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摸不够,还想连吃带拿……
她吗?
徐念溪看着男人居高临下的脸,大脑有些短路。
可能是被他这句石破天惊的话语震到,徐念溪终于从弄脏他衣服的惶然中找回理智。
她刚刚的做法是基于,尽力想把他衣服擦干净,但她确实摸了他的胸,符合他说的“吃”。
而且还不是轻轻吃,是使劲吃。
都把他的胸摁平了都。
徐念溪指尖触电般跟着麻了麻,大脑这时还添乱,传输过来摁他胸口的感觉。
韧韧的,带点弹性,像在捏什么触感甚好的硅胶产品。
说实话,挺舒服的。
这么一看,她做的事确实有点“连吃带拿”的意思。
甚至,如果他们性别颠倒,她刚刚的行为,必然会被人臭骂声流氓,再被甩巴掌。
尴尬占满大脑,徐念溪难免支支吾吾:“……我其实没这个想法。我只是想擦干净你的衣服……”
程洵也轻哼一声,那模样显然不太信。
徐念溪顾不上深究他的表情,和他身上那件昂贵卫衣比起来,不被他相信这件事无关痛痒。
失业之后,她充分意识到没有收入也就代表着,没有承担风险的能力。
如果这衣服毁了,她又得花一大笔钱,来赔偿他。
“你的衣服,”徐念溪指了指他的胸口,旧话重提,“……方便的话,可以脱下来吗?我拿回去洗,洗干净了再送过去给你。”
程洵也思考了两秒,像是觉得她的提议可行,脱了卫衣给她。
已经十一月了,深秋和初冬交界点。时不时有几阵寒风刮过,路上行人起码都裹了三件。
可眼前的程洵也,黑色卫衣下仅一件短袖白T,露出的修长小臂覆着一层薄肌。
虽然是好看的,但看着就冷。
事情因她而起,她于情于理都要负起责任来。
刚好她今天为了赶车,穿的是一件宽松款的灰色卫衣。
他穿着应该勉强合适。
徐念溪拉下拉链,还没拉到底,程洵也就后退一步,看她的眼神明晃晃的,像她是个活流氓。
果然。
下一秒,程洵也来了句:“你脱衣服干嘛,还想霸王硬上弓不成?我可不吃硬的。”
“……”
“天有点冷,你先穿我的外套,”徐念溪解释,“等我把你的衣服洗好了,我们再换回来。”
程洵也看她一眼,她外套下就一件毛衣,针眼空隙大,看着也不厚。
他移开目光:“别了。没抢女孩子衣服穿的癖好。”
徐念溪本就因为他愿意把卫衣给她洗,而不是让她赔偿而觉得感激。
这下看他举动,又加了一层愧疚:“可是这么冷的天,我害得你只穿一件短袖。你要是不穿我的衣服,我会良心不安的。”
程洵也轻呵了声,不紧不慢道:“抢女孩子的衣服穿,我也会良心不安。比起我不安,还是你不安好。”
“……”
他这话说得直接又快速。
可见他是真这么想的。
徐念溪的愧疚被他一句直男发言彻底打散,“…行吧。”
“那我尽快洗好给你,怎么联系呢?”
程洵也报了一串号码,又不放心似的盯着徐念溪:“手洗啊,我只穿手洗的衣服。”
徐念溪点头,示意记住了,为了让他安心,也把自己的号码说了。又和程洵也道了一遍歉。
程洵也背过她挥了挥手,心情还不错似的往他那桌走。
事情处理完毕,徐念溪陡然松懈下来,后知后觉涌上来庆幸。
庆幸事情能这么快得到解决。
也庆幸遇到的人不是别人,而是程洵也。
就在这时,人已经要走出屏风的程洵也突然回头,隔着点距离,点了点她,说了句什么。
那个瞬间,徐念溪下意识以为,他应该是认出自己了。
要不然,怎么会突然回头。
可过了几秒,才听清他的话。
他人还怪警惕的:“你可别对我的衣服动手动脚。”
“……”
-
“怎么去了这么久?”鲁惟与把牛肉夹到徐念溪已经堆满的碗里,“快吃,冷了不好吃了。”
徐念溪把程洵也的卫衣折好,放在随身包里,“我刚刚遇到程洵也了。”
"啊?他认出你没?”
徐念溪想了想刚刚发生的一切,忽略他视她如流氓的态度以外,毫无任何异样。
“没。”徐念溪,“不过这样也好。”
她本就不愿让人发现她的落魄。
鲁惟与可惜地砸吧下嘴,“一个他,一个你,当时可是我们班上的颜霸呢,总一起相提并论。怎么他就不认识你了。 ”
“我们都高中毕业七年了,”徐念溪笑笑,“更何况,我这样的多的是。”
“哪里多得是,又不是地里的大白菜。”
徐念溪作为6班的颜霸,长得还是相当能打的。
不是艳丽那一挂,但骨相优越,覆着层薄薄的皮肤,人很白。乍看只是清丽,看久了才会发现越看越好看。
属于耐看型。
徐念溪摇头说她这是对自己有滤镜,又将刚刚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鲁惟与感叹:“还好撞到的是程洵也,不是什么不讲理的人。”
徐念溪点头,轻声:“他一直是个很好的人。”
哪怕多年不见,还是依旧热烈坦荡。
在他身上,好像还能看到无限可能性。
和死气沉沉的她不一样。
鲁惟与认同,想起高中的种种,一时只觉得恍如隔世:“高中那会儿,我还以为他喜欢你。毕竟那会儿,他就挺关注你。结果一晃这么多年,他都不记得你了。”
和大多数人认为的,徐念溪和班长瞿尹清更配不一样。
鲁惟与高中时更磕邪门冷门cp:徐念溪和程洵也。
徐念溪被鲁惟与逗笑:“他怎么可能喜欢我。”
程洵也那种人,一看就是阳光里长大的。
和她这种,遍地是阴霾的人,完全不一样。
-
严岸泊窝在沙发上,一手夹根烟,一手打游戏,见程洵也回来,拿眼尾瞥他。
“总算回了。”
等他这局游戏打完了,程洵也还站在那儿。一手覆住自己的胸,捏了捏,似乎还挺不满意的,“啧”了声。
严岸泊:“……”
“不是,兄弟,你这么饥渴啊,自己都不放过。”
程洵也放下手,“你懂什么。我在研究为什么刚刚我的胸肌是软的。”
严岸泊丢了手机到桌上,“你没发力当然是软的。你当它是你小弟啊,看个片就能硬,早上还能和你招手说哈喽bro。”
“……”
严岸泊看他样子:“你外套呢?”
程洵也坐回去,“给别人了。”
“谁?”
程洵也敷衍得明显:“你不认识。”
严岸泊嘴角抽了抽,“这我的店,我不认识,你就认识啊?”
程洵也扬眉,“我还真认识。徐念溪你知道吗?”
那语气,活像在说你个土鳖,你知道什么你。
严岸泊被他气笑了,还真摸着下巴想了想,“哎,高中那会儿不是你们班有个学霸叫徐念溪吗,英语特别好的那个。还去比了个什么口语比赛,你还翘课,跑去给她加油……”
想到这儿,他往前探了探身子:“她不是和你们班长是一对儿吗?大学毕业后还一起留在了南城。你刚刚有看到你们班长吗?怎么样?他们俩现在什么情况?结婚没……”
“不清楚。”程洵也回。
“同班同学怎么可能不清楚?”严岸泊不满,“你是不是故意不去打听?因为嫉妒人家能从校服走到婚纱。要我说,做人可不能这么小气。反正你没有,以后也不可能有了,还不如心胸开阔点,好好拥抱这个世界……”
程洵也盯他三秒,往他碗里扔了块猪脑。
“赏你的,不用谢。”
严岸泊盯着碗里的猪脑不明所以。
程洵也:“残了这么多年,吃点脑子补补吧。虽然也没用。”
“……”
-
吃完火锅,徐念溪和鲁惟与道别,往家里走。
她昨晚没怎么睡,又早起赶车,火车上虽然有小憩一会儿,但过会儿就惊醒一次,比没睡都疲惫。
她现在应该是迫切地想找个地方休息。
比如说,家里。
但徐念溪步子放得很慢,走两步还得停一下。
短短一段路,花了半个小时。
可只要是旅途,就有终点。
老远看到个老小区,快三十年的房龄。墙体水泥脱落了不少,像只年迈的斑点狗,老态龙钟的样儿。
邻里邻居的都认识,总爱搬个小板凳,围在小区门口讲话。
徐念溪一身风尘仆仆,又拖着行李箱,拎着大包小包。
进来时,小区门口那些人都看着她。
徐念溪垂下眼,加快步伐,等她走了老远,才听到他们重新说起话。
到了家门口,花了一会儿找到门钥匙。
开门进屋。
一进来,有种刻在最深处的记忆涌上来的恍惚感。
房屋装修、家具摆放,甚至水杯纹理,都历历在目,一帧一帧的清晰。
好像她从来没离开过。
徐念溪没有再看,推开最里侧小房间。
那是她的卧室。
印象中,是一个狭小的正方形。
放了张一米二的床,又苦苦塞进个连体式书桌衣柜,就再也没有多余位置。
连进出都得小心侧着身子。
卧室没有窗,这会儿一片黝黑。
徐念溪记不清灯开关的具体位置,摸索着找。
一个没留神,脚不知道踢到什么东西,整个人往前仰,而后重重磕在一个铁质物体上。
她趴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儿才爬起来,揉了会儿小腿,继续找开关。
好不容易找到,摁了好几下。
卧室依旧漆黑。
——灯坏了。
“你到家没?”鲁惟与打电话来的时候,徐念溪正在五金店,等老板找同款灯。
“刚到,现在又出来买灯了。我房间灯坏了。”
“你自己修啊?”
“嗯。”
鲁惟与啧啧称奇,“看不出来啊,你连灯都会修。搞完这些,快去睡会啊。你那么早起来赶车,这会儿还不睡,小心猝死。”
“知道了。”徐念溪应。
应是这么应,但每每都容易事与愿违。
“咔嚓”一声,灯亮了,照亮卧室的一切。
床上堆着过季的衣服被子,衣柜里塞满王君兰的连衣裙,花花绿绿的裙摆溢出衣柜。那么一点狭长通道也见缝插针放了落地扇、躺椅。
她刚刚踢到的就是躺椅,难怪小腿会磕出一条长红印。
徐念溪看着不像卧室,反倒像一个杂物间的房间,慢慢吐出口气。
工程太过浩大,她先去洗了程洵也的卫衣。
拿洗洁精干搓一会儿,那一块的麻酱痕迹淡了点,她又用洗衣液揉了好一阵子。
好歹是洗干净了。
晒好衣服,徐念溪没休息,马不停蹄进了卧室,把房间整理出来。
还没忙完,大门被打开。
“回来了啊。”王君兰进了她卧室,看她在整理,“你弄,我去炒菜。”
王君兰的饭菜在徐念溪整理好卧室之前做好。
“别弄了,吃饭先。”
照例两个菜。一个青菜,一个鱼。
徐念溪从小到大都不爱吃鱼,但王君兰认为吃鱼有营养,往她碗里直夹:“你这次回来休息几天?”
徐念溪指尖顿了顿:“…我不是休息才回来的。我离职了。”
王君兰没继续夹了:“离职?”
“嗯。”
得到她的肯定,王君兰语调变了:“你怎么想的?现在什么工作环境你不知道吗?你当工作多好找?”
“多少人找不到事做,你倒好,想离职就离职?你当你是什么千金大小姐吗?”
一连串的质问。
王君兰永远都是这样,比起问她为什么离职,是不是不开心,是不是受委屈了等等。
她永远选择的,都是指责。
太过寻常,所以比起难过委屈,徐念溪更多的是提不起劲的疲惫。
那顿饭不欢而散。
徐念溪关了卧室门,没开灯在黑暗中缓了会儿,才有精神继续整理。
卧室本来就小,那些清出来的东西无处可放。
只能被子衣服继续堆在床上,给她留出个可供睡觉的边缘。
剩下那些杂物就高高地摞在角落。
卧室更加逼仄狭小。
所有这些弄好后,到了晚上十二点。
徐念溪轻手轻脚,从行李箱里拿换洗衣服洗漱。
兵荒马乱的一天彻底结束。
徐念溪应该倒头就睡的,可现实是,她躺在床上,看着墙皮有些发霉的天花板,发着呆。
世界安静到静滞。
这只是她回来的第一个晚上。
她却已经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看了不知道多久,手机忽地叮了下。
换做之前,徐念溪不会在意,骚扰短信而已。
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开始希望世界有点不一样的声音。
哪怕极有可能是骚扰短信,她都会看一眼。
138****1020:
在?记得我的衣服。
衣服。
什么衣服?
徐念溪看了眼号码,反应过来。
是程洵也。
没想到他这种日理万机的有钱人,还会特意提醒她,他的衣服。
徐念溪回:洗好了。明天上午就能干,我送过去给你,在哪里见面方便呢?
又想到他走前那句怀疑,为了自证清白,徐念溪补了句:我能保证,我全程没对你的衣服动手动脚。
过了一会儿,程洵也才回:
哦。忘了说,动嘴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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