还有几个月能见他。”
“哎呦你可真是,你这话听得我的对你感到陌生。不过话又说回来,我始终都搞不懂你为什么要和他提分手?明明你自己也很难过呀。”
景初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直到梁时青催促了他几声,他才说:“你别老是话说回来,话说回去的,总说这一句话累不累。”
梁时青也气了:“你这就不讲理了,我爱说这句话怎么了?我看你就是不想回答我才故意找茬。”
“那你总是说回来说回去的,后不后悔也不是很重要,就算现在后悔又能怎么样,我还能坐时光机回去?”
“你可以重新把他追回来呀?”
景初自嘲一笑:“说起来简单,他这些年有没有和别人尝试过都是个未知数,况且他还能一直等着我?”
这倒让梁时青无法反驳了。
两人又聊了几句近况才挂断。
景初闭上眼,满脑子都是靳望洲。
其实是他先喜欢靳望洲的,那时候他没什么存在感,有他没他都一样,反观靳望洲,家庭好、成绩好,身上总是透着一股自信。
景初有时候会偷偷看靳望洲,时间长了没被发现就莫名有了些勇气,变成了正大光明的看,或许是他的目光太过炽热,靳望洲总是频频回头和他对视,每到这个时候景初就会匆忙低头假装自己很忙,实际上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慌。
他像是怕被靳望洲发现一样,一连好几天都不敢直勾勾的盯着靳望洲看了,他学会了用余光看,带着他的自卑怯懦。
每多看一眼,景初就难受一分,他和靳望洲有太大太大的区别,靳望洲家庭美满、父母恩爱,还有个很宠他的哥哥,反观景初,都快成为靳望洲的反义词了。
那时候的景初最想成为靳望洲,也最向往靳望洲,可惜他们俩一年到头也说不上两句话。
景初也不会没话找话,他怕说太多靳望洲会讨厌他。
真正有交集是在什么时候来着?景初睁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胸口这么闷,好难受。
他坐起身看了眼手腕上带着的银曜石手链,那是靳望洲送给他的生日礼物,当时送礼物的时候还被靳望洲发现一件他隐瞒了很久的事。
从收到礼物到现在景初一直都戴着,平时也很珍惜,生怕磕了碰了,但自从和靳望洲重逢后他就没敢上班戴了,怕被靳望洲看到。
他和靳望洲在一起两年,现在算算他们差不多认识了十二年。
景初真想感慨一句时间过得好快,好像他和靳望洲提分手还是昨天的事呢。
明明都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他为什么还会因为靳望洲感到心烦意乱?
景初烦的恨不得把脑袋里的问号全给踢走。
为什么他脑袋里不能住个小人,把所有影响他情绪的烦恼全都扔出去?
这个想法显然有点不太现实,景初还是选择了现实一点的问题,那就是把屋子收拾好。
等彻底收拾完之后景初已经累的不想动了,躺在床上睡了一会儿,醒来后就觉得有点饿,正在考虑是出去吃还是自己在家里做,这时手机又响了,是靳望洲。
景初生怕是工作上的事,一秒也不敢耽误,直接接通了。
靳望洲问的言简意赅:“你吃饭了吗?”
景初怀疑今天是不是没看黄历,怎么每个给他打电话的人都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即使这样想,景初还是老老实实的答:“还没吃呢。”
“那正好,陪我吃吧。”
景初觉得靳望洲可能是有点什么特殊癖好,不然干嘛总是约他吃饭,吃饭的时候还一句话不说,气氛跟冻住了一样也丝毫没察觉到。
景初想,估计是跟自己一样懒得做饭吧。
“好。”
靳望洲把地址发过去了,景初也秉承着不吃白不吃的原则去了。
好在靳望洲这次没让气氛尴尬住,主动跟景初聊了起来。
靳望洲一句话似乎斟酌了很久才问出来:“景初,这几年你过得怎么样?”
“挺好的。”景初尴尬的笑笑。
其实靳望洲不说话也挺好的,有些话问出来还不如不问呢。
靳望洲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那就好,怎么突然想回来了呢?”
景初的笑容僵了下,眼里闪过一丝无措,他很想装的自然一点,但他的心情似乎都表现在了脸上,这点还被靳望洲清晰的捕捉到了。
“我家人都在这里,那边也没有什么亲戚朋友,搬过去他们也不能适应,那就只能我回来了,照顾他们也方便一点。”
在一起的时候景初很少谈论自己的家庭,靳望洲只知道景初的父亲对他不好,家里护着他的只有妈妈。他爷爷奶奶年纪大了,不能总生气,所以很少管景初父子之间的事,他说的家人应该是他妈妈。
靳望洲随口问道:“那你现在是和你家人住在一起?”
“没有,我和别人合租。”
靳望洲似乎很诧异:“怎么没和你家人住一起?”
景初有点压抑的喘不过气,他烦躁的揪了下头发,用很小的音量说:“我妈去世了,爷爷奶奶也没了,那个人也消失很久了。”
景初对他父亲的称呼永远都是那个人。
靳望洲眼神有些复杂,他声音也不似平常那样冷静了:“抱歉啊,我……”
靳望洲话还没说完就被景初打断了:“没什么,你也不知道嘛。”
靳望洲是随口问的,景初当然知道。靳望洲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即使是吵架也不会说什么很重的话,更不会往人心口上戳。
靳望洲不再谈论景初的家庭了,瞥见了他的小动作后就开始吓唬他:“你别老是揪你头发,一天揪掉几根,几年后你还能剩多少头发?”
景初最近确实有个坏毛病,一烦躁的时候就揪头发,他想象了下,要是几年后发际线真往后移了,或者前边没有几根头发了,那……
景初不敢想了,这要是以后跟靳望洲出来吃饭,别人管靳望洲叫哥哥,管他叫叔叔,他还不得气死?
想到这里,景初狠狠打了个哆嗦,他现在才意识到这不是什么好行为,最好现在、立刻、马上就改掉。
靳望洲始终盯着景初看,景初这几年变化挺大,以前胡思乱想的毛病现在还没改掉,脸上藏不住事也没改掉,不过倒是变得更成熟自信了,虽然依旧不敢直视他,但以前那种怯懦软弱全都消失不见,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在景初身上他好像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景初下意识的小动作,他的穿衣风格,甚至是他的言谈举止,每样每样都和靳望洲如此相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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