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是找人查下背景资料而已，不算什么大事，但莫名的，宣燃就是有一丢丢心虚。
周日回到学校，他看了好几眼桌角的花盆，咬咬牙，把它朝桌子中间挪。虽说是丑得更显眼了，但这位置通风又有阳光，可能多晒晒太阳，土里不知道什么的种子就能发芽了呢？
就算还是没发芽，小东西要知道这么个丑盆被端端正正摆在桌上，肯定也能高兴好一阵子。
想着夏沐秌笑嘻嘻的模样，宣燃忍着嫌弃，给花盆拍了张照片。
周一放学，宣燃揣着手机朝太湖石丛晃。在他的计划里，小东西很可能要质问被查的事儿，到时候安抚几句，再把花盆照片拿出来，也许看见丑盆的照片，小东西就不介意被查了呢？
谁知道在太湖石附近等了好半天，宣燃也没看见夏沐秌身影。
类似的情况倒是也发生过，通常第二天小东西就会拖着满身伤，说是跟谁谁谁打了一架。想到夏沐秌打架不要命的样子，宣燃沉默几秒，晃悠着去了食堂。
周二放学，小东西依旧没来。
连着两天不出现，这种情况宣燃还真没遇见过。等到天擦黑还没看见夏沐秌，宣燃微微蹙眉，先给王闻波打电话：“舅舅，周末你真回不来啊？”
“最快也要下周周末。”王闻波只当宣燃想约饭，“你想吃什么让姐夫带你去，要不叫外卖也行。”
“不是想吃东西。”宣燃随口胡诌，“我想去游乐园，就上次我们一起去的那家，都答应夏沐秌了。”
“不是说不让你跟他接触吗？”王闻波声音瞬间拔高，“不许去！听舅舅的话，离他远点。”
“哦。”宣燃又东拉西扯几句，挂断电话。
王闻波的反应很强烈，强烈到没有质疑去游乐园这事儿的可能性，而是拼命制止。如果小东西被他们弄走了，王闻波不会有这么强烈的反应，换句话说，小东西此刻还在江城。
还在江城，却接连两天没来找他，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带着疑惑，宣燃回寝室找周舟：“帮我给赵航发个消息，问他夏沐秌出什么事了。”
“好。”周舟听话的发完微信，才小声问宣燃，“你没加赵航微信吗？用不用我推荐给你？”
宣燃摇头。
周舟迷茫地眨巴眨巴眼睛，几秒钟后，他目光又忽然闪了两下：“啊，我懂了。”
周舟这种复杂到七扭八转的脑回路、以及善于自我攻略的思维方式，宣燃经过这些天的接触依旧能摸个七七八八，一般我懂了之后，接的都是不知道哪来的歪理邪说，但难得，今天周舟脑回路负负得正，还真猜到了原因。
“你平时都不怎么用手机，钱喜欢拿现金、不搞电子支付，有事也是当面说。”忽闪着亮晶晶的眼睛，周舟言之昭昭，“你是怕手机被监控对吧？通话和发消息都能留下印迹，只有当面说才最可靠。”
事实上的确是这样。
这是他从王闻波身上偷偷学到的习惯。
换句话说，这也是宣燃笃定自己提起要去福利院后，王闻波会亲自去找那个“经手人”的原因。
但现在，这不是重点。
“赵航还没回？”宣燃问完，偏头看眼花盆。
估计通风和阳光真有奇效，连着几天纹丝不动的花盆，只不过昨天挪了挪位置，今天就已经有了变化。
黑黝黝的土面微微拱起弧度，土面之下，有个嫩绿色的小芽。
宣燃对花不怎么熟，但嫩绿的小芽上还带着没脱掉的壳。黑黑的，扁扁的，夏天常伴随着红彤彤的西瓜肉一起出现。
小东西居然在这么小的花盆里种了颗西瓜？怎么想的？宣燃无奈地勾了勾嘴角。
“还没。”看宣燃笑了，周舟只当自己猜对了，“果然你做这些事都是有深意的。我一直以为我想的已经很深了，没想到你比我心思还深沉。”
“心思深沉通常不是什么好词。”从花盆收回目光，宣燃催，“赵航怎么还不回你？之前是不是都回挺快的？难道说到手就不珍惜了？”
“不、不珍惜了？”周舟愣了愣，皱眉，低头戳手机。
不知道周舟跟赵航怎么说的，反正戳完没一会儿，赵航的语音就发了过来。
宣燃连忙凑到周舟旁边一起听。
“周六晚上夏沐秌不知道发什么疯，跟隔壁寝室的打了一架，这会儿还关在禁闭室呢。”赵航估计蒙在被子里发的语音，声音闷闷的，还带着点儿嗡嗡回响，“连着我们两个寝室都跟着受罚，早晚查寝，我手机都不怎么敢看，没故意不理你，真没有！”
虽说猜到王闻波没对夏沐秌出手，但听赵航这么说，宣燃微悬着的心落回肚子里。只是打架，还关了禁闭？这是打的很严重吗？还有好好的，为什么打架？
这也是周舟的疑问。问题发过去没几秒，赵航又回过来。
“我回去都打完了，没看着现场。但严重肯定严重，隔壁寝那逼都送医院了。”赵航声音满是无奈，“要说有事，真没什么事，听说就饭桌上隔壁那逼多说了几句废话，夏沐秌就炸了。”
“夏沐秌你也知道，打起架不要命，没比豆芽高多少的玩意，上次硬tm砸折我两根肋骨。”提起之前的事，赵航一阵唏嘘，“幸亏我晕了，要不他还不能收手，说不定就真把我送去见阎王了。”
“说起来也是，那小崽子打我打得一战成名，现在院里都快横着走了，也不知道隔壁那逼脑子进水了吗？非要去惹他。”
夏沐秌那么丁点儿大，就能在福利院横着走了？这还挺出乎宣燃意料的。不过对比这个，他更关心夏沐秌什么时候能放出来。
“正常得关一周。”赵航解释，“但明天小学有个什么考试还是竞赛的，那小崽子是学霸，要去撑场子，明天就能出来了。”
第二天放学，宣燃早早去了太湖石丛。小东西果然已经在石头后面等着了。
三天不见，夏沐秌脸上多了好些伤，有硬物划出来的，有擦破的，也有两个五指印。指了指那两个指印，宣燃皱眉：“被扇巴掌了？”
“打架了，阿姨不高兴。”夏沐秌不怎么在乎受伤的脸，目光紧紧黏在宣燃身上，“你找赵航打听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