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无炎见李洵一脸怒意的拦在门口，嘴角嘲讽地笑道：“李洵，来者是客，你焚香谷要帮青云门挽留客人也不用如此大动干戈呀！”
李洵凝视着眼前的男子，虽然带着面具，但是声音十分熟悉，他冷声道：“秦无炎，是你对不对？”
秦无炎笑容肆意张扬，满是不屑：“既然知道我是谁，还敢拦着？”
李洵怒道：“知道是你，那你就别想活着走出去！”
他与秦无炎多年恩怨，早就想找天黎神宗的麻烦了，但一直被青云门拦着，要他以大局为重。隐忍这么多年，今日秦无炎还来搅了陆雪琪的婚礼，他便更为生气，旋即拿出玄火鉴，正欲施法，却被林惊羽一把拦住。
林惊羽道：“李洵，这是在渝都，你要报私仇也不能在这里动手。”
另一边，张小凡上前来，直盯着秦无炎问道：“秦无炎，你要走我不拦你，但是，你必须老实告诉我，她是不是碧瑶？”
秦无炎只觉得十分可笑，语气玩味地道：“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张小凡，如果她是碧瑶，难道你今天就要抛下你的新娘子来娶她吗？如果她不是碧瑶，你是不是就可以心安理得地回去跟你的新娘子继续共度良宵啊？”
“你……”
张小凡被说得一下子答不上话来，他看了一眼陆雪琪，她今天那么美，素来冰冷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她嘴唇微张，没有声音，但张小凡却看明白了她说什么。
“不用管我。”
她用唇形告诉她，无论今天他做什么，她都不会怪他。
张小凡脸上露出为难而又恼怒的神色来，他知道今天不管怎么做，自己都是错的。
曾书书见状，赶紧凑上前来解难，他拍了拍张小凡的肩膀，对着秦无炎笑道：
“哎哎哎，大家都消消气，今天可是个大喜的日子啊！这位公子，刚才是我兄弟今天酒喝多了，看错了，才把这位姑娘当成了一位故友，实在抱歉，实在抱歉！看在今天是我兄弟大喜之日的份上，你们多多包涵！多多包涵……”
说着便赔笑着拱手作揖，又使劲儿拐了一下张小凡，张小凡一脸尴尬，但看着周围的人在窃窃私语，议论纷纷的样子，只好不情愿地道：
“刚才确实是我喝多了，冒犯了二位，还请二位不要介意，二位既然是来醉瑶楼吃饭，那还请留步，我给二位安排上等的位置。好好招待你们。”
秦无炎听他这话，知道张小凡依然不死心，要问个究竟，他轻笑一声，暗暗讽刺道：“多谢张大神厨的好意，不过我们还有事要先行离开，这喜酒，你们慢慢喝！”
说着，他便带着慕瑶向前走去，刚走了几步，他又回过头来笑着说道：“哦！对了，张大神厨，既然你刚刚喝多了就认错了人，那等会儿这喜酒可不能再喝了，不然，来这里吃饭的有这么多姑娘，要是你又认错了人，你家新娘子颜面何存呀？”
然后不等张小凡答话，秦无炎就得意地带着慕瑶走出门外。
而在一旁围观的客人们面面相觑，有的带着姑娘来吃饭的，都纷纷称有事先走，逃也似的离开了酒楼。
张小凡心里怒火中烧，刚准备继续追上秦无炎，却被曾书书一把拦下，他紧皱眉头，眼神严肃地训道：“张小凡，你不要忘了今天你是什么身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难道真的要负了雪琪吗？”
林惊羽也连忙道：“小凡，你不要着急，秦无炎身边的那个姑娘我以前见过。她时秦无炎的徒弟，从**岁的时候就跟着秦无炎了。你想，如果她真的是碧瑶，怎么可能那么小就跟在秦无炎身边？我猜，她应该只是与碧瑶长得相像罢了。”
张小凡却不信：“可是天底下怎么可能会有长得那么像的两个人？”
曾书书接着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况且，如果她真的是重生后的碧瑶，秦无炎那么喜欢碧瑶，怎么会只是收她为徒，应该早就娶了她了，哪里还轮得到你今天来质问她？”
他们一人一句，说得头头是道，句句有理。
秦无炎喜欢碧瑶的事情，张小凡以前在鬼王宗的时候也十分清楚，现在心中虽然仍有犹疑，但抬眼看到陆雪琪神色忧忧地望着他，只好紧咬下唇，捏紧了拳头，决定回去继续跟陆雪琪拜堂。
秦无炎带着慕瑶一路走到城门口，他突然停下脚步，转身严肃地道：“瑶儿，以后你不许去那家酒楼。”
慕瑶立刻不解地问道：“为什么呀！我听野狗说过，那个什么醉瑶耧，饭菜可好吃了呢！”
秦无炎听了更是不悦，情急之下加大了声音道：“不准你去就是不准去！今天就玩到这里，我们回狐岐山。”说完，他便拽起慕瑶的胳膊向前走去。
“啊！”慕瑶忽然惊叫一声，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另一只手按在胳膊上，秦无炎连忙关切地柔声问道：“怎么了？”
慕瑶白了他一眼，生气地大声道：“师父怎么回事？对我这么粗鲁？”
秦无炎愣住，他觉得自己并没有太过用力，见她捂着自己的胳膊，便拉她过来，掀起袖子来。
原来，先前张小凡一直死死地抓着慕瑶的手臂，她今天穿的衣服轻薄，少女的肌肤又十分娇嫩，张小凡情急之下根本不知轻重，因此那肤白如雪的手肘上尽是一片红印，甚至还有几个深深的指甲印嵌在上面，微带血痕。
秦无炎不禁大怒：“这个该死的张小凡，下手怎么这么重！！”
他放在心尖尖上呵护的姑娘，连自己扎她一下他都会心疼，却被张小凡弄出这么多伤痕。
他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现在回去再揍那人一顿。
见他这么关心自己，慕瑶心里开心极了，完全不在乎那些伤痕，她反握住秦无炎的手，笑道：“师父别气别气，气坏你身子就不好了。我没事的。”
她被人欺负了竟然还能笑得出来？
秦无炎心下微叹，索性就近找了个喝茶的摊子坐下。又从身上掏出一个小瓶子，轻轻地给她涂抹上药。
药膏清凉，抹上以后疼痛立刻消了大半。慕瑶喜欢极了他这种为自己着急的样子，心里又暗暗地觉得自己这种想法有些无耻。
她望着认真给她上药的秦无炎，突然问道：“师父，那些人是谁？他们也认识那个碧瑶吗？”
秦无炎道：“他们都是青云门的人，之前处处与我作对，交过几次手罢了。至于碧瑶……”
他望着她一脸期待的神色，看着那双清澈灵动的眼睛，实在是不愿意提起过去的事，便敷衍道：“碧瑶跟他们之间的事，我也不太了解。”
没有听到想听的事情，慕瑶很是失望，不依不饶地追问：“可是师父以前不是在鬼王宗呆了很久吗？为什么不了解？”
秦无炎皱眉，声音冷厉：“谁跟你说这些的？我不是下过令，禁止在宗内讨论鬼王宗有关的任何事情吗？”
他极少对她动怒，慕瑶望着他满脸的怒意，竟有些害怕。
但她也不能供出苏真真来，要是秦无炎知道了，必定会惩罚苏真真。心虚之下，她只好什么也不敢再说，一路沉默地随他回了狐岐山。
醉瑶楼里，刚拜完堂的张小凡却没有任何心情再继续什么洞房花烛夜，他揭下陆雪琪的盖头以后，便在房间里呆坐着，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
陆雪琪看了他许久，终于开口道：“你若是想弄清楚，就去吧。我也很想知道，她是不是碧瑶。”
“雪琪……我……”张小凡张了张嘴，想说对不起，他不该在大婚的晚上就这样坐着不管她，但白天出现的女子实在太让他震惊，他无法不去想这件事。
那明明就是碧瑶，如果只是容貌跟碧瑶一样，他或许还能相信她不是碧瑶。可偏偏，她笑起来的样子，她说话的样子，她发怒的样子，都跟碧瑶一模一样。
心里有一种强烈的直觉告诉他，她就是碧瑶！
可是，就算她是碧瑶，他又能怎样呢？他到底想做什么？
他已经负了她，灭了鬼王宗，杀了她的父亲，她如果真的是碧瑶，他又能怎么办？
愧疚、自责、羞耻、无奈、愤怒种种情绪涌上心头，一旁的烧火棍似乎感应到主人的情绪，也冒起了幽幽红光，怪异可怖！
“小凡！”
陆雪琪大惊！急忙上前握住他的手，安抚他的情绪道：“你别再想了，你明知噬魂所带的魔气最容易受怒气引发，你就不要自己恨自己了。你去吧，我明白你的心情，我真的不怪你。”
多年前，张小凡在冥灵峰一战中，虽然用三卷天书之力杀了被兽神附体的鬼王，但兽神戾气也被他的噬魂吸收了不少，他多年与噬魂棍相依相伴，又习得魔教天书心法，因此噬魂的戾气也早就侵入他的心脉之中。这些年来，他不愿理会正魔纷争，也是一直试图放弃噬魂，对抗着体内的凶煞戾气。
一直颤抖的手被陆雪琪握住，张小凡翻涌的情绪渐渐平复，他将眼前的女子揽入怀中，低声道：“雪琪，谢谢你的理解。你放心，不管她到底是不是碧瑶，我都会回来的，我不会负你。”
说罢，他站起身来，拿起烧火棍就走。
夜色黑沉，慕瑶早早地就睡下了。桃华苑里，满树桃花吹落了一地。秦无炎站在树下，他一点也睡不着。
尽管知道这一世慕瑶应该不会与张小凡再有什么纠葛，但一想到张小凡竟然真的与那陆雪琪成亲，他深深地为碧瑶感到不值！！
如果不是他愿意与冥帝交换，碧瑶根本无法复生。而那个男人，仍旧会回到青云门，另娶娇妻，过他的美满日子，把那个为他付出生命的姑娘忘得一干二净。
凭什么？张小凡，你凭什么能这么心安理得地跟别人在一起？
他越想越觉得心中的怒火已经压抑不住，恨不得现在就把张小凡抓过来狠狠地折磨一顿！
忽然，他感觉到狐岐山的结界一阵异动。没过多久，宗内的守山弟子匆匆来报：“启禀宗主，山下有个道法高强的人擅闯神宗，我们的几个兄弟完全拦不住他。”
秦无炎立马猜到是谁，心中一阵冷笑！张小凡，你来得正好！
这是你自己找上门来的，怨不得我！！
他戴上面具，极速御风而行，很快来到天狐山山门口。
张小凡手持烧火棍，大批神宗弟子被他打得瘫倒在地上哀吟。他看到秦无炎，怒气冲冲地道：“你只要告诉我，她是不是碧瑶，我就放过你！放过这里的人。”
他如今的功力，不敢说天下无敌，但在他眼里，对付天黎神宗还是绰绰有余的。
“哈哈哈哈……”秦无炎忍不住大笑起来，冷冷道：“张小凡，你不要以为自己得了几卷天书就天下无敌了！”
说罢，他手中斩相思寒光大放，身影如疾电，向着张小凡狠狠地劈去。
张小凡也不甘示弱，横起烧火棍挡住他的攻击，红白光芒撞击在一起，激起飞沙走石，阵阵狂风。
“告诉我！！她是不是碧瑶？”张小凡一面抵挡，一面大声地问道。
秦无炎手上力量半点不减，冷笑道：“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不是吗？”他太了解张小凡了，他来这里并不是真正地为了碧瑶，只不过是想求个心安罢了。
“张小凡！！你杀了她爹，灭了整个鬼王宗，毁了整座狐岐山，时至今日竟然还有脸来问她是不是碧瑶！”
他转身再次一挥，滔天怒意尽数化为凌厉的剑气，再次狠狠一击。
张小凡虽有天书之力，但秦无炎这些年功力大涨，更有冥帝赐予的力量，完全不弱于他。再加上秦无炎的话的确戳中了他内心最隐秘的痛楚，一时抵挡不住，被秦无炎一剑击倒在地，口吐鲜血。
脑海里忽然也回荡起了那日兽神临走前的话——“张小凡，你一定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
他顿时感到头痛不已，双眼模糊，紧紧捂着头痛苦地道：“我没有灭鬼王宗，我没有！！我杀鬼王是迫不得已。狐岐山，狐岐山也不是我毁的……”
“那你可知，你当日不仅杀了鬼王，你还毁掉了复活碧瑶的最后一丝希望！！！”
秦无炎冲过去一把抓住张小凡的衣领，那双因为愤怒而变得血红的眼，对着惊讶得睁大了眼睛的张小凡怒目而视。
他声音颤抖，近乎咆哮：“本来差一点点，只差一点点，她的魂魄就可以回到人间，是你，是你杀了鬼王，杀了兽神，导致法阵破坏，她的肉身彻底毁了。”
“你知不知道！！她都已经到地府门口了，你却在那一瞬间毁了一切！是你，是你张小凡毁了她活过来的希望，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
怒意一发不可收拾，他的声音越来越大，震天动地。
“啊！！……”
怒火湮灭了理智，秦无炎都忘了用法术，只挥舞着拳头狠狠地揍他。张小凡听了他的话，心神大乱，也全无还手之力，被他打得鼻青脸肿，嘴角鲜血直流。
“不……不……不可能……”他瘫在地上，浑然欲死。
秦无炎听到他竟然还在狡辩，走过去手脚并用，又是一顿毒打。
他这番举动，惊得聚集在四周的神宗弟子大气都不敢出，他们虽然见过秦无炎心狠手辣的一面，但多数时候秦无炎都是命令手下人施以重刑，或者直接下蛊折磨，还从未见过宗主如此勃然大怒，亲自动手揍一个人。
所有人面面相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太可怕了！宗主发起疯来简直就是个恶魔！！
秦无炎此刻真的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不知打了多久，他累得筋疲力竭，张小凡满身鲜血，鼻青脸肿得看不出人样，躺在地上如同死鱼，一动不动，但嘴里还在低声喃喃自语：“不可能，不可能，我没有……”
看着他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秦无炎稍稍解气了些，他还想施法给他下蛊时，身上突然一阵寒意袭来，面色瞬间苍白如纸，法术也无法继续。他只好暂时停手，对着周围的弟子愤愤地下令：
“来人！把他拖到狼斗岭的地牢里去！都给我看好他，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准进去！”
弟子们连忙上前照做，发泄完了怒火的神宗宗主此时心情颇为畅快，冷哼一声，甩手回了桃华苑。
实不相瞒，写这章的时候，无炎揍得很爽，我写得也很爽！[狗头]
因为我是永远的炎瑶党，坚决不会站凡瑶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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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30章 冲冠一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