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中旬，天气燥热，沈青叙的后背抵在滚烫的墙面上，汗浸透的衬衫黏住皮肤。

刀疤男把烟头碾在他耳边的墙上，咧嘴笑出一口黄牙：“你爸的债，儿子还天经地义吧？”

沈青叙垂眼盯着对方腰间的弹簧刀——和父亲在世前用的一模一样。

“他死了。”他说。 沈青叙思绪萦绕，其实爸爸已经走了，四个半年前就走了。

这个人怎么会不知道呢？

平民赌场上有个熟人都知道的“潜规则”，当赌钱的这个死了，那么就不追究这个人所借的钱。

仔细一想，爸爸欠了三百多万，抵押了房产，和车贷，现在一走了之……

刀疤男突然大笑，刀尖划过他校服纽扣：“死了？那你这小崽子……更该替他还债了。”

沈青叙背着灰色书包站在家楼底，时不时看看手表，又时不时看看周围。

刀疤男走后，沈青叙弯腰捡起被撕烂的成绩单。年级第一的名字上沾着血指印。

“又打架了？”青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冰凉的汽水贴在他淤青的颧骨上。

沈青叙猛地攥住他手腕：“你跟踪我？”

青瓷睫毛颤了颤，扇子“啪”地掉在地上。扇骨缝隙里，露出一张化疗缴费单的边角。

“爽吗？”

“……”沈青叙接过汽水，

打开，

“呲”盖开了。

接着他将汽水一股脑地倒进嘴里，冰爽感冲刺了全身上下，空气都凉了一分。

他把汽水举在空中看了看，心想：

“青柠”

“青柠汽泡水”还挺好喝。。

青瓷看沈青叙恢复地差不多，就提议现在坐公交去学校，因为今天周日返校。

公交车上清一色的校服。

青瓷用扇子遮住沈青叙袖口的血渍：“德育积分第一的优等生……见血会扣分吧？”

沈青叙冷笑：“比起分数，你不如解释为什么认识那个刀疤脸。”

车载电视突然插播新闻：“本地富豪沈某失踪案最新进展……”

青瓷一把关掉屏幕，掌心全是汗。

沈青叙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狭窄的车厢里传来哀怨声。

“谁发明的周日返校啊”同学A。

“周日返校的意义在哪里？就为了写那点破作业吗？”同学B。

……

“大家的怨气挺大啊”青瓷调侃到。

“谁乐意一周放假一天不到就返校的，纯折磨了”沈青叙接他的话。

“说的也是”青瓷点点头说。

“你今天怎么愿意坐公交了，你家司机不送你了？”沈青叙问青瓷。

“不是我的专门司机，所以不能天天送我”青瓷摆摆手说。

“打车也不错啊。”沈说

“哎……没钱”青无奈地叹了可气回

“……”

青瓷家里虽然有钱，但他身上是一分钱也没有，有时还得向别人借钱，然后再找机会还给别人。

周边景色随着公交车的移动而跑着，阳光快速地穿过树叶，影子的小圆点打在车窗上，一种上学的氛围，富有青春气息扑面而来。

到了学校，今天成绩出来了，手机上的钉钉软件也发来了成绩。

青瓷打开手机查看成绩。

“啊，正常发挥。”青瓷看着手机笑了笑说。

看沈青叙没有反应，就询问。

“咋不看成绩啊，考了多少分？”

“和之前一样”沈回答

“又是年级前第一啊”青问，

“嗯”沈回。

………………

“又是年级第一”

…………

…………

高一就这样接近末尾，高二即将开始……

“大家好，我叫清瓷……素瓷雪色缥沫香，何似诸仙琼蕊浆……”

“青山叙幽期……大家好，我叫沈青叙。”

青瓷和沈青叙站在讲台上自我介绍，阳光撒在他们棱角分明的脸上，热烈而又轻狂。

“好了，你们找个座位坐下吧”苏杨指了指教室里的空座位。

苏杨是新班主任，齐刘海，戴着长方形的眼镜，总穿着类似上班族的西服装，看着很专业。

沈青叙毫不犹豫选择了第三排的座位，即使他186的身高，他也选择这个靠前的座位。

青瓷则选择了他的前面，青瓷比他矮一点，只有183。

沈青叙看着青瓷。

新中式的淡绿色上衣，微微卷起的刘海遮住眼睛，有点长的小辫挂在胸前，随身带着一把小扇子，看着儒雅随和。

青瓷回头问

“高一你不是也选择这个座位吗？还不换啊。”

沈青叙回

“习惯了” 他撇过头看着窗外阳光撒在繁茂的绿叶上，轻轻摇摆着。

高中的座位按德育积分制度换，简单来说就是谁的德育积分高，谁就先换座位。

沈青叙保持两个学期都是第一，这并不夸张，他花很多时间参加比赛，和班级职位上，累计下来就有很多分数了。

但他每次都选同一个位置，他不喜欢抽纸似的关系。

频繁地更换身边的东西会感到不适应，他不喜欢。

只要他认定的，他就很固执地选择他。

青瓷感到无聊，突然想起中午的一幕。

“那个中年人是谁啊？无聊问问”青瓷趴在沈青叙的课桌上，玩弄着橡皮，不禁意地问。

“那就别无聊。”沈没有直接回答他。

“无聊，干嘛不告诉我，你是不是有秘密瞒着我啊” 青瓷在他面前放下端庄的姿态。

“没”沈淡淡地回，然后从他手中抽回橡皮擦掉在草稿纸上写的字。

青瓷想想算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

沈青叙又看着青瓷。

青瓷，青瓷釉色不张扬，以素雅为美，如同儒家推崇的“温润如玉”的君子品格。

青瓷是沈青叙的发小，青瓷总被沈青叙保护，青瓷挺喜欢沈青叙。

青瓷看着沈青叙的草稿本，看到他又再画画。

“在画什么？”

“你。”沈回。

“不能画丑了！”青突然挺起身子亢奋地说。

“我的技术你还不放心吗？”沈无语。

青瓷想想也是。

上个学期，一次活动，沈画了全班人当做给老师的礼物，长得丑的全画成帅哥，被班里人调侃是“照骗。”

沈青叙搞不懂这群人，画得丑会不高兴，画得好看了又觉得变扭，真麻烦。

“画好了”沈举起本子给沈看。

“不错不错，这才是我”青满意地点头，然后打开扇子扇了扇。

直到上课青瓷才回过头。

晚饭时，青瓷借刷沈青叙的卡，袖口露出匠瑞狮（Jean Rousseau Paris）。

“你怎么又借刷我的卡？”沈青叙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的身后。

“钱又被限了，我学校里小买卖出了点问题。”

青瓷点着菜回答。

沈青叙没说什么，只是呆在他身后。

六月的天燥热，蝉鸣声伴随。放学，沈青叙收到妈妈的短信

“晚上还得去一次那里”

那里，还是得去吗……