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死人了，那就得死透了！
石头撑着身体，蹒跚地走向灶台，喉咙一动，下意识地直接吞下从喉咙处涌出的液体，那双漆黑的眼睛闪过一抹狠辣。
风吹的他手脚冰凉，几乎都感受不到知觉，但他还是凭着下意识地用手摸索到了火种。
“呲”的一声。
火种瞬间就变成点点猩红的火花，可惜不知道是他现在被冻僵了还是怎么的，他连这一丝微弱的暖意都感受不到。
算了，就这吧！
亲眼目睹着那份微弱的烛光温暖不了他那双被冻的泛紫肿大的手，他认命地任由身体向后做自由落体运动。
雪很厚，躺在上面很软，大概跟躺在棉被上差不多，石头最后地将这个他从小生活到大的庭院环视一遍，心满意足地将手上那根被他用手小心呵护的火种随手扔在身旁的干草丛。
可到底是雪天，连屋内的小草都是湿漉漉的，石头久久都没见到雄雄烈火燃气，反倒是扑鼻而来的阵阵黑烟呛的他本就蜷缩的身体因咳嗽蜷缩地更加厉害。
难不成，他要比那群混蛋先下去吗？
石头被黑烟呛的脑子有些晕，漫无目的地乱想着，不过也好，冤有头债有主，真到下面了，还有祖母护着他呢？
毕竟他乖乖听祖母的话，一直尽自己最大的力去保护着姐姐。
姐姐，现在应该快走出柳岩镇了吧？
他根据这几天打听的大丫消息，开心地笑着，笑着笑着，他似乎看见了姐姐和祖母。
大丫在祖母身旁面前似乎有些愠怒，双手撑腰气得直跺脚，可一旁的祖母却温柔地向他伸出了手，石头没有往日在祖母面前的羞涩，也主动伸出去手。
大手小手即将相接，一双手却直接从中作梗推开即将相连的手，石头定情一看还是大丫。
大概是平时被欺负惯了，石头在心里暗想，总不能真窝囊地被大丫欺负一辈子吧！
他想要伸手去轻轻推一下大丫，却由于顾忌力度，推人不成反被人踢。
可明明他是被踢的是肚子，为什么脸上会一阵火辣辣的疼痛感，痛的他忍不住睁开眼。
可一睁眼，入目却是大丫那挂满豆大的泪珠，和那双不停进行相互作用的手，看见石头终于醒了，大丫慌张地将自己那份原本是石头的棉衣将石头裹得更紧。
“姐姐——”
虽有些遗憾，但石头很开心能再见大丫一面，可这并不是一个重逢的好时机。
石头的眉心紧蹙，想要伸手推开大丫，嘴中含糊不清着，“快——走！”
即使大丫在飞奔的途中就有了许多猜测，可真看到这眼前着一幕，她还是被眼前这一幕吓了。
脸色苍白的弟弟，和一旁不停燃烧的小火，以及那一家子冰冷的尸体。
大丫下意识如坠冰窟，可到底她还是心存侥幸之心，急忙脱下棉衣将那个瘦削的小孩搂入怀中。
小孩手脚冰凉的吓人，大丫急忙用手给他搓着手脚，可努力了许久没有反应，反而耳畔却传来一道刺耳的尖叫。
大丫集中的注意力被分去几分，只见李氏那本就苍白的面色此时白的就像过年时糊春联的白色面糊，她被面前的一幕吓的直接瘫软在地上。
“小声点！”
大丫头疼地冷眼望过去，沉声道。
“啊——啊！”
李氏崩溃地看着眼前，但她还是听进去了大丫的话，颤抖地用手捂着嘴，眼神确是那么的无措，无措地看着大丫用脚踢着雪。
雪很快覆盖了火苗，那一小片红色的痕迹转眼就逝。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大丫不知道是第几次用力拍着石头的脸，男孩的睫毛终于微微颤动几下，他的眼睛终于悠悠睁开。
“石头！你没事吧？”
大丫双眼噙着泪，激动地紧紧抱着石头，抱的石头直接一顿咳嗽。
“咳！咳！姐姐～松手。”
石头用他那沙哑的不行的破嗓子道。
哦！
大丫听到这才悠悠反应过来，她赶忙松了松胳膊，看着终于呼吸过来的石头，赶紧将石头抱起来，把他小心地放在木椅上。
“你等等！我去给你烧糊水。”
大丫给石头扯了扯衣领，笑着嘱咐道。
石头乖巧地坐在那里，点了点头，然后扫了一眼坐在原地的李氏。
注意到儿子的目光扫向她，李氏喃喃了几下，最终空气还是一片寂静。
等大丫用将热水端过来，亲眼看着石头喝下去，那苍白的小脸终于有了一丝红晕。
大丫才放心地缓缓吐出一口气。
“姐姐，你怎么回来了？”
石头抿了几口热水，待身体终于有了热意，他就将嘴边的碗放在手里，话是对大丫说的，小孩的眼睛却直直地望向李氏。
听到石头的话，李氏的身子更是抖的跟个筛子似的，丝丝寒意从李氏的脚底升起，她胆怯地看着自己的孩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看什么怪物。
可不是嘛！现在他和姐姐在她心里不就无疑于怪物。
石头在心里冷笑道，虽有些不忍，但李氏这两天奇怪的行为以及大丫现在的突然出现，这两件事件加在一起让石头忍不住心疑，这一系列最近发生的事情是否有人在暗中推动。
如果真有人在暗中推动着一切！
石头想到这就忍不住后背冒着冷汗，那他或者她到底想干嘛？
将小孩的小动作收入眼中，大丫安抚地摸了摸石头的头，将目光扫向李氏，对于这个母亲，大丫冷冷质问。
“说吧！是谁告诉你，我今天会离开柳岩镇的。”
面对自家一对儿女那冷漠又绰绰逼人的目光，李氏终于受不了。
她崩溃地朝姐弟俩大叫道。
“怪物！两个怪物！我为什么要把你们生下来！大郎，救我！救我！……”
李氏疯癫的话语并没有在姐弟俩心里引起一阵波澜，她们冷漠地看着眼前之人的自导自演。
到底是事关两人的生死大事，大丫没有耐心地直接提着李氏的头发，不顾对方的挣扎，将她死死按进水里。
咕噜咕噜咕噜噜……
水缸里的水泡伴随着人动作的起落冒个不停，大丫看着那奋力想要挣脱的手。
“我说！咳！我说！”
终于听到自己想听的话，大丫在心里轻轻松了一口气，手上一用力，将人终于从水里提了出来。
水珠伴随着人剧烈咳嗽的动作溅了四周，大丫语气平平听不出起伏。
“说吧！是谁告诉你的？”
到底是怕死，李氏经过这一系列磋磨，就再也不敢折腾了，她胆怯地望着大丫，可惜大丫现在并不吃这一套了。
最终还是她的命最要紧，李氏咬了咬牙，松口道，“是庆云斋里的一个姑娘告诉我的，大丫，是娘的错，一切都是我丧心病狂，你原谅娘，好嘛？原谅你娘——”
李氏泪雨梨花地哭诉着，哭着一边用手去扯着大丫的衣袖，可惜刚刚扯到手就被大丫用手甩开。
“原谅你？”
仿佛嘴中说的是何种天方夜谭，大丫笑出了声，勾了勾嘴角，有些戏谑地看着李氏的表演。
李氏的演技一向很好，好到哄的陆老大也就是她爹事事以她为中心，即使是死前，也要让自家弟弟在诸多陆家长辈面前许诺照顾好李氏。
也好到哄的孙氏虽整天表面上把她当仆人使，实际上每天她所经手的活，也不过是端个碗，递个筷子。
至于所有的脏活累活之前是大丫在干，而现在则是石头在干。
即使是她再宝贝不过的儿子，恐怕在她心里也比不上她的一根手指。
似乎看出来了大丫的不为所动，李氏那张美人脸由委屈变得开始狰狞，甚至很快她就本色显露，那张一向只会说小声细语的嘴终于真情流露。
“死丫头，你是故意的，你跟你那个该死的祖母一样都该下地狱，哈哈，你有本事现在就杀了我，对，你现在也杀不了我，我要是死了，石头可就完了，哈哈哈哈！”
李氏疯癫地笑着，用言语威胁着大丫，嘴上看似不害怕大丫，实际她的身体一直紧绷着。
大丫到底和李氏相处那么多年，又怎么会看不出李氏的这些小心机，她眉毛微微上扬，手却下的很快，将自己的母亲牢牢锁在身下，然后对一旁静静看着的石头吩咐道。
“拿根绳子过来！”
石头听话地从屋里扒出最结实的草绳，然后小跑着跑到大丫身旁，并递了过去。
“石头，救救娘！救救娘喔！”
说还没说完，大丫嫌聒噪直接用脚边的废布塞进李氏的嘴里，至于话语的对象从头到尾也没有将目光分给过李氏一毫。
就像李氏只爱自己一样，石头的心里也很小，以前那里也只能容得下姐姐、母亲和祖母，现在随着死的死，失望的失望，石头的注意力只会优先将目光放在大丫身上。
“姐姐，这里这样记一下，否则会容易松。”
石头看着大丫记得动作不对，在一旁提醒道，说着还拿着身子给大丫演示一遍。
大丫很快就学会，看着李氏被五花大绑地怨恨地望着她们，大丫笑着拍了拍石头的头，随口一提。
“现在后悔还来的及！”
“来不及了，姐姐。”
石头摇了摇头，他望着大丫，小孩瘦削的小脸温柔地笑道，然后在李氏震惊的目光下，用木板将李氏“框框”两下直接将其砸晕。
然后喘着气，整理一下衣袖，一如大丫记忆中模样，石头的眼如月牙般弯了弯，对大丫道，“姐姐，你该走了！”
“行了，走什么走，把她给我看好，姐姐，很快就回来，你给我等着，我们一起走。”
大丫用力地拍了拍的小孩的头，虽对小孩这幅模样有些意外，但她只当是小孩的叛逆期来了，一边命令着，一边按着小孩肩膀信誓旦旦地发誓道。
话毕，女孩就摆了摆手，转身潇洒离去。
至于去哪？什么时候回来！
两人都心照不宣地没有说出口，毕竟说出来，也只是徒增他人的担心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