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计是常年训练的运动员敏锐度高于常人,在宣燃发现夏沐秌的同时,刘微微也看向窗外。
看清夏沐秌模样后,刘微微眼里的笑容瞬间被担忧所取代:“这谁家的孩子啊?怎么脸上还带着伤?”
边说,她边冲出门外,把试图闪躲的小东西硬生生拽进了客厅。
璀璨夺目的水晶灯下,夏沐秌和宣燃四目相对。宣燃似笑非笑没吭声。小孩儿嘴唇动了动,仿佛想说什么,然而看清宣燃眼底的神色后,夏沐秌又迅速闭上了嘴。
刘微微倒是对这些毫无察觉,只是指挥着管家拿医疗箱,又想亲自给夏沐秌处理伤口。
“夫人,这个小孩儿?”盯着夏沐秌看了几眼,管家把医药箱往回抱,“这个小孩玩儿就是大闹了少爷生日宴那个,这怎么又跑家里来了?该不会,这小孩儿私下跟少爷有接触?”
“有没有接触的,也得先给处理伤口吧?”刘微微抢回医药箱,没搭理管家的制止,而是取出棉签,轻手轻脚帮夏沐秌消毒伤口,“你是谁家的孩子啊?怎么弄成这样?真可怜。”
跟十一之前那次相比,这次小孩儿其实好了不少,先前嘴角的伤口早就结痂,要不了几天痂都能脱落,硬要说的话,也就下巴附近带着点儿新的擦伤,没在渗血了,根本用不着处理,何况,小孩儿对于被可怜有极大概率炸毛。
鉴于刘微微比想象中要可爱不少,宣燃试图发发善心,将她从狼崽子的炸毛威胁中解救出来:“这么点儿伤,不用管吧?”
“是啊是啊,夫人不用管的。”管家难得没跟宣燃呛声,“这不知道哪来的野孩子,轰出去得了。”
“微微,要不?”宣屹看起来也想劝,然而被刘微微一记眼杀,便改了口风,“管,得管!小孩儿都伤成了这样,放任不管还是个人吗?!”
宣燃&管家:...
虽说知道老爸是恋爱脑,但宣燃没成想,老爸他恋爱的都没了脑。
之前只不过生日宴上搭句话,就又是停卡又是禁闭,搞的那么兴师动众。现在人都被拉进家里来了,他反而巴巴的给处理伤口,给找新衣服,还留下吃饭?
看着饭桌上坐在自己对面的小东西,宣燃甚至产生种自己没睡醒的错觉。
特别是小孩身上套着的,还是他小时候的衣服。
粉粉嫩嫩的颜色,配上小孩儿新洗出来的白白净净的脸...宣燃吃饭间隙,忍不住抬头看了好几次。
看到后来,小孩儿明显被盯厌烦了,找到机会对宣燃做了个口型。
宣燃看了几秒钟,认出来,小孩说的是:怎么,被我的美貌折服了?
美貌个屁,毛都没长齐的小豆丁,宣燃翻个白眼,把目光挪到刘微微身上。
这个带着随性清爽气息的女性,和照片上他那位高盘着头发的母亲,差别大的不是一星半点儿。
他母亲为了商业联姻愿意跟宣屹结婚,这情况宣燃可以理解,但这个刘微微看上去敢爱敢恨,怎么会愿意接受曾经连过姻的宣屹?而且单看宣歧这种恋爱到没脑的状态,当初又是怎么接受联姻的?
还有,看刘微微对夏沐秌的态度,明显是喜欢小孩儿的,这种人多半干不出欺压继子的事情,那自己严重的洁癖是哪儿冒出来的?
以及看管家对刘微微算不上恭敬、至少不如对宣屹恭敬的态度,那个能开除他的幕后老板,应该也不是刘微微。
原本以为把刘微微叫回来,就能解开谜团。没想到叫回来后谜团非但没解开,反而更多了?这算不算偷鸡不成蚀把米?
带着蚀米的悲伤,宣燃整顿饭吃得兴趣缺缺。
刘微微发现了他的异常。吃完饭,刘微微奇怪地盯着宣燃:“你不高兴?”
宣燃任由她盯:“高兴不起来。”
“为什么?”刘微微不解,“你不是想让我和你爸回来吗?现在我们都回来了,你为什么还不高兴呢?”
“可能因为管家没被解雇?”宣燃随口敷衍。
“少爷,话可不能乱说。”眼见躺枪,管家赶紧插话,“我平时兢兢业业,虽说有些时候对少爷是严格了些,但都是为了完成宣先生的要求,是为了少爷好。”
“踢我也是为了他好?”还没等宣燃说什么,原本老老实实坐在一旁试图隐身的夏沐秌先不干了。
估计是想起来当初一脚之仇,夏沐秌小脸绷得紧紧的,目光却仿佛害怕般闪躲,闪躲到连看都不敢看管家。
但他的小嘴倒是没停,先强调自己不小心认错门误入宴会厅,又解释自己想走却被保安按着,最后连比划带演示,夏沐秌添油加醋把当时的事情重演一边。
看完小东西的表演,宣燃一边憋笑,一边在心里狠狠点赞:这惨卖的,奥斯卡都欠夏沐秌个小金人。
刘微微更是听得当场厉声皱眉:“管家,你怎么能对个孩子动手?!”
管家试图辩解:“我、我主要是...”
“他主要是拿着不知道谁的工资,必须得看牢我。”宣燃没给他机会。
宣燃这话一出来,管家、宣屹连带着刘微微都变了脸色。
还是管家先反应过来,用略微透着尴尬的声音打了几声哈哈,管家笑着表示少爷又在开玩笑。
宣屹也跟着说:“拿的不是我的工资,还能是谁的?”
“谁知道呢?”宣燃耸肩,“搞不好是我那个早上了天堂的妈。”
天地良心,宣燃说这句话时,绝对是无心胡诌,但这句话话音落下,宣屹、管家和刘微微脸色却彻底变了。
借着时间不早了的借口,刘微微生硬地把宣燃和夏沐秌一起请出客厅,不能跟乱七八糟的人接触这个禁令都不顾了,直言夏沐秌太小,需要宣燃送送。
不只宣燃挑眉诧异,连夏沐秌都看出了这几个人的反常。
跟宣燃并肩走出别墅后,夏沐秌回头看看落地窗:“你家人怎么奇奇怪怪的?”
确实挺奇怪的,特别是听见自己母亲之后,那三个人的反应太怪了。
但这事儿宣燃暂时也摸不到头绪,只能暂时掀篇:“别管他们了,你怎么找过来的?”
饭前在窗外看见夏沐秌,宣燃说不惊讶绝对是假的,不过碍于刘微微和宣屹他们在,宣燃什么都没问,看懂了宣燃的意思,夏沐秌便也什么都没说。
现在只有两个人,又听见宣燃问,夏沐秌撇了撇嘴:“还能怎么找?”
根据夏沐秌的描述,宣燃这种出手一看就是有钱人家大少爷,他打听了江城那个小区最贵,又在最贵的小区里朝中心地段走,才找了两三栋别墅,就看见了平时接宣燃的那辆车。
“本来我也没想进去,只是打算趴窗子看看。”夏沐秌解释,“没想到你后妈眼神那么好,一眼就被看见了。”
顿了顿,小孩儿又不确定地问:“是后妈吧?我看他跟你爸那样,应该挺亲密的,但她看着可挺小,该不会是你姐吧?”
“不是姐。”对于老爸跟后妈差了十多岁这事儿,宣燃倒没觉得有什么,“就是我后妈,还是个跟我想象中差别挺大的后妈。”
“什么意思?”夏沐秌没理解。
这事儿说起来挺麻烦,宣燃懒得跟小孩儿解释,也犯不上跟小孩儿解释。他摆摆手,转移了话题:“你来找我有事儿?”
“算是吧。”虽说承认了,但夏沐秌并没细说是什么事儿,反而把小手摊在宣燃面前。
看着夏沐秌空荡荡的掌心,宣燃挑眉:“干什么?”
“给钱。”夏沐秌说的理直气壮,“我今天给你送来好多番茄,又是坐车过来的,搭了路费,不过看在蹭了顿饭的份儿上,你就按之前价格付我就行。”
宣燃:...
敢情这小东西又是推理又是寻觅,费这么大劲儿凑过来,是凑过来讹钱的?
不过看在小东西刚刚卖力指证管家的份上,宣燃懒洋洋从兜里摸出纸币。
钱到手,夏沐秌满意地跟宣燃挥手:“再见。”
“再见。”宣燃说。
月光下,小东西渐行渐远,莫名的,宣燃又想起了小学时的同桌。那天晚上,同桌也是这么跟他道别,但从第二天起,宣燃就再没见过对方身影。
后来,老师的官方解释是同桌父母工作变动,同桌跟着他们搬去了其他地方,管家给宣燃的解释则更通俗易懂:因为跟你走得太近,宣先生不得不把他们弄走。
至于弄去了哪里,过的好不好,宣燃一无所知。
今天夏沐秌触犯了禁忌,恐怕会成为第二个“同桌”,那时有父母亲人的“同桌”尚且能做到连夜被消失,这次无依无靠的夏沐秌,消失起来只会更容易。
但如果能通过领养方式消失,能被从吃不饱穿不暖的福利院带走,对小东西来说,应该也是件值得高兴的事。
这么想想,自己算无形之中做了件好事?
但为什么依旧不高兴呢?宣燃思考了几秒钟,没想到答案。他只能耸耸肩,把这种不高兴归结于自己不是个好人。
不是好人却做了好事,还真让人不愉悦啊。
好在回到别墅后,刘微微和宣屹带来的消息打破了宣燃这种不愉悦的状态。
“我和微微商量过了,管家对小孩儿这种态度,实在不适合再负责你。”宣屹说话的时候,管家已经不知去向。
只有刘微微坐在一旁跟着点头:“我们决定解雇唐管家。”
“解雇?”宣燃愣了愣,浑圆的眼睛亮起来。
虽说可以容忍管家捞钱,但明明想要草莓蛋糕却硬被塞了巧克力的感觉依旧不美好,真能把唐管家解雇,对宣燃来说算是个利好消息。
只不过解雇了一个唐管家,还是会来李管家、张管家、赵管家。
看懂了宣燃的心思,刘微微又说:“这个管家用了很多年了,还这样,新雇的肯定更不可靠。”
“以后就不雇管家了?”宣燃顺着她的话往下接。
“那不可能,必须有人看着你,不让你跟乱七八糟的人接触。”宣屹摇头,“于是我和微微想来想去,打算亲自看你。”
宣燃一愣。
刘微微:“所以从这个月起,我和你爸搬回江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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